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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一味藥

  能說出這話的,當然也就只有師門的人了。
  看他這個歲數,跟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師父倒是差不離。
  他一見我這個反應,倒是也算滿意,接著背過了手,說:「師門教給你的東西,都教到了狗肚子裡去了?」
  「師門?」小胖子一聽,連忙把頭伸過來:「怎麼,老鐵,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他們誰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個不肖的東西,還不下車?」那老頭兒忽然一聲暴喝:「等雷劈呢?」
  我一尋思,這老頭兒來歷不明,又說得出我的名字,不如就靜觀其變,看看他到底什麼來頭。
  於是我就下了車,禮貌的問他怎麼稱呼。
  結果老頭兒一根指頭就戳在了我鼻子上:「你數典忘祖!現在進了天師府,就翻臉不認人了?你相面的本事,是誰教給的?」
  真要說誰教給的——可不就是師父留下的那本書嗎?再有,就是「師叔」的批注了。
  小胖子見狀也不敢摻和了,長手則跟看熱鬧一樣,倚在了玻璃窗邊看戲——擺明是看熱鬧不怕火大。
  就大金花比較好事,一扭一扭的湊過來,說道:「老頭兒,有話你就直說,雲山霧罩,你嚇唬誰呢?」
  「這就是你養的長蟲?」那老頭兒一聽大金花出言不遜,更是怒火中燒,罵道:「現在門生不認師門,連手底下的長蟲也狗眼看人低,神相三的一世英名,我看也就壞在你這了!」
  大金花最恨別人說她是長蟲,媚眼一瞪,要反唇相譏,而那老頭兒也不理她,一隻腳勾了半天,才把那只掉下去的鞋給勾到了腳上。
  那個小姑娘伶俐,早把老頭帽也給捧上來雙手獻給了老頭兒。
  老頭兒戴上帽子,喘了口氣,才傲然看向了我,就跟我招了招手,說:「你身邊,烏煙瘴氣,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你過來,你不是不認識我嗎?我親口告訴你。」
  我一尋思,就跟上去了,大金花還想來看熱鬧,小姑娘一下就把大金花給攔住了:「我們師門的秘密,你個長蟲跟著摻和什麼?去去去一邊去。」
  大金花不甘心,就跟小姑娘對罵了起來,你說我乳臭未乾,我罵你不懂人倫,小胖子沒法子,趕緊下去拉架:「都是一家人,吵什麼吵什麼……」
  那邊亂成了一片,這會兒老頭兒帶我到了個消停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我就問:「你是……」
  那老頭兒轉臉看著我,忽然陰測測的一笑:「我也不白自認長輩,就先教給教給你,怎麼做人。」
  說著,一隻手一翻,對著我就劃過來了。
  我看得很清楚,那老頭兒手上帶點點寒光,這是下死手,要人命。
  我條件反射就把腰給折過去了,那老頭兒一擊不中,怕我反擊,另一隻手往上一翻,一道子銀光對著我就射過來,正齊刷刷的戳在了我肚子上。
  是銀針。
  我翻身就倒在了地上,喘起了粗氣:「咱們……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那老頭兒嘿嘿一笑,說道:「可惜,有人要你的命,老頭兒我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說著,奔著我就過來了,手一抬:「我看你身上帶著個好東西,今天心情好,送你這一程,就讓你走的痛快點。」
  這會兒逆著光,我看清楚了,他手裡拿著的,是一道很鋒銳的小彎刀。
  現在證實了我猜的沒錯,於是我一腳就把老頭兒踹翻在地,自己也從地上翻了起來,反手拽下了三五斬邪,利落的橫在他脖子上,說:「你倒是先說說,買我命的這錢,是誰給你的?」
  這個情勢急轉直下的過程,也就幾秒鐘的時間,老頭兒應該也是走慣江湖的人,估摸什麼蛾子事都見過,可沒成想自己來了個陰溝翻船,一雙眼珠子禁不住就給瞪大了,跟見了鬼似得,喃喃的就說道:「這……這不可能……」
  他的一雙眼睛,盯著我的肚子。
  是啊,剛才那一把針,結結實實是奔著我肚子來的,但是我早就做好的準備,把龍鱗給挪到肚子上了。
  那些針其實是撞進衣服裡,被龍鱗一彈,重新撞回到了衣服裡,外面看不出來,以為全射我身上了。
  我伸手就把那一把針給捋了下來,在老頭兒身邊一撒,老頭兒的眼珠子幾乎要瞪的爆裂而出:「你……你到底是不是人?」
  「廢話。」我說道:「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親自來送你一程。」
