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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靈魂擺渡

    我說不太可能吧?
    方浩怎麼死在地藏王菩薩的紋身上了?
    要說陽繡這東西,很難害死人的,再說地藏王菩薩又不是什麼惡鬼,是正佛。
    萬一方浩要是做了什麼事,對不起地藏王菩薩,也是沒有問題的——地藏王菩薩,是真的慈悲為懷……不過……如果方浩做的事情——太惡了的話?沒準……
    但可能嗎?
    我連忙問馮春生:到底是什麼情況!
    「去紋身店,我把事給你說一遍……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他苦笑了一聲,掛了電話。
    馮春生掛了電話,我心裡,思緒萬千,方浩——真的不是好人嗎?
    地藏王菩薩,怎麼又會做得那麼絕的呢?枉稱佛陀裡最善良的佛陀啊!
    我記得我給客戶紋過的陽繡裡,唯獨一個佛教的陽繡出過問題——就是阿難的陽繡。
    不過阿難是佛祖身邊的尊者,心中是存在大手段的,地藏王是真的不一樣——殺身成仁。
    我收了電話,心裡七上八下的,出門打了個計程車,去了紋身店。
    紋身店裡,我瞧見了馮春生,他正喝著茶,歎著氣呢。
    我跟馮春生打了個招呼:春哥——咋樣了!
    「咋樣了?出事了!」
    馮春生直接把手機拍在桌子上,然後把它給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拿起手機一瞧,我發現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是一棟房子裡面,一個人躺在地上,周圍的牆壁上,都是血字。
    這個房間,我見過,就是方浩家的客廳——他家客廳的裝修風格,是類似泰國的那種竹編實木為主的風格,基調顏色用的也是中國人家裝中很難見到的明黃色澤。
    明黃的牆壁上,出現血色的字,極其明顯,也極其驚悚。
    馮春生說:你再往下一張翻一翻,不是一個照片,是一個視頻。
    是嗎?
    我打開了手機,手機上,是方浩跪在鏡頭前,低著頭,說話。
    他對著鏡頭說道:你好,於水、馮春生、倉鼠,你們三個是好人,我早就看得出來——因為我能夠看到你們頭頂上的秤,不過,我欺騙了你們,看到你們頭頂上的秤,其實不是我的天賦,是我在司法考七次後,實在考不到了,我請的類似一個「藏鬼牌」的東西,賦予我的能力,這一段,我不願意多講!
    我只能說……我害死了我的老婆——後面三個老婆,其中兩個,也被我害死了,現在的這個老婆,也被我害得差不多了!
    方浩說我的地藏王的紋身紋在了他的身上後,他等我們走了,就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有地藏王菩薩和他講.法。
    他聽了一場講.法的夢,立即大徹大悟。
    他跟我們承認了一些事情。
    他說他成立青少年基金會,確實是出自本心。
    他真的想幫助和他一模一樣的青少年,想讓這些小朋友,不要走他的老路。
    不過,他始終有一個心態在作祟。
    他總是想:為什麼全天下,就我受得虐待,但是其餘人就受不得虐待呢?
    於是,他在幫那些青少年打官司之後,總是會通過「心理學」裡的一種「心理暗示」的手段,暗示那些家長,給那些小孩報復。
    比如他第一次幫助的那個被家暴的青少年,在威脅完他的父親不允許繼續使用家暴之後,他卻故意假裝給同事打電話,故意說給那家長聽的一句話是:什麼?那個家長用膠皮棍打小孩?哦!這作案很隱蔽的,膠皮棍打小孩,不會形成明顯的外傷,但是依然非常痛苦,這種案子我可能幫不了你。
    於是,那家長回了家,就會採用方浩說的那種「膠皮棍打人」的辦法,更加隱秘、殘忍的虐待自己家的小孩。
    所以,相當多受到了方浩幫助的青少年,不但沒有改善家庭暴力,相反,還會被施以更加殘忍、更加暴力、更加隱蔽的家庭暴力,所處的生存環境,比之在受到方浩幫助之前,更加惡劣。
    方浩還說——他成立了聾啞人學校,本意也是想幫助這些小孩。
    但在幫助的過程中,他每個星期,都會去學校,找一個聾啞小孩,關在房間裡面,用強電流電擊他。
    聾啞的小孩,沒辦法喊出正常人一樣的話來,只能喊出「嗯」「啊」「哈」「嘿」之類的語氣詞——他們被電擊的時候,像是一隻小獸一樣,更加激起了方浩的虐待**。
    方浩還說他最近在幫助一個小孩的投毒案,和一個土豪硬懟。
    這個他的初衷,也是很好的。
    因為他早就聽過北京的「朱令案」。
    事實上,「朱令案」這種典型「妒忌性人格」犯罪事件,一直也是很多律師需要鑽研的一個案件,除去這個案件——是北大的學子,因為傲人的才華,被室友投毒——這個案件本身,具有人性鑽研的特點。
    同時,朱令案裡的「嫌疑人」,到現在都沒有被追捕歸案——那嫌疑人的室友,背景通天,研究這個案件,對律師如何自我保護,在雜亂骯髒的法律系統裡明哲保身,不惹到權貴也有很重大的意義。
    方浩在第一次接觸這種案件的時候,想法就是一個——他如果遇到這種案件,他要挺身而出!
