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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黃河鬼影

    什麼?那個開車,送我們過來的、挺幽默、挺憤青的大哥,不是人?那是什麼……
    我聽老張頭說那大哥不是人,我心裡都揪起來了。
    我問老張頭,你怎麼斷定那送我來的大哥,不是人?
    那老張頭的臉,笑得擰巴了起來,眼睛裡,綻放出了深邃的目光,指了指我們身後,說:這邊地方叫啥——鬼門渡,在你們過來的一段地方,得經過一座山,那山叫「黑城山」,黑城山這些年,不少驢友都掛裡面了——出不來,咱們當地人也知道那邊的邪乎。
    他還說:所以,一般來小浪底的,要麼是一大群人包車過來——就算包車過來,也不會來黃河渡口,會彎過另外一條路,去你們相反的方向的。
    把你們送到黃河渡口前面一些地方的,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人,有劫財的、有直接打悶棍開的,有綁票的。
    「他安安穩穩把你們送過來的,什麼都不幹的,多半不是人了。」
    老張頭笑了笑:至於那傢伙,對你們有什麼企圖,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大哥對我們心存不詭?他想幹啥?
    我心裡有些膈應起來。
    不過,我們幾個,沒什麼錢,沒什麼現金,也是第一次來洛陽,會有什麼遭那人的念想呢?
    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問老張頭:要不這樣,一萬八千塊錢,你送我們過黃河!
    我也不去討論那大哥到底是人是鬼是精怪了,反正先過黃河,找到陳雨昊才是最關鍵的。
    老張頭想了半天,說:娃兒最近腦子里長了個瘤子,去醫院花了不少錢了,我也是缺錢,才送你們過黃河,要是平常,借我七八個膽子,我是無論如何不敢過河的!
    「看在有一萬八千塊的份上,上船!」
    老張頭指了指他的筏子,說。
    我們三個,湊到了那筏子面前。
    湊到了那筏子跟前,我們才發現,這筏子,是一個木頭框架,然後裡頭塞滿了吹得鼓脹的羊皮。
    羊皮筏子。
    冒著腥臭的味道。
    馮春生說這些羊皮,剝下來是有技巧的,就是在一隻羊的腳上,切開一條口子,然後扎進去一根管子,不停的吹氣,氣吹得最後,那羊皮就會整體從羊的骨肉上,分離下來,然後,在屁股上開個口子,把羊給拔出來。
    等到用的時候,把幾個口子一扎,直接吹氣,綁在木頭架子上,就能用了。
    一隻筏子,得用二十多張羊皮泡泡!
    老張頭指了指他的羊皮筏子,說:要不要先自拍一張——這羊皮筏子可是老物件了,這上千年,黃河一代,過黃河,用的都是羊皮筏子——城裡人都稀罕啊,你們拍一張,上傳朋友圈唄。
    我說不用,咱沒那自拍的習慣,還著急趕路呢。
    「那行!上船咯。」
    老張頭喊我們上傳。
    要說中國真的是地大物博,每個地方人都有每個地方的習慣。
    在船上吧,我和柷小玲是捂著鼻子。
    我是閩南人,柷小玲是湘西人,我們倆都聞不得羊膻味——倒是馮春生,這傢伙,怡然自得的抽著煙,沒事抖抖鼻尖。
    他笑嘻嘻的說:一聞這羊膻味,我就想起了羊肉湯,哎喲,那滋味,配個饅頭就是神仙。
    老張頭也划著槳,說:有啊!洛陽這邊,好的羊肉館子,多了去了,不過都不怎麼正宗,用的羊也不是上好的黃羊,等你們過了黃河,到了對岸,找一個「白雲山」的村子,那兒,地道的羊湯,味道一絕。
    還別說,我們要去的,就是白雲山那個村子呢。
    我正想要詢問老張頭白雲山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的時候。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湊到了馮春生的身邊說道:春哥,你還記得洛陽四大忌嗎?
    「啥,我都忘了。」馮春生說。
    我再次說道:莫惹開船的人,莫聽打更的聲,莫聽戲子的戲,莫穿繡花的袍子。
    這四大忌裡頭,第一條就是「莫惹開船的人」,現在咱們不就坐在「船」上嗎?
    馮春生聽了,也是一激靈,仔細望了那老張頭一眼,然後小聲的對我說:這傢伙,應該不是什麼陰險人物,挺正派的一半大老頭。
    他話音剛落,立馬被打臉了。
    這時候,我們的羊皮筏子,不是已經劃到了黃河快接近中心的水域了嘛,那老張頭可能是太熱了,直接脫了一層有一層的衣服,最後,剩下了一個光膀子。
    他的後背,皮膚像是魚鱗一樣,一層一層的。
    最主要是,這個人的背後,還紋了一個身。
    紋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那女臉上,有屍斑。
    問一個女人屍斑的臉,這紋身,詭異得狠呢。
    馮春生指著那紋身,小聲的問我:這紋身,有說法嗎?
