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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蠢和尚

    終結我?我聽了,心裡有點擔憂,端起一碗普洱茶,喝了一口。
    不戒和尚又說:很簡單,你的命,將由流淚的臉來終結,流淚的臉,和這第十九層地獄既然同時出現,那十九層地獄,也是終結你用的——你會死在第十九層地獄裡面。
    我說:我怎麼會死在第十九層地獄裡面?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戒和尚說:天命不可違,凡人妄圖潰破天機,然後趨避天機,簡直是愚人說夢——於水施主如果信得過小和尚,不如就順勢而行,至於何時死,何時生,可不要在琢磨了。
    我說如果我不遇見你,我肯定不會琢磨,但是我遇見了你,我就要琢磨琢磨了。
    「呵呵。」不戒和尚笑了笑,乾了一杯茶,又說:這樣……我讓夢魘,再捕捉一次你的夢境,我幫你再問問今生,看看是否有轉機,你請和尚我喝茶,和尚也要幫你一次。
    我喜出望外,自然願意了。
    不戒和尚張開雙手,他那破爛的袈裟裡面,鑽出了一隻小老鼠——夢魘。
    夢魘迅速爬到了我的後腦勺上,輕輕扎進了一根指甲,那指甲,插透了我的腦皮,就沒有繼續了,然後它直接下了我的身子,它用前爪擦了兩下頭後,直接上了不戒和尚的袈裟袖子裡面。
    不戒和尚對我說:十九層地獄和那張流淚的臉,這兩天,我幫你破譯一下,如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我說謝謝。
    不戒和尚說不用謝,說我是第一個能夠感知到天機的人,儘管感知很模糊,他願意幫我一次。
    他喝乾了杯中的茶後,說道:我一直很精明,這次想愚蠢一回,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夠愚蠢,不過,人如果不愚蠢,又如何能夠有現在的繁華呢?曾經改變人類的那個蘋果,如果沒有人愚蠢的對它研究,又如何出現了如今的世界?如果沒有人曾經愚蠢的研究茶壺蓋,又如何有現在的飛機汽車呢?
    我一聽,發現不戒和尚不是死唸經的和尚啊,他還知道物理學裡的兩件大事呢——一件是砸到了牛頓頭上的蘋果,第二件是瓦特的茶壺。
    因為那個蘋果,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
    因為那個茶壺,瓦特發明了蒸汽機,這兩事,為現代工業,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一般和尚唸經,念的是哲學的問題,但是牛頓和瓦特的這個,屬於格物致知的道理,是兩種懸殊的學問吧?
    不戒和尚說:不管是格物致知還是佛教哲學,唸經念到了最後,也沒有什麼區分了,所謂的大同世界,也就是如此大同罷了。
    我猛地點頭,我一直都覺得不戒和尚是一個高人,一個瘋癲的和尚,但現在,我開始領略了不戒和尚心裡的山丘溝壑,實在非比尋常。
    我畢恭畢敬的說道:不戒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讓你替我解答。
    「你說。」不戒和尚笑了笑,問。
    我說我其實從小就膽小,這種膽小,被我多年的控制,已經可以在很多人的面前,不表現出來,但我知道,我的這個毛病,依然存在,我只是怕丟臉,所以努力壓制住自己。
    我說在那個十九層的地獄裡,我會嚇得不停的奔跑,本能的逃跑,這就是我被恐懼控制了!我聽人說,在夢境裡,你表現出的情緒,才是你真正的情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發現,我始終是一個膽小鬼。
    「害怕恐懼,無論如何不是膽小鬼。」
    不戒和尚指了指他面前的茶碗,說:這個茶碗,你可認識?
    這裡的茶器,都是黑色的,實在話,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黑色的陶碗,當然更不認識了。
    我搖了搖頭。
    不戒和尚抓起了茶碗,說道:這個茶碗,叫黑窯,中國陶器的大成作品,後來被一個雲遊中國的日本僧人,帶回了日本,加以改進,改了名字,叫天目盞!通體發黑。
    「哦……一個茶盞,還藏著故事?」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不戒和尚抓起了黑窯陶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啪!
    那陶碗,頓時四分五裂。
    這黑窯陶碗也真是有趣,一摔之下,竟然能夠在那些碎片的斷口處,卻發現那黑窯裡面的顏色,五顏六色的,紅色的、綠色的、紫色的、甚至還有很多說不上名字的顏色。
    「真是有趣的碗。」
    「有趣的,從來不是碗,是人。」不戒和尚說:這個碗裡,有禪意,它為我們闡述了什麼是黑,什麼是「有容」,黑色,代表包容,包容了所有的顏色——如晚上的夜,黑黢黢一片,包容了每一分色澤……人恐懼未知,恐懼黑色——但是,黑色,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人是害怕真實的,你什麼時候,不再害怕真實,你什麼時候,就不再會遇到恐懼。
    說完,不戒和尚又竊笑一聲,說道:就算害怕恐懼,沒無妨,全世界這麼多人都會恐懼,你會恐懼,又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嗎?