    這一次,方浩依然為情懷,接下了這個案子。
    可惜,他還是失敗了——他敗在了自己的**上。
    那個土豪,並沒有通過上級給他釋放壓力,直接拿出了一千萬。
    方浩為了錢,妥協了,儘管過些天,他還是要上法庭,和那土豪硬懟,但那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已經計劃好了,到了法庭爭辯的時候,他會故意賣出一個不算太大的破綻,輸掉那場官司。
    方浩跟我們說:相信我——我每一次要幫助人,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去幫助他,但是,我的內心**很強,我的內心很扭曲,最後,我敗在了人性的**上,很多的貪官心路,其實和我一模一樣!
    「水子、春哥,你們真的是好人!我感覺得到,也感覺到了你們內心的堅決……我到現在,只想說一句話,這句話,是為我說的,也是為你們說的——如果你們的心態不夠堅決,你們的情懷有多大,你們對這個世界的傷害就有多大!」方浩痛苦失聲,十分後悔的說道。
    這句話,也狠狠的打中了我的內心。
    最後,方浩說:地藏王菩薩,深陷地獄,在地獄內苦修,他是靈魂擺渡人,渡人、渡己。我沒有地藏王那麼偉大,現在,我將會切開我的手指,在牆上,寫滿血字——寫下我這輩子做下的惡事,我無法渡人,只能渡己,但也超脫了別人,讓那些即將要被我害、正在被我害的青少年、聾啞人超脫,對於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我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他說完這句話後——視頻落幕了。
    方浩的性命,也落幕了。
    馮春生盯著我,問:你小子感覺很準啊……這方浩,是真的有問題。
    「但我最後,也被他騙了,認為他是一個好人。」我說:這個世界,偽善、虛偽、驚心編製的面具,到處都是……壞人只所以可怕,是因為沒有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最後,我也被方浩的面具,欺騙了。
    馮春生搖了搖頭,說:可惜啊!可惜了——方浩要是心正一點,他就真的是地藏王菩薩了!渡人渡己——成佛和成魔,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我也同意馮春生的說法,如果他做的那些好事,在最後關頭,能夠克制住內心的**——他就是地藏王!
    但是,凡是沒有如果。
    事情到這兒了,我問馮春生:對了,方浩,不是在司法考七年不中的時候,請了一個類似「藏鬼牌」的東西嗎?那東西,你知道是啥不?
    「我哪兒知道啊!」馮春生說完,忽然站了起來,直接拿過了手機,翻開了手機上的照片,在方浩死的地方,擺著一個「端著秤」的惡鬼雕像。這雕像,我見過,我還在方浩的家裡,偷拍了一張。
    馮春生說:方浩請的玩意兒,多半就是這個!
    「是嗎?」我問馮春生:那你知道這是啥不?
    「不知道!」馮春生說:但是我知道一個人知道。
    「誰?」我問。
    「陳亞茹。」馮春生說這個抬秤惡鬼明顯是個老物件,陳亞茹對古玩極其精通,同時還懂「土生陰」,問問他,沒準能有消息呢。
    我立馬再微信上,給陳亞茹發了抬秤惡鬼的照片過去,同時,還給她留言,如果她知道這是什麼,希望他和我們說說。
    沒過五分鐘,陳亞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告訴我們——這個抬秤惡鬼,不是我們中國人的手筆,是泰國人的手筆,這尊惡鬼雕像,叫「陳勾」。
    陳勾在中國名氣不大,但在泰國,名氣很大——其實陳勾,就是陰曹地府裡面的一個「稱官」!
    什麼叫稱官?
    在陰曹地府裡,有一個地獄,叫「磅秤地獄」,這個地獄的門口,掛著一桿巨大的秤,秤砣上,寫了一個「業字」,所有新入地獄的鬼魂,都需要在這裡過秤,稱一秤良心幾許,黑心極多,功業幾多,罪孽幾多。
    量完了,再根據好壞善惡,把人,分配到各大地獄裡去,聽候十殿閻羅的發配。
    這裡頭,稱良心、稱善惡的人,就叫「稱官」,陳勾,就是磅秤地獄裡,最大的「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