    「有!」
    我說死人紋身,重在懷念,懷念曾經的一個人,懷念曾經的一段情,這人紋了一個帶屍斑的女人臉紋身,多半是曾經的某個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可是,我感覺,這個女人的臉,是活的。
    「活的?」馮春生問。
    我搖了搖頭,說我心裡有這個感覺,可能你們感覺不到,但是我感覺得到,這是一個活人,這紋身,給了我跟強大生機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和馮春生,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我們兩人,一起看向了柷小玲,示意柷小玲要動點手段自保了。
    柷小玲可是這次我們倆的保護神啊。
    她直接翻開了包,從裡面,拿出了套了一圈塑料紙布的鋼鞭。
    她的鋼鞭外,包裹的那層塑料紙布,材質很特殊,能夠阻擋火車站裡掃瞄x光,也是為了過火車站的檢查用的。
    她把鋼鞭上的塑料布,一點點撕了下來。
    我們三人,都虎視眈眈的望著坐在羊皮筏子最前面划槳的老張頭。
    一時間,氣氛非常詭異。
    就在我們幾個,在提防老張頭的時候,羊皮筏子,已經到了黃河的中心地帶了。
    這段水域,顛簸得很是厲害,那黃河的水浪,都快打到我們幾個的身上了。
    忽然,我們看到,水面上,升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慘白的長袍,被月光罩著。
    「完了完了,黃河裡頭的水鬼,顯靈了!」老張頭,立馬回過頭,對我們說:扒穩了我的羊皮筏子。
    我們幾個聽了,暫時放下了對老張頭的成見,拔住了羊皮筏子。
    老張頭直接放掉了右手的船槳,只滑動左手的船槳,兩隻手把在那羊皮筏子的左船槳上,拚命的劃了起來,速度那叫一個快啊。
    羊皮筏子,在老張頭的操控下,按著一個六七米範圍的圓,不停的打著轉轉,沒有繼續前行。
    老張頭說:這水鬼,似乎不太凶,別往上頭撞就行了,咱們等等。
    我們在黃河水裡畫圈圈的時候,那慘白長袍的人,站得筆直。
    我們隔著他有十三四米的距離,模樣不太瞧得清,但是看他的打扮什麼的,像是一個古代的官員,他兩隻手,高高的舉了起來,拖著頎長的腔調,高聲的唱道:光武以偏師徇河北、平王郎、降銅馬,不世明君,王莽作亂,唯獨光武帝,能力拔山河,重整漢室,可與日月爭輝。
    這人的唱腔,說是唱戲,不像是唱戲,要說是說話?又不是說話的調調。
    不過,那黃河中心的鬼影,卻被馮春生瞧出了一點東西來了。
    馮春生說:這鬼影子,還不是現代的鬼,這是古代的鬼啊!聽這人的話,他像是劉秀的大臣。
    我說我歷史不太好,劉秀聽過名字,沒聽過事跡。
    馮春生說劉秀就是東漢王朝的第一代皇帝。
    西漢被王莽作亂截斷,是劉秀,找人反了王莽,繼續復興漢室的!
    劉秀算是漢朝裡頭,比較出色的皇帝了。
    接著,馮春生還說:對了,東漢的國都,就定在洛陽。
    靠,這黃河鬧鬼,鬧得還挺有文化底蘊的。
    那把控著羊皮筏子轉圈圈的老張頭也笑了笑,說道:這是很正常的,黃河裡的水鬼,聽說還有皇帝勒,有人說晚上在黃河裡過船,聽到了三宮六院,活色生香的聲音,然後那人到處去說他的聽聞,沒人信啊,過了沒幾天,那人似乎是遭遇了艷鬼,渾身的陽氣被吸乾了。
    好傢伙!
    那黃河中心的白影子,七說八說的說了一陣後,忽然,猛地倒在了水面上。
    接著,那道白影子,直接衝著我們,飛快的滑了過來。
    他的身體不動,但是滑行的速度很快。
    在離我們四五米的時候,忽然沉水裡不見了。
    我們還在嘖嘖稱奇呢,那老張頭直接吼道:不好——這是「逆屍沉船」,快點,拿著篙子往水裡面戳,不要讓那白衣水鬼到我們的船舷上,不然,他得把我們給拉到水下去淹死!
    我和馮春生立馬站起身,拿起了羊皮筏子上的長竹篙,對著水裡胡亂的戳著,可惜,什麼都沒戳到。
    最後,柷小玲著急了,她拿著鞭子,在水裡面一攪,卻什麼都沒攪到。
    就在我們三個人,都聽了老張頭的話,在水裡亂攪的時候,忽然,我聽到了老張的叫喊。
    「啊!」
    我連忙回頭,我卻發現,老張被一隻頎長的手,給拉到了黃河裡面去了。
    「老張頭。」我對著老張頭落水的位置,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