  一開始這個老頭兒碰瓷,我就覺的不對——碰瓷的是為了求財,可他們一開口,要三五斬邪。
  既然能認出大金花,看來也是同門中人,而認出三五斬邪,應該也識貨,那識貨的肯定就知道,三五斬邪只有在我死了之後才能用,他們一開始,就認定我活不了了。
  再一樣,見我們不上當,他就改口說是師門的人——既然是師門的人,一開始開口不就行了,何必提前來玩兒碰瓷這一招,這不像是長輩見小輩的模樣,根本就是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就是來詐我的。
  所以,老頭兒帶著我往消停地方走,避開長手,小姑娘則攔住大金花,都是為了製造個跟我單獨相處的機會,一開始的碰瓷,到後來的詐騙,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乘我不備,取我的命。
  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有一樣,他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神相三的事情,這讓我對他的來頭很好奇。
  一早長手就說我是被人給盯上了,而這個老頭兒的面相說明,他這一趟是為了錢,我就疑心到底是誰指使他盯我,盯我又是為了什麼,就裝傻將計就計的跟來了。
  他出手的時候我就有防備,但弄不清來路,我就沒展現真本事,反倒是仗著龍鱗,假裝中針,讓他放鬆警惕,再把他給制服。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肯定是慌亂的,我就是想讓他怕我,服我。
  人在慌的時候,就最容易問出東西。
  老頭兒這會兒嘴裡不說,也是真服了,但還是梗著脖子說道:「你就是數典忘祖,我弄你賺錢,也是替天行道,積功德!要殺就殺,你爺爺活了這麼多年,倒是也不虧,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那個小孫女,不知道這裡的事情,禍不及家人,你要是還算有點良心,就別找我孫女的麻煩。」
  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老頭兒,命宮寬大,兄弟宮帶稜骨,肯定是個俠義心腸,只是眉毛螺旋,主暴躁衝動,估計經常是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一頭往前衝,以至於做出了什麼好心幫倒忙的事情。
  倒是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可惜眉毛粗糙剛硬,應該時不時就會交友不慎,被人當槍使。
  綜上所述,他是真覺得殺我是個學雷鋒的事兒。
  數典忘祖……我一尋思,就想起來了:「你是不是認識林裡和丁嘉悅?」
  老頭兒眼珠子一轉瞅著我,先是有點意外,接著梗著脖子就「呸」了一聲:「你還有臉提他們的名字?」
  早就聽鍾靈秀說林裡情況不太好,我立馬就問:「他們現在在哪兒,怎麼樣了?」
  他一愣,這才說道:「你心裡沒點數,少跟你爺爺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瞅著他,說:「你覺得,我跟你犯得著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他一想現在這個情況也是,自己都被我制服了,頓時有點洩氣,這才半信半疑的看著我:「你真不知道?可是……你不是一直在天師府嗎?天師府的說已經把這事兒告訴你了!」
  天師府?我就把老頭兒給拉起來了,讓他細說。
  老頭兒一見我確實不像是演戲,這才告訴我,上次在十道壁,林裡為了替我擋追下去的魔,受了重傷。
  這種傷一般的醫生沒法治,找了炸油條的老王,這才勉強留下條命,可老王需要一樣藥才能治好他,但那藥十分珍貴,老王說,只有天師府才有。
  丁嘉悅他們想起來,天師府還欠我們一個人情,就想把我找到,去跟天師府要那個人情,來給兔爺治傷,可找到了天師府的人之後,天師府的人說我已經是天師府的一員,跟他們再也沒關係,讓他們別來攀高枝,我戴上了天師府的青銅鈴鐺,已經跟他們恩斷義絕。
  當時兔爺本來還有點意識,聽了這話,一下氣的急火攻心,傷更重了,到現在還沒醒。
  而這個老頭兒平時是個獨來獨往跑單幫的,跟我師父神相三是老朋友,正巧這一陣來了董集跑買賣,聽說了這事兒之後,認定了我是個吃裡扒外的叛徒,氣的跳腳,說但凡有機會,就非要替我師父清理門戶。
  而他為了救林裡這個藥,就跑到了鬼市上去找,想碰碰運氣,可那種東西十分珍貴,據說就算找到了,也需要很多錢,他正上愁呢,結果正遇上鬼市上有個懸賞要人命的——只要弄死李茂昌,能得到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