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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曉天機

    馮大先生回來了。
    我估計,今天我們陰行大會上,馮春生真正的鬼魂,一直都提著燈籠,在暗處觀摩著呢。
    上次陰行大會上,馮春生就跟我說,他說他感覺那真正的馮達先生差點就要出手了。
    這一次……陰三爺跟我們玩陰的,要三局比鬥賭生死。
    陰三爺耍了賴,贏了一場,輸了一場,在我們第三場沒有合適人選的時候,暗中觀摩的馮大先生,上了馮春生的身,接下了這第三場比鬥。
    這個,出乎了我的意料。
    「陰三!第三場,我馮大先生來。」馮春生背著手,歇著眼睛,鄙夷了陰三爺一眼。
    這才叫狂,這才叫傲——陰三爺這樣的對手,馮大先生甚至連正眼都不想給他。
    不過,我、龍二還有陳雨昊,乃至祝小玲、柯白澤都清楚,我們眼前站著的馮春生到底是誰。
    馮春生的秘密,在我們紋身店裡,早就不是秘密了。
    不過……鬼爺、陰行的其他人、陰三爺和他的泰國陰人,都不知道「馮大先生」歸位的事。
    這比鬥,就有點意思了。
    鬼爺先攔住了馮春生,說道:你一風水先生上來湊什麼熱鬧,這比的都是拳腳功夫。
    馮春生冷哼一聲,只說了一個字:滾!
    我怕鬼爺誤會,連忙將鬼爺拉到了身邊,說道:鬼爺,你別管,看戲就好。
    「這……?」鬼爺心胸寬闊,沒有被馮春生的那個「滾」字傷著,依然在關心馮春生的安慰。
    按照他對馮春生的理解,這馮春生上了場,那不給泰國陰人打成煞筆了嗎?
    我依然勸鬼爺寬心。
    鬼爺這邊小瞧了馮春生還不算啥——重要的是,陰三爺那邊,也挺小瞧馮春生的。
    陰三爺和我交手了這麼久,不可能不清楚馮春生是什麼手段。
    論文,馮春生博聞強記,肚子裡頭有乾貨,混江湖那叫一個有經驗,這方面,馮春生能讓任何一個高手翹大拇指。
    但是論武?馮春生別說跟高手過招了,就算跟我打起來,我還能靠著一個「拳怕少壯」,把馮春生摁在地上狠狠一頓揍。
    陰三爺一聽馮春生要上場,就差沒捂著肚子一陣狂笑了,這不是「千里送人頭」嗎?
    陰三爺感覺這次撿到了軟柿子捏,整個人都心花怒放了。
    他站得筆直,拍著胸脯說:既然你們讓馮春生上,那我陰三,就親自來和他對上一對。
    好傢伙——這傢伙真是欺軟怕硬,柯白澤和陳雨昊上,他就不敢露頭,現在看馮春生要上,這陰三爺要展現他的「實力」了。
    不過,我們紋身店的人,暗中憋著笑呢,這陰三爺,估計要倒霉。
    馮春生站在了空地中間,背著手,閉著眼睛,沒怎麼說話。
    倒是陰三爺,繞著馮春生,走了一圈,像是賣把式的賺吆喝似的,用洪亮的聲音喊了起來:唉!諸位陰人同行,剛才我和於水約定好了,三局兩勝,贏了我就走,輸了,我就把命留下,這次啊,不是我不給於水機會,實在是給了他們機會,他們不中用啊!
    陰三爺得瑟完了,猛地回過頭,一巴掌直接就著馮春生的臉扇了過去。
    打人不打臉,江湖比鬥尤其是這樣——大耳帖子打臉,那叫侮辱人。
    陰三爺一上來就採用這麼有侮辱性的招式,無非是要藉著踩馮春生,來突出他陰三爺的厲害。
    這一巴掌下去,如果換成正常的馮春生,腮幫子都打腫了,可現在站在陰三爺面前的,那是馮大先生。
    馮大先生很自然的低頭,輕描淡寫的躲過了陰三爺的巴掌。
    陰三爺一招失手,連著又出三招,招招都有變化,可每次馮大先生都和陰三爺的巴掌,擦肩而過。
    陰三爺估計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又連著出了幾次手,可總是打不中馮大先生。
    鬼爺一旁看了,跟我說:我算瞧出來了——這馮春生啊,是真人不露相啊——這些躲閃,只要差之毫釐就會被扇中,可他總是躲得過去,我開始以為是他運氣好呢,現在才知道——這馮春生有一門本事。
    「什麼本事?」
    「知變。」鬼爺說道:莫非馮大先生,已經到了知變這個階段了,聖人不相!聖人不相啊!
