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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神秘的老王

    我的心裡,蹦躂出了另外一個詞——苗疆殘巫!
    我的五大命劫裡,前面的四個——封門血咒、女童陰屍、苗疆殘巫、黑毛棺槨,還有莫名的第五個命劫。
    我看到了瘸子,想到了「苗疆殘巫」。
    殘巫,顧名思義——是一個殘疾的「巫」吧?
    我心裡蹦躂出了這個詞,我更加留意著那個瘸子。
    他背著一個鞋箱子,撐著一根枴杖,留著一頭長髮,走得很緩慢,但是很扎實。
    這個人的背影,給我一種莫名高大的感覺。
    我見過很多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比以前的我還要底層——我以前就是一個小紋身師,但有很多人,地位比我還低,活得比我還不怎麼樣。
    我以前紋身店的樓下就有一個「侏儒症」鞋匠。
    他每天都給人補鞋子,釘鞋、擦鞋或者改鞋,他的神情非常麻木,每一次鉤針,都咬牙切齒的,心裡似乎很憤懣。
    我想……很多在底層掙扎的人,大多都是麻木,表現得最多的情緒就是滿腹的怨氣。
    但是我面前這位瘸子大叔,卻沒有這種怨氣,相反,讓我覺得他很高級——他是不是有古怪?
    在我出神的瞬間,他已經走遠了。
    我也才想起來,我是借潛水服的,我苦笑了一聲,掉頭走向了老胡他們家。
    到了老胡家,老胡正躺在被窩裡看電視,他聽到了敲門聲,直接讓我扭門。
    我們土樓裡的治安,至少在小偷小摸這個層次上,好得一比,很多人晚上都不鎖門的,老胡就是一個。
    我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老胡!
    「喲,是水子啊!」老胡抓過桌子上的煙盒,扔給了我:自己抽!
    「好勒。」我接住了煙盒,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煙,扔在了嘴裡,然後對老胡說:老胡,找你借個東西啊?
    「借啥?」老胡問我:都說你水子發達了,看這模樣,是發達了,身上都是名牌。
    我笑了笑,說找你借潛水衣,接著,我從口袋裡摸出了兩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說:也不是借,算租……租一天。
    老胡看著錢,又看了看我,猛地笑了出來,說謝謝大戶了。
    他把錢放在了枕頭底下後,說潛水衣就在內室,有個黑箱子,拿就是了。
    接著他還說:對了,氧氣瓶去鍋爐房裡拿啊——就放在鍋爐房的門口。
    我說行!
    我拿了潛水衣,準備出門的,結果我想起了那個瘸子,我又回過頭,問老胡:哎,老胡,對了,我問你個事。
    「啥事?」老胡自己點了一根煙,問。
    我說我剛才看到了一個生人,不認識,他瘸了一條腿……他是幹啥的啊?
    老胡聽我說起了那個瘸子,頓時起了興趣,哈哈一笑,說道:你說瘸子老王啊——這傢伙半年前來村子裡的,是個修鞋匠,自己也做鞋,手藝好著呢,村裡挺受歡迎的。
    「哦!」我點點頭,心裡想著那個瘸子叫「老王」。
    老胡繼續說:對了,說起老王,我就挺有話講,我是很佩服這個老王啊。
    我問老胡:怎麼啦?
    老胡說瘸子老王十分講究——有多講究呢?
    這老王不是一個補鞋的嗎?他每天開始幹活之前,要首先把攤位擺好,每一件工具,都擺得整整齊齊的,剪子、鉗子、頂針還有改錐、擦子,那都擺得有模有樣的,非常有美感。
    老王把工具、攤位擺好了之後,再帶上一雙非常乾淨的白手套。
    對,就是白手套。
    可能老王覺得自己幹的活兒,非常神聖,所以一定要帶上乾淨的白手套。
    他做事,慢條斯理,但是絕對認真,做一下就是一下,非常講究。
    除此之外,每天老王要吃飯的時候,會把自己帶來的飯盒,放在烤皮子的爐子上,熱好,在熱飯的時候,老王脫下手套,用水把手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做得筆直,開始很優雅的吃著飯盒裡的飯。
    這一切,對於現代白領,實在太平常了,但對老王不平常,用老胡的話說,一個修皮鞋的,讓自己講究成這樣,這算不算是活出了詩意?
    老胡說:我以前一直都覺得我粗鄙,還覺得我粗鄙是因為我就是一個救生員,沒啥本事的人當然粗鄙,現在我才知道,我粗鄙是因為天生粗鄙,那老王,修個鞋子,感覺在做十分高級的買賣啊。
    我點點頭,對老胡說:這個老王,很讓人敬佩啊。
    這個社會,太多的人敬佩有錢的人了,但我很敬佩做事情認真的人——有這麼一份心,哪兒不是他的淨土?
