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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活祖宗

  我脖子上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淤痕,像是剛拔完火罐。
  咽喉這邊是人的要害,誰也不會吃撐了在這個位置拔火罐。
  而這裡……正是那個飛殭用牙碰上我的地方。
  「剛才還沒看見,眼瞅著就浮出來了,」馬洪波小心翼翼的問道:「李教習,你受的這是什麼傷,這麼邪乎?」
  難怪剛才鍾靈秀沒看見。
  這說是傷,但摸著不疼不癢,根本沒有感覺,也不知道有事兒沒有——我記得,行屍是天下至陰至邪的東西,難道碰上了我,我就感染上什麼穢氣了?
  可別得了什麼皮膚病——我們村西頭有個老頭兒,得了牛皮癬,搞得一輩子沒娶上媳婦,那可太悲劇了,別到時候好不容易見了海棠姐,被海棠姐嫌棄。
  正尋思著呢,就聽見那邊有點動靜:「這個東西是什麼?」
  難道是有線索了?
  我趕緊帶著馬洪波就過去了。
  那是幾張紙人,也就手巴掌大小,男人形狀是紅色,女人形狀是綠色。
  紅男綠女?
  「像是方術,可不是咱們天師府的方術,天師府不做這種歪門邪道。」那個帶著點鼠相的天師見多識廣,說道:「倒有點像是……」
  他看了我一眼,保持謹慎狀態,沒有多說。
  意思就是,這個方術是道門的?我也不識這玩意兒啊?
  「道門之中,有一種叫黑先生,專幹點傷天害理的事情,」劉大小姐說道:「我看,有點像是黑先生裡面的五鬼運財。」
  劉大小姐貌似也是捉鬼的武先生出身,知道的很清楚嘛——而且,她好像並不忌憚鍾靈秀,有什麼說什麼。
  這裡可就我一個道門的,他們雖然沒吭聲,眼神卻都落在了我臉上。
  難道是左一行暗地裡把人搬走了,故意用了道門方術,來陷害我的?
  這會兒鍾靈秀也過來了,也看向了我,但她一見我脖子上那個傷,頓時就著了急,讓我先別管這裡的事情,立刻上黃二白那看看去,可別落下什麼病。
  左一航見鍾靈秀這麼關心我,眼珠子要冒火,要是能射激光,估計他得當場把我給射死,但就算這樣,他還是虛情假意的說道:「對啊,既然你為天師府受了傷,讓天師府的醫生給你看看也是應當應分的,別扛著,去吧,這裡反正有我們。」
  大家都看得出來他的意思,他是說我也沒什麼用,在這裡待著也是浪費時間。
  為了不給鍾靈秀招黑,我假裝什麼也沒聽出來,帶著馬洪波就往黃二白那走。
  「對了,李教習,有個事兒我問問你,你可別生氣。」路上,馬洪波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抓你上房的,真是鳳凰牌樓的?你認識她嗎?」
  現如今跟馬洪波同仇敵愾,我跟他也沒必要瞞著,就告訴他說沒錯。
  「那個女人身手真嚇人,」馬洪波心有餘悸似得說道:「一個就能頂一個飛殭,鳳凰牌樓都是這樣的人才,難怪咱們天師府都忌憚他們呢。對了,她叫什麼名字啊?」
  「你問這個幹啥?」
  「就是有點好奇。」馬洪波挺神往:「而且,那麼神秘的地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要是我有那種本事就好了,讓左家和馬致遠,全……」
  他攥緊了拳頭。
  碰巧我還真知道,就隨口說道:「沒記錯的話,她的名字叫茯苓,也稀鬆平常。」
  「那麼漂亮的人,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啊?」馬洪波一愣,低聲說道:「跟搾菜似得。」
  我滿頭黑線,娘的,搾菜那是「涪陵」。
  不過……鳳凰牌樓現在要跟我合作,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大費周折是想幹啥,真是讓人憋悶。
  這會兒已經走到了黃二白那,老頭兒正在院子裡面曬藥,那藥像是小蘑菇,馬洪波一看,就問黃二白今天是不是要吃菌菇火鍋。
  馬洪波是個混世魔王,打小沒少受傷,家裡寵他,有點屁事都得上黃二白這裡來矯情一番,兩個人挺熟——就是彼此看不順眼,關係不好。
  「你懂個屁,」黃二白撩了馬洪波一眼:「要是拿這個做菌菇火鍋,你就等著見閻王爺吧。」
  「見閻王……」我還想起來了:「這是陰雞冠菌啊?」
  《神相書》上有行陰的內容,但是非常少,只說印堂要是浮現出一種青灰色,說明這個人曾經魂魄離體,下過地府。
  也就是走陰的。