    聖人不相的意思,和「人不可貌相」差不多,意思是聖人已經無法從外貌看出他的本事。
    龍二也跟我說:的確是知變——我以前聽倒斗的掌鍋講過,說這風水先生,到了最後,會到一個「知變」的境界。
    什麼叫知變——其實很簡單,比如說我們處在寒冬之中,我們肯定會知道未來的變化——只消個把兩個月,這天氣必然會極寒轉暖——春暖花開。
    這是知「季節」的變。
    當然,風水先生說的知變,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他們說的知變,就是幾個瞬息後發生的事,都能預感得到。
    五秒鐘、十秒鐘之後的「天機如何變化?」他們能知道。
    現在馮達先生就是,他之所以能這麼危險的躲過陰三爺的手段,就是因為很清楚未來十秒、五秒後的變化,所以不管陰三爺出招多麼凶狠,他總能未卜先知,然後堪堪躲過。
    他這叫「曉天機」,知道短暫的天機如何演變。
    龍二說:馮大先生到了這份上,還真是能睥睨天下風水大師了。
    我點了點頭,笑著看著那吃癟的陰三爺,真是越發的好笑。
    陰三爺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摸不到馮春生分毫。
    馮春生把陰三爺的狠招全躲了不說,嘴裡也沒停下來。
    他冷冷的笑道:陰三——你這拳腳功夫是得了真傳,傳的是閩南的小龍拳——不過,你祖上輝煌,到你這兒,你這功夫稀鬆啊。
    「其實你功夫稀鬆,也不怨你……怨你爹媽沒生好你,把你生了一個五短身材。」馮春生說:小龍拳拳勁剛猛,需要身材高大的人,才能打得虎虎生風,你這手短腳短,嘖嘖,威力並不怎麼樣!
    「癩蛤蟆打拳,手腳短了。」馮大先生的嘴炮,那也有點功夫。
    這陰三爺的拳法,被馮大先生摸透了不說……他被損的那些話,那是句句扎心。
    周圍的人也都忍不住笑,大家現在看陰三爺,他還真像是一隻癩蛤蟆在打拳。
    「放屁!放屁!」陰三爺整個人都被說魔怔了,更加發狂。
    馮春生說道:接著,我要扇你十個巴掌,你一個巴掌都擋不了。
    說完,馮春生往前走了一步,一耳光抽到陰三爺的臉上。
    陰三爺防禦得挺好,不過,臉上去挨上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陰三爺這下子真懵了。
    我甚至能感覺得到陰三爺的屈辱感。
    就好像我跟一七十歲的老太太打架,結果我一拳沒打到不說,還被老太太打臉了——這就是赤果果的侮辱。
    馮春生這一巴掌,差點沒把陰三爺的眼淚都給打下來。
    接著,馮春生下下掄圓了胳膊,往陰三爺的臉上扇。
    陰三爺每每都空門不露,可惜——總是挨著了馮春生那「慢吞吞」的巴掌。
    一巴掌一巴掌的,把陰三爺真的打得快要流眼淚了。
    這陰三爺,已經混敗得不能再敗了——被人當眾打了這麼多響亮的耳光,這傳揚出去,人家都不愛說這事,覺得說這事就是髒了自己的嘴。
    啪啪啪!
    又是幾聲清亮的耳光過後,陰三爺真的直流眼淚。
    這種當眾羞辱的感覺,足夠讓任何心志不夠強大的人流淚。
    陰三爺心志當然強大了——不過,他也有短板。
    他曾經,就是被風影在北京的茶堂上,當眾打斷了一條腿,心裡有了被當眾羞辱的陰影。
    馮春生的巴掌,再次讓陰三爺「回到過去」,讓陰三爺想到了曾經受到屈辱的時刻。
    陰三爺梟雄一生,這次竟然如同一個小孩一樣,哇哇大哭了起來,這一刻,不可一世的陰三爺,卑微到了骨子裡。
    「哼哼!」馮春生停下了巴掌,冷笑連連:鼠輩插標賣首!就這幾手三腳貓,真不配讓我出手!
    說完,他轉身走到了我的面前,再也不發一言。
    陰三爺繼續哭成了一團。
    這個人——現在死了和活著沒什麼兩樣了。
    他的心智,徹底崩掉了!
    我站在了陰三爺面前,說道:陰三……你輸了!把命留下吧。
    「我沒輸……我還沒輸。」陰三爺猛地擦乾淨了眼淚,還要幹架。
    這個時候,茶堂上方,傳下來了一陣陰森的聲音:陰三,你已經輸了!你的命,歸閩南陰行,歸於水了!
    這說話的,就是在暗中控制「厲鬼」的泰國黑衣阿贊。
    黑衣阿贊一直都是陰三爺背後的老闆。
    現在黑衣阿贊放出了這句話……基本上已經確定,他們泰國陰人,徹底放棄陰三了。
    陰三猛地跪在地上,對著天花板乞求:世尊,我還沒輸!我還沒輸!
    「別說話了……你已經丟盡了我的臉。」
    那陰森的聲音,化作了一團黑氣,猛地鑽到了陰三爺的嘴裡,然後,我瞧見一抹猩紅的東西,從陰三爺的嘴裡飛了出來。
    這猩紅的東西,是一條舌頭。
    黑衣阿贊出手,切了陰三爺的舌頭。
    黑衣阿贊繼續說道:於水!陰三爺的命歸你了……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嘿,說唄。」我也望著天花板。
    那黑衣阿讚的聲音,飄忽不定,我根本判斷不出黑衣阿贊現在到底在哪兒。
    「比鬥,我們輸了!陰三的命,你想什麼時候拿,就什麼時候拿……但是,我要和你切磋切磋——瞧瞧這陰陽繡的傳人,到底有多麼能耐,能讓我選了很久的陰三,一敗塗地!敗得如此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