    老胡抽了一口煙,說:我是真想變成老王那樣,但是這輩子,甭想啦——我是優雅不起來,就是個粗鄙的人!
    「嘿嘿。」我笑了笑,對老胡說:那我先走了哈。
    「去吧去吧。」老胡說:對了,我那救生衣的箱子裡,有一雙皮手套,爛了,你用完了潛水衣啊,幫我把那皮手套拿到瘸子老王那兒去補一補,算是對老王的支持吧。
    我說行。
    我笑著點點頭,離開了老胡的家,我準備下樓,在路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了一張電費單,貼在一間房子的門上,我順眼看了電費單上面的名字,叫王甲立。
    這間房子,是不是就是瘸子老王的房子?
    我看了看窗台,窗台上,晾著兩雙皮鞋,皮鞋上還有一股子膠味,應該是新補的,我估計這就瘸子老王的房間,他是補鞋匠嘛。
    原來那個瘸子老王,竟然叫「王甲立」。
    我又順著窗台往裡面瞅了進去,我發現,王甲立的家裡,竟然亂得一塌糊塗的,床沒有疊,亂得像狗窩,地上全是散亂的煙頭,寫字桌上面,東西亂糟糟的。
    看王甲立的家裡,這麼亂——一點都不像老胡嘴裡描述的瘸子老王啊。
    活在老胡嘴裡的瘸子老王,那是一個詩人,一個修著皮鞋的詩人,把自己的事業做成了詩歌。
    但看老王的家——我卻感覺,王甲立是一個超級邋遢的人——到底是什麼,讓瘸子老王的生活和事業的反差這麼大?
    我正瞅著呢,忽然,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猛地扭頭,瞧見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是我的長輩,土樓裡管她叫「刀子婆」,因為她說話,得理不饒人,刀子嘴嘛。
    通常說「刀子嘴,豆腐心」,但我得說明,不是每一張有著刀子嘴的人,都有一顆豆腐心——至少刀子婆就沒什麼豆腐心,相反,心機還挺多,聽人說她手腳還不乾淨,偷過東西。
    我見了刀子婆,就笑:刀子婆。
    「呸。」刀子婆望著我,說道:水子,好久不見你,你在這兒幹啥呢?
    「沒啥,沒啥。」我說。
    刀子婆瞧著我說:你小子,跟那王甲立一樣,神秘兮兮的——聽說你發財了,我估計你啊,也和王甲立一樣,發的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財。
    我聽這刀子婆,似乎對瘸子老王的印象不是太好啊。
    我就問刀子婆:那王甲立,似乎很古怪?
    「古怪!」刀子婆說:那瘸子的房間裡,半夜會傳出女童哭的聲音,還有……哎,你打聽這個幹啥?
    「刀子阿婆,你接著說啊?」我讓刀子婆繼續說。
    刀子婆反而不說了,她盯著我,笑了笑,說:你似乎想打聽那王甲立啊?對了,聽說你就是研究鬼鬼祟祟事情的人嘛,那王甲立,就是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你找我問沒關係啊,得給錢!
    「多少錢?」我問刀子婆。
    刀子婆伸出了五根手指,說道:五千。
    「沒有。」我說:我沒那麼多錢,五百行不行?
    「行!成交。」刀子婆很沒有原則啊。
    我說我晚上過來聽……現在我沒時間。
    刀子婆說只要我帶錢來,什麼時候聽都可以。
    我點點頭。
    實話說,我心裡現在越發覺得——瘸子老王,是一個非常古怪的人——刀子婆估計知道一些什麼事。
    我現在的確想聽,但是我得和馮春生先去河裡一趟,等回來之後,再去,也挺合適的,所以就先告別了刀子婆,反正價格講好了嘛,不著急的。
    我告別了刀子婆,下了樓,喊上馮春生,要去涓水河。
    期間,我把遇見瘸子老王的事,說給了馮春生聽。
    馮春生也覺得那人很古怪,但是馮春生說:這事不著急……不管那瘸子老王是不是苗疆殘巫,咱們的計劃不能亂——先去涓水河。
    我說必須的。
    我先去了鍋爐房,挑了一個氧氣瓶,讓馮春生背上,然後去了停車場,開著車,去了涓水河。
    也不知道為啥,我總感覺今天不太平靜,似乎身後有什麼人跟著我。
    所以,我不停的看後視鏡,可是後面根本沒什麼東西啊。
    馮春生瞧出我不對勁了,就問我:咋了?
    我說有點不對勁,老感覺有人跟著我,但我不知道誰在跟著我。
    馮春生說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這身後,也沒誰跟著啊。
    我咳嗽了一聲,說:但願沒人跟著。
    我繼續開著車子走,又走了幾分鐘,我猛地看向後視鏡,發現後視鏡裡,閃過了一抹十分妖艷的紅色。
    果然有人跟著我。
    我猛地推開了門,下了車,朝著車後面看去,結果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