  走陰的大家都知道,鄉下都有那種人,好比花娘,倆眼一閉人就睡著了,其實魂魄是給地府跑腿辦事去了。
  這些只是協助正式工陰差辦事的,等於「合同工」。
  我和小茂,也算這種人,不過我沒走過幾趟罷了。
  而師叔的「註釋」裡說過一句,普通人行陰,可食陰雞冠菌,但不能過量,過量者,魂不歸位,不入輪迴。
  也就是把這玩意兒吃了,就算你不是「公務人員」,也能出現假死現象,走個一次性的陰,只是時間太長就會掛,吃的太多也會掛,比較危險,不要迫不得已,不能吃。
  黃二白一聽,來了興趣:「你一個白銀鈴鐺,還知道這個呢?」
  「我有元寶耳,博聞強識。」我一尋思,我都差點忘了,我也有個陰差的頭銜,不過辛魏和狐狸眼也不叫我下去辦事,我想找他們,還得去城隍廟,要是能吃點這個,倒是很方便,就跟黃二白要了一點。
  黃二白就給我裝了一小口袋,馬洪波大手大腳慣了,就嫌他摳門:「照著你給的這個量,你還不如給李教習一點菌種讓他自己發蘑菇呢。」。
  黃二白沒搭理他,對我千叮萬囑:「這東西是世上最好吃的蘑菇,味道鮮美一吃難忘,但一次只能吃一個,吃多了,小靈秀就成寡婦了。」
  說著,他一抬眼看見了我脖子上的淤痕,不由來了興趣:「咦,這是什麼玩意兒?新鮮!新鮮!」
  我就把事情說了一遍:「你看有事兒沒有?」
  能做登峰造極的人才,必定有點癡才行,黃二白第一癡老太太,第二就癡疑難雜症,這會兒興奮了起來,把我按在了椅子上就查看起來:「這飛殭百年難得一見,竟然把你給咬了,你這個運氣,還真是不錯!」
  快拉倒吧,你咋不讓他咬一口試試——而且當時我真沒覺得他把我給咬破了,只覺得碰了一下,沒成想就搞成這樣了,這飛殭的能耐,還真是威武。
  結果黃二白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氣通,血順,不像是有傷啊……有意思……」
  一看他就看了半個多小時,由著他研究,沒準得研究到猴兒年,我只好說道:「沒事兒就行,可能明天就好了。」
  「說不准……」黃二白搖頭晃腦,像是入了迷,我讓他看的毛骨悚然,生怕他給我做成了標本,就趕緊告辭要走,說天師府還有事兒。
  黃二白沒辦法,這才戀戀不捨的說:「也行吧,不過咱們先說好了,明天你得再來找我瞧瞧……」
  我答應了下來,他把我們送出門,末了歎了口氣:「要是那個鱉孫在,他肯定會看……」
  「鱉孫?」我就問黃二白:「哪個鱉孫?」
  「一個專門研究邪醫的鱉孫。」黃二白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天分是有,可惜不走正道,估計我這輩子也看不見他了,不提了。」
  出了門,馬洪波回頭看了自己家的方向一眼,沒說什麼,拳頭卻攥的緊緊的。
  一天之內從混世魔王變成了遺孤,這馬洪波確實也挺可憐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讓他先別想了,跟我回去住。
  馬洪波瞅著我:「你說,羅明他們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我說道:「咱們繼續找線索,總能找到的。」
  我也很惦記大金花和小胖子。
  結果第二天,還沒等我們醒,就有人拼了命的敲門,把門框上的灰都給震下來了。
  我一個激靈起來了,尋思是不能鬧地震了?
  而馬洪波起床氣很大,一枕頭就砸倒了門上:「誰這麼早起來叫門,趕著哭喪去?」
  但這話一出口,他想起來最應該哭喪的是他自己,一下就睜開眼睛坐起來了。
  我只好問道:「誰啊?」
  外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凶巴巴的響了起來:「我!」
  媽的,最煩這種人,我我我,你他媽的怎麼不說「朕」呢?誰知道你是哪根蔥。
  我只好起來把門開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糰子焦黃焦黃的爆炸頭,好像個巨型生煎。
  那爆炸頭底下是一張乾枯的馬臉,顴骨高聳,厚唇,地包天,有點返祖現象,活像是歷史課本上的周口店「北京猿人」復原圖。
  身材也接近北京猿人女性,一米五左右,枯瘦的一馬平川。
  我有點懵逼,這是博物館裡的猿人模型成精了?
  「你看什麼看?」「北京猿人」脾氣很大,衝著我破口大罵:「色瞇瞇的,你要不要臉?」
  這話一下把我激清醒了,色瞇瞇?對她?
  哪兒來這麼個活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