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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下陰河

  誰能告訴我,這特麼的是個什麼鬼?
  長手一腳就踹在了那個東西上,那個東西也挺嬌弱,頓時讓長手給踹成八瓣,跟生活垃圾一樣的沉了下去。
  我趕緊就跟長手伸出手,打算把他給拉上去——又不是來泡溫泉的,早一秒出去早一秒安全,何況時間長了,小胖子他們要是停了叫聲,我們就回不去了,得爭分奪秒。
  可這個時候,長手不但沒有抓我的手,還跟我身後歪了歪頭,讓我回頭看看。
  我莫名其妙的一回頭,嘴瞬間就張開了,一口河水灌到了我嘴裡——那種白茫茫的東西,正從這條河四面八方,衝著我們湧了過來!
  好像我們是個磁鐵,這些貨是被磁鐵吸過來的鐵屑一樣,那個速度,快的讓人害怕。
  這是啥玩意兒啊?
  但我和長手心裡都明白,不管這是啥,能把人往深處拉,是要命的!
  正這個時候,我看見長手的腳腕上,露出了一點淤痕,心咯登一下就給提起來了。
  我和長手現在都是生魂,那些白茫茫的東西,能傷生魂,這要是把我們給包圍起來,我們不就魂飛魄散了嗎?
  媽的這什麼河,掉下魂魄,就會被這些東西給粉碎了?
  所以……那個開紙紮車的,不是想著把我們沉河這麼簡單,他是想著讓我們被這些白東西搞的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長手腦子不慢,也反應過來了,跟我使了個眼色,就推著我往前面衝,那些白茫茫的東西跟看見什麼好吃的一樣,衝著我們就包抄了過來。
  長手直接手撕了幾個,給我拼出來了個空隙,我趁機一頭就鑽過去了,可一回頭,發現那些東西奔著長手又給撲過去了。
  長手是想著先讓我走,自己斷後?真是高風亮節——可我不能這麼不管他,真要是害的他魂飛魄散了,那我一輩子可能也原諒不了我自己。
  這麼尋思著,我橫過胳膊掃倒了一大片,衝著長手就潛下去了,這麼一伸手,忽然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好像被針紮了一下似得。
  疼倒是還好,但挨了這麼一下,我這胳膊就跟中毒了一樣,緩緩的就垂了下來。
  這什麼情況,這些白茫茫的東西跟水母一樣,還有毒?
  那被包圍的長手,不就更倒霉了嗎?
  我心一橫,就想鑽過去,可這個時候,面前的那些水母「乓」的一下,跟煙花一樣,就在水底下四處炸裂,接著長手就從裡面躥了出來,抓著我的手就往上游。
  原來他剛才是故意把白乎乎的東西引過來,一舉擊破啊?
  我趕緊跟著他就往上游,可那些東西數量實在太大,消滅了一小部分,又他媽的撲上來了一大片,烏泱泱的就要把我們給包圍住,我一條胳膊暫時用不上勁兒,游上去都有些吃力,更別說弄這些東西了——要是三五斬邪在身邊就好了!
  正這個時候,長手丟給我個東西,我低頭一看,就給愣了,秫秸稈?
  上面還掛著點軟趴趴的紙屑,可想而知,是他剛才在沉河的時候,從那個紙車上面給掰下來的。
  長手自己也留了一根,衝著那些白茫茫的東西,就給橫掃了過去。
  萬物都有局限,雖然這些白茫茫的東西又能當粉碎機,數量又多,但它們有個缺陷,就是十分脆弱,一橫桿打過去,稀里嘩啦就粉碎了一片,看著竟然還有點爽。
  我照貓畫虎,一番排山倒海的招呼,那些東西應聲而碎,這讓我不禁有點後怕——要是沒有這些秫秸稈,我們還他媽的不得倒了大霉!
  靠著秫秸稈,我們邊打邊往上浮,勉強是到了水面附近,眼瞅再一哆嗦就上去了,可這個時候,那些白茫茫的東西再一次給包抄了過來,奔著我們就往下拖。
  我正想再掃一下,長手回頭皺了一下眉頭,一把就將我給推上去了。
  浮出了水面,我條件反射就爬到了岸上去了,可長手那個死玩意兒,半天也不上來,而且這個時候,喊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幾乎都快聽不到了!
  媽個雞,再不走,就真來不及了!
  我只好回過身,就頭鑽進水裡,想叫長手,可這個猛子一扎,我就傻了眼了。
  媽的,現在水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難道……長手已經被那些東西給搞了個粉碎,那些東西吃飽了,就各自回去了!
