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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淹印堂

    小胖子他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我,都給愣了,馬洪波想說話,被羅明拉了一把,不吭聲了。
    小胖子趕緊說道:“老鐵,曉梅說你跑卞家那事兒呢,我們這一陣沒看見你,還(挺ting)擔心的,你回來了就好。”
    故意轉移話題,這個光景,擺明了是心虛啊!
    我就看向了羅曉梅,羅曉梅見我,倒像是跟見了救星似得,連忙跑過來了,說道:“李教習,多虧是遇上你了,你可得想想法子——他們要去做缺德事兒呢!”
    缺德事兒?我一愣,這麼巧?
    接著羅曉梅就告訴我,剛才她和羅明一起出去買東西,見到一個拾荒老太太被人打了,怪可憐的,一打聽,說這事兒時常發生,也不能天天報警,他們就打算給那些個打人的鄰居一個教訓。
    羅曉梅的意思則是,這些事(情qing)自有因果,你們跟著瞎摻和,還想不想升功德了?
    可小胖子他們幾個愣頭青不管,說他們這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真折損功德,大不了以後再幹別的好事兒補上唄——惡人還需惡人治,橫不能放著不管,要不然,跟我常說的一樣,袖手旁觀,跟行兇者同罪。
    接著羅曉梅就讓我評評理,說這樣是不是損耗功德?接著得意洋洋的就說道:“這下,李教習來了,看你們還怎麼去搗亂。”
    小胖子他們一聽羅曉梅洩了底,都垂頭喪氣,偷眼看我,怕我攔著。
    我一尋思,惡人還需惡人治,別說,這話還真有點道理。
    我就讓他們帶著我看看去,那些惡鄰居到底怎麼回事。
    小胖子他們一聽我像是對這事兒感興趣,一下都興奮了起來,簇擁著我就帶我往那走。
    羅曉梅也沒想到我竟然跟著摻和這種事兒,也傻了眼,只好也跟上去了。
    那地方離著天師府不遠,是個城中村,裡面有一些自建房往外出租,那個被打的老太太,就在自建房那生活。
    我一瞅,那老太太還在垃圾桶附近呢!
    老太太估計得七十多歲了,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身shen)上穿著一件不知道什麼時候淘換來的印花竹布褂子,在她(身shen)上跟個旗似得,被風吹的直飄。
    這會兒她顴骨上掛著傷,把腰彎成了蝦米,在半人高的垃圾桶裡掏東西。
    我看出來,她掏的是些個廚餘垃圾,剩飯剩菜。
    這會兒雖然已經入秋,可還是秋老虎的天氣,垃圾桶附近一股惡臭,她卻跟沒聞到一樣,努力的翻出了一些沒壞的食物,分類往塑料袋裡兜。
    等翻的差不離了,她就又把垃圾仔仔細細的收拾乾淨,像是不敢給搞環衛的添麻煩。
    這老太太一看就怪可憐的,誰那麼喪盡天良,連她這種老人也打?
    再仔細一看,這老太太印堂微微帶著點金色,這是功德光,可見是個善人——但是命苦。
    她父母宮凹陷,子女宮不平,夫妻宮更是波折百出,顯然是個誰都靠不上的孤家寡人。
    而且,她額窄鼻塌,主大度過度,不敢計較,擺明一輩子唯唯諾諾過(日ri)子,眉淡眼呆,也說明不拘小節,逆來順受,法令紋又深,可見憨厚厚道,與人和藹,比起自己吃虧,倒是更怕別人吃虧。
    俗話說柿子都撿軟的捏,這老太太,擺明就是個軟柿子。
    我剛看到了這裡,只聽一個特別尖銳的聲音就給響了起來:“你個老不死的,說了不許你上這裡來,你個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兒,還腆著臉來,臭死了!”