    我聽了不戒和尚的話,感覺到了什麼,可是太過於模糊,我卻無法捕捉到,我立馬站起身,對不戒和尚說:謝謝大師。
    「茶喝完了,去吧,我一旦破譯出十九層地獄和那張人臉之間的聯繫,我會告訴你的!」
    不戒和尚站起身,說道:這一次,小和尚和於水施主,當一次愚蠢的人,知道窺探天機、趨避天機不過是癡人說夢,但也努力一試。
    我對不戒和尚雙手合十。
    不戒和尚笑笑,將我的普洱茶磚,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裡,掀開了驚悚客棧裡的「棺材入口」,進了驚悚客棧。
    我一點都沒覺得不戒和尚把我的普洱茶磚扔掉是一種失禮——因為我現在知道,這個和尚,想法異於常人,他的行為,也異於常人,他剛才明明十分歡喜我的茶葉,可下一秒卻不再歡喜,像當破鞋一樣的,扔在了垃圾堆裡,正說明不戒和尚的心性瀟灑,他懂得享受,卻不需要摯愛,懂得賞玩,卻不會沉迷——這在佛家裡,就屬於「無執」。
    人無執念,揮灑自如,瀟灑得很。
    我差不多也明白了不戒和尚說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對於他來說,酒肉只是一刻享受,卻不是一時貪心,境界高,實在是高!
    ……
    我出了驚悚客棧,只等著不戒和尚幫我破譯「十九層地獄和流淚人臉」的事了。
    我又搭了一輛出租車,返回了店裡。
    等我到店裡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狗五。
    我盯著狗五,問他:你怎麼來我店裡了?
    「我不敢回咱們以前的村子裡去。」狗五說。
    我冷冷的笑道:不敢回?為啥不敢?
    「怕被人打。」狗五老老實實的說。
    實話說,狗五當年坑了全村的份子錢,再寫下了絕交信這一件事,還敢回村子,真的保不齊要挨打。
    我說你怕被打,當年就不要做那坑爹的事了嗎,坑了一村人,你是個雜碎啊。
    「水子,不管我是不是雜碎,真的,求你了,我再也不想在衣櫃裡面睡覺了,我再也不想抱著一塊棺材板睡覺了,我想像正常人一樣,好好的睡一個覺,真的!真的求你了。」狗五的眼淚都下來了,一遍撫著眼淚,一邊求我。
    我努了努嘴,說道:我相信眼淚,相信眼淚是一個人對苦情的控訴,但是,我唯獨不相信你的眼淚,你是鱷魚的眼淚,我怕你流著淚,我鑽到了你的大嘴裡面,你會卡嚓一下閉上嘴,咬斷我的脖子。
    我指著門口,說:出去吧,你不辦成我說的兩件事,那就不要來找我辦陰事。
    「水子……太爺馬上就要來了,你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太爺一分面子吧?」狗五無奈的說。
    我有些詫異,我說你不是沒有回村子嗎?從哪兒請的太爺?
    狗五說:我讓我家三兒請的。
    三兒就是狗五的三哥。
    我說那你也去門口等著吧——自己不請,讓三兒去請,不知道三兒幫你請太爺的事,如果被村裡人知道了,那三兒要被村裡人指著脊樑骨罵嗎?
    「我真的是沒辦法!」
    「出去!現在就出去。」我指著門外說道。
    這時候,龍二也站了出來,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盯著狗五:聽見沒?水子讓你出去!你是自己出去,還是讓我把你扔出去……你可給我想好了。
    狗五不知道龍二是誰,還以為是我請的小店員呢,頓時趾高氣昂了起來,罵道:你是特麼哪根蔥?我跟你老闆說話呢,你插個毛的嘴,這兒有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龍二直接一腳踹在了狗五的肚子上。
    狗五頓時像是一隻紅了臉的蝦子,抱住了肚子,弓著腰,龍二一伸手,抓住了狗五的後背,緩緩的走到了門口,狠狠一扔。
    那狗五,被精準無誤的扔到了街對面的垃圾桶裡,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裡面。
    龍二反手冷漠的關上了門,繼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著遊戲。
    我搖了搖頭,這狗五,狗眼看人低的毛病,還是沒改啊,這次碰釘子咯!
    話說,如果狗五不是請了太爺,我可能要出去辦別的事情了,不過,狗五既然說了太爺來了,那我就等等唄,不給狗五面子,總得見見村裡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