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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腳拴鈴

  我當然是沒敢吱聲了,尿都卡了一半,這感覺特別傷腎。
  今天的月亮特別好,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門縫下面,延伸過來了一條影子,那影子細長細長的。
  俯下身子連往門縫一看,我後心就涼了,一雙光腳正站在了門縫外面,看著像是個半大孩子的腳,腳腕子很細,左邊繫著一道紅線繩——跟我爺爺從大城隍廟裡面求來的一樣,上面也拴著一個鈴鐺。
  我一口氣就憋在了胸口上,心險些沒跳出來,這特麼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而那雙腳在外面等了我一會兒,見我一直也沒回話,歎了口氣,就走了。
  我注意到了,那雙蒼白的腳動起來,鈴鐺卻沒響。
  他戴的是個啞巴鈴?
  眼瞅著那雙腳已經不見了,我一尋思,橫不能在廁所呆一晚上,就壯著膽子,把門給推開了。
  好在外面確實已經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提著褲子就跑到了臥室去了。
  兔爺被我吵醒了,翻了個身,說尿頻尿急尿不淨,吃點六味地黃丸。
  我趕緊就說道,二師哥,在廁所門外面問幾點的,是個什麼東西?
  兔爺有點意外,一睜眼說你第一天就碰見那玩意兒了?
  我把頭點的跟小雞吃米似得,就把剛才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兔爺來了興趣,說你還能看見那種東西的影子呢?
  我一愣,說你們看不見嗎?
  兔爺擺了擺手,說早就告訴你了,你有陰陽痣,一萬個人裡面也沒有你這樣一個,肯定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就算開了天眼,都沒有你的眼睛好使,不過按說這種東西你打小都見怪不怪了,這麼一驚一乍幹什麼?
  我就把硃砂痣被拾下去的事情說了。
  兔爺一聽直咂嘴,帶著點心疼說門外漢就是能糟蹋東西,不過也沒事,你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說著,轉頭又要睡覺,我沒死心,追問那東西到底是想幹啥?怎麼還歎氣呢?
  兔爺迷迷瞪瞪的回答了一句,說要是他要不歎氣,還能對你笑?真要是對你笑,你他媽的就該哭了。
  說著,就打起了呼嚕。
  看來我還真是圖樣圖森破,還覺得陰陽飯挺簡單的,哪知道裡面這麼多彎彎繞啊!
  不過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那肯定也是勒馬難回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麼尋思著,我也是心大,就又給睡著了。
  天亮了之後,我看兔爺不像是要早起的樣子,就自己起來洗漱了,正碰上丁嘉悅,她手裡拿著一個保溫壺一個小籃子,看樣子要去買早點,就是臉色有點不太好,慘白慘白的。
  我連忙接過了東西問她怎麼了?她擺了擺手,說身體不太舒服——女孩兒的那種不舒服。
  我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知道那叫大姨媽,讓她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我去買早點。
  丁嘉悅說還是小師弟疼人,接著就把零錢袋子給了我,又告訴了我怎麼走。
  我記下來,左右沒看見海棠姐,就自己出了門。
  門外有個山門陣,所以我要出去,也不是平平常常的出去,得先上火離位走十步,再奔風巽位走四步,接著拐到了天乾十二步,重複三次,就走出去了。
  果然,走完了最後一步,就看見了董集的大街。
  這會兒天色還早,早點攤上人不是很多,我把手裡的傢伙什拿過去,賣早點的老闆一瞅保溫盒就愣了,有點不相信的說你是三老頭子家的?
  我還不知道師父叫什麼名字,有點懵逼,這會兒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說就是的,昨天他跟著林裡和丁嘉悅回的家。
  我一瞅,是楊巔峰媳婦,那個大凶女姍姐,她穿著緞子吊帶裙,形狀漂亮的鎖骨上搭著個蕾絲睡袍,顯然也是剛起來,我還第一次見女人穿著這個上街,耳根子頓時熱了,趕緊把臉扭過來了。
  早點老闆瞅了我一眼,手腳麻利的給我裝東西,還歎了口氣,說年紀輕輕咋這麼想不開。
  不是,我就是拜師學藝,又不是跳樓,你這啥話啊?
  姍姐說道,你沒看他有陰陽痣?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別瞎操心。
  接著姍姐就從我身後用肩膀撞我,問我是不是從小膽子就大?
  姍姐的凶太高聳,倒是比肩膀還先一步的撞到了我後背上,又溫暖又挺翹,啪的一下就甩著拍上來了,那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香氣漫過來,搞得我心跳的快了好幾拍,趕緊就不動聲色的跟她保持了距離,說還湊合。
  姍姐一下就笑了,說這崽看來還是個童子雞呢,臉皮這麼薄,跟你那個師哥學學,臉皮厚,吃個夠。
  她越說我這臉越燒得慌,好在早點攤老闆已經把東西給我弄好了,我就想付錢走人,可老闆悲天憫人的看著我,搖搖頭,說後生就當我請你的吧,你要是還有命再來買第二次,我再管你要錢。
  這好端端的,咋跟吃斷頭飯似得?這弄得我心裡老大不舒服,說您這話什麼意思?
  老闆搖搖頭,就把姍姐的保溫盒接過去了,看著老闆也不打算告訴我,我只好帶著東西回去了,走出幾步,就聽見老闆說,挺好個孩子,可惜跟了三老頭子,希望他命大吧。
  難道師父名聲很不好?
  我回到了家裡,給兔爺他們安排好了早飯,尋思這事兒還是別跟他們說了,我爺爺大小就跟我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亂嚼舌頭根子。
  接著我就老老實實又去了書房——我有點想知道,那個教我相術的中年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可今天他卻沒有出現,我想了想,沒忍住就繞到了書櫃後面想看看。
  可往書櫃後面一瞅,我這後心就給涼了——書櫃後面,只有一堵牆。
  兔爺說的也對,看來我的這個硃砂痣重新長回來,是得習慣見怪不怪了。
  兔爺見我很用功,倒是挺滿意的,時不時也會考我點什麼——更多時候,像是通過我來問自己的吉凶禍福。
  作為我的「試驗品」,我看得出來,兔爺也是個苦命人,人的左右額角代表著父母,可兔爺的額頭雖然寬闊明亮,主聰敏,可額角微微塌陷,這是父母雙亡的意思,看樣子他應該是跟師父長大的。
  而兔爺的耳珠飽滿圓潤,跟命宮的明亮這麼一呼應,是主貴的意思,看來肯定能出人頭地,只是看個早晚。
  而萬物皆有氣,我們相面,也講究一個「相氣」,一般黃色和紅色是好兆頭,青色和黑色灰色,就不怎麼好了,我現在已經隱隱能分辨出兔爺和丁嘉悅臉色的顏色來了。
  只是……我偷偷去看海棠姐,卻不能從她完美的五官之中看出任何顏色和任何結果。
  兔爺一聽我能看見了這麼多種顏色,不由吸了口氣,說他已經算是這一行裡的小神童,可也是學了十年之後才能辨氣,我才學了這麼短時間就做到了,真他媽的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有個好遺傳基因太省事兒了。
  而相氣也分階層,階層越高,看見的顏色也就越豐富越清楚,測算也就越精準,兔爺說假以時日,保不齊我能刷新紀錄,成個史上最年輕的黑先生。
  我有點納悶什麼叫「黑先生」?兔爺說這是行業裡的一個等級,具體還是等師父來了告訴你吧,反正很牛逼就對了。
  說到這裡,一陣拍門的聲音冷不丁的給響了起來。
  我心裡一提,說咱們不是有山門陣嗎?怎麼還能有人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