    說著,單元門裡就出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好傢伙,金光閃閃的。
    那婦女耳朵上是大金耳環,脖子上是大金鏈子,手腕子上一對大金手鐲,手指頭上也好幾個金鎦子。
    一看大金鏈子這個面相,我也看出來了——農村說的滾刀(肉rou),就是這種人。
    她雙眉緊湊,雜毛淹印堂,表明她斤斤計較,(愛ai)佔便宜,耳輪飛薄,人中短深,主貪心不足,自私自利,最不好得罪的,就是這種婦女。
    我們老家有個婦女,也就趕上她一半吧——跟她一樣,是雜毛淹印堂,可那個婦女就十分不好惹,隔壁家的雞誤入了她們家,她關上門就把雞給吃了,雞毛還打成了雞毛撣子,什麼痕跡都沒敗露,連環殺手都沒她湮滅證據湮滅的乾淨。
    鄰居家來找雞,她撒潑打滾,說鄰居冤枉她,告到了大隊支部,說鄰居沒憑沒據,侮辱誹謗,敗壞她的名聲,她是個什麼人村裡都知道,大隊要調解,她可倒是好,在大隊直直一倒,說氣出了心臟病,最後還是丟雞那家人給她賠錢道歉,這事兒才算完。
    末了,好像她還說(身shen)體調養不回來,陸陸續續把鄰居家一捨的走地雞都要過來吃了,整的村裡對她聞風喪膽。
    而這個婦女這一出來,可也把那個老太太給嚇壞了,縮著(身shen)子就給她鞠躬:“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可婦女不聽這個,冷哼的一聲,一下就給老太太來了個窩心腳,老太太本來就瘦弱,這一下子,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把剛收拾好的垃圾桶給直接撞翻,那些剛分類好的剩飯剩菜全給壓泥地上,跟土混在一起了。
    老太太也顧不上疼,翻(身shen)就去看那些飯菜,眼眶子一下就給紅了。
    “還看呢?我看你就是命((賤jian)jian),怎麼不摔死你?”那大金鏈還不解氣,喋喋不休的就繼續罵街:“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老婆子,我就問問,你怎麼還不死?還別說,你一死了,我讓你那些寶貝,都給你陪葬,(熱re)(熱re)鬧鬧的,跟你過奈何橋!”
    老太太當然不敢還嘴,抿著嘴,嗚嗚的哭,還不敢哭出聲音來,怕這大金鏈子不高興。
    大金鏈子一撇嘴,罵道:“瞅你一眼,我都嫌你費勁——告訴你,給我把垃圾桶給收拾乾淨了,多招來一個蒼蠅,我讓你吃了!”
    小胖子他們早看不過去了,拉著我就說道:“就是這個死老娘們,你看她幹的是人事兒嗎?”
    這一番響動,把周圍的鄰居也都給引來了,都伸著脖子,大鵝似得看(熱re)鬧:“喲,又打起來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老太太記吃不記打。”
    一個三十來歲,濃妝艷抹的女人也扭扭捏捏的說道:“就是啊,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我心善,看不得這個——還不如早死早清淨,鬧騰的人心不安,哎,你們誰做做好事兒,把老太太給趕著走了?”
    “美女,你新來的吧?”一個瘦成排骨的小伙子流里流氣的說道:“這包租婆的婆婆,哪兒能說趕走就趕走——找不著她,到時候咋給這個樓過戶啊!”
    “婆婆?”小胖子一下愣了:“臥槽,真是沒想到,大金鏈子跟老太太,竟然還是婆媳關係。”
    “是啊,”羅明也瞪了眼:“而且——這個樓實際上是老太太的?不是,那兒媳婦指著什麼虐待婆婆?”
    我剛才就看出來了,老太太雖然穿的很寒酸,田宅宮卻非常豐厚,一輩子不缺房子住。
    這是個自建民房,房租比市裡的公寓便宜很多,所以生意不錯,招租爆滿,粗略一看,租金一個月怎麼也得好幾萬吧?
    可真正的“地主”,過的竟然是這個樣子。
    老太太也不計較這個那個,只是盡力把泥地裡的剩飯剩菜,挑勉強能拾出來的,仔細放好了,兜在了懷裡,蹣跚著到了一邊的自行車棚,低聲的呼喚道:“(咪mi)(咪mi),(咪mi)(咪mi)……”
    不長時間,應聲出來了不少的貓,什麼顏色都有,花裡胡哨擠成一糰子,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瘦。
    幾個貓的毛短,肋骨都露出來了,還有的貓可能受過傷,(身shen)上拙劣的繃著髒兮兮的布條子,算是繃帶。
    難怪老太太有功德光,原來是救了不少的貓。眾生平等,這動物的命,也一樣是命。
    “你看見了,李教習。”羅明咬牙切齒的說道:“就這種死老娘們,又蠢又壞,不拾掇拾掇,我們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老太太救貓,老娘們打人,也沒看見什麼報應,我們不出手,天理難容。”
    小胖子和馬洪波都跟著點頭。
    “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兒,你瞎摻和什麼呢?”羅曉梅說道:“老太太是(挺ting)可憐的,但是咱們應該想點其他的主意……比如,勸勸那個大金鏈子什麼的。”
    “快拉倒吧,就大金鏈子那樣兒,是能勸的?”羅明撇了撇嘴:“你試試去。”
    羅曉梅一想也是,就求助似得看著我,讓我千萬別由著他們幾個愣頭青亂來。
    當然是不能讓他們亂來了——這次,我親自亂來吧。
    要干缺德事兒,也只能是對缺德人干了。
    我就跟他們說,分頭行動,小胖子去找附近有沒有公共廁所,羅明和馬洪波手腳麻利,上房後頭的草叢邊抓點大蜻蜓來。
    他們一聽我這個吩咐一臉懵((逼)):“弄這個幹什麼?”
    我就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