  我抓起了秫秸稈就要下去,可這個時候,長手一頭就從水裡給鑽出來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冷冷的看著我:「誰讓你回來的?」
  「臥槽,你別狗咬呂洞賓。」我立馬說道:「我還不是怕你死了……」
  「我死不了。」長手上了岸,也側耳聽了一下喊我們的聲音,臉上難得的露了點難色:「聽不到了。」
  是啊,聽不到了——那幫小兔崽子喊累,不喊了!
  也或者……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我和長手,已經斷氣了。
  現在,往哪兒走,怎麼辦?難道,真的得留下來,跟辛魏一起做實至名歸的陰差了?
  沒成想,這會我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很關心的聲音:「茂昌,你沒事兒吧?」
  這個聲音,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啊?
  我條件反射就想回頭看看。
  可一隻手握住了我的後脖頸子,說道:「別回頭,咱們按規矩不能見面。」
  啊?規矩?這誰啊?
  我剛想問清楚,這個人就說道:「來不及跟你講清楚了,我先送你回去,要不然就趕不上了!」
  他是讓我快回陽間?
  接著,他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又叮囑了一句:「最近陰間不太平,沒事別亂跑。」
  這人好像,很關心我啊?
  我還想問,忽然就覺得有個人推了我後背一下,我頓時跟個斷了線的風箏似得,整個人飄到了半空,像是被風給刮走了一樣。
  人人小時候都希望自己能跟神仙一樣飛,可真的能飛起了,這個感覺頭昏腦漲,十分痛苦,接著人猛地又沉了下去——經常有人會做這種墜落萬丈深淵的夢,就會立刻醒來,據說,是魂魄歸位的感覺。
  我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很亮的吸塑吊頂燈。
  「老鐵!老鐵!」一張大臉湊過來,十分關切的說道:「你可算是醒了,你還認識我是誰不?」
  小胖子嘛,我想張嘴,可這一下,頭痛欲裂,別提多難受了。
  「哎,老鐵你別著急,這是吃了陰雞冠菌的後遺症。」小胖子趕緊說道:「你緩緩,緩緩!」
  接著,他就跑了出去:「醫生,醒了,李茂昌醒了!」
  應聲進來了一個年輕女醫生,瓜子臉,很有氣質,挺漂亮的,還有點眼熟。
  她給我檢查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李家人,都這麼愛吃陰雞冠菌,這是不是家族傳統啊?」
  「李家人?」我有點納悶:「你認識我們李家誰啊?」
  「認識你,還認識一個比你更傻的傻子。」女醫生微微一笑,臉有點泛紅,提起這個「傻子」,她像是有啥美好回憶一樣。
  傻子?我更糊塗了,就小心翼翼的問道:「咱們,是不是見過啊?」
  小胖子一聽這個話,頓時就嘬了一下牙齦,低聲嘀咕道:「老鐵,我也知道梁醫生漂亮,可你這搭訕技巧也太老套了,負分——還有啊,你別忘了自己的有婦之夫的身份,當心鍾天師砍你。」
  不是,我真的覺得見過!
  那個被稱為梁醫生的美女噗嗤一下就笑了,說道:「嗯,在大城隍廟那,確實有過一面之緣,你腦子很好,也跟他一樣。」
  怎麼樣,我記憶力一向不錯,還給想起來了,對了,兔爺曾經在城隍廟門口,搭訕過這個梁醫生啊!
  「哎,你別動。」梁醫生一邊繼續檢查,一邊說道:「他以前經常拿著醫院當旅館,你可別也跟他一樣。」
  「你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啊?」我接著問道:「也是我們李家人?」
  「沒錯,這次就是他讓我好好照顧你的,明明這一陣,自己忙的要死,說什麼怕是要倒生死劫的霉了,可血濃於水,還這麼關照你。」梁醫生利落的檢查完了,說道:「你吃了陰雞冠菌,沒見到他?」
  梁醫生說的,應該就是那個說什麼「按規矩不能見面」,在陰河邊把我給送回來的人。
  「他到底是……」
  「管好你自己吧。」梁醫生收拾好了檢查工具,笑瞇瞇的說道:「你沒什麼事兒了,休息一下就緩過來了。」
  我一尋思,心就提起來了:「對了,跟我一起,那個手爪子特別長的……」
  「比你恢復的好,」梁醫生說道:「我剛才看見他在吃魚蛋。」
  媽的,老子在這生死未卜,他可倒好,吃嘛嘛香,胃口倍棒,不過聽她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想吃魚蛋了。
  眼看著梁醫生出去了,我也想去買點吃——畢竟我是個身懷十萬巨款的有錢人,老子一會兒直接買他兩串,吃個痛快。
  小胖子卻拉了我一下,說道:「老鐵,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天師府那邊有了個不太好的小道消息。」
  我一愣:「啥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