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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滅金身

    鄭會東在呵斥言三女的時候,我卻看到了言三女的眼角,留下了滾燙的熱淚,她喃喃的說道:錯了……錯了。
    「你可知罪!」鄭會東爆發了一陣雷霆怒吼,雙指,指著言三女。
    言三女輕輕的搖搖頭,說:錯了,真的錯了,我的執念,錯了
    我看言三女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對勁了,我問言三女:你哪兒錯了?
    「我用合歡二字,欺騙信徒,這源自於我的執念。」
    言三女說:我曾經的青梅竹馬,背叛了我,我就一直都覺得——我一定是過了芳華的年紀,所以,他才拋棄了我,我要永葆青春,這些年裡,我要做的事,就是這麼一件——我欺騙了很多人,就是希望在「鬼年、鬼月」,他們自刎在這個墓室裡面,我的容貌再次恢復,到了那一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依然是那個漂亮的、艷麗的言女神。
    接著,她的眼角,再次掛下了兩行熱淚,她搖了搖頭,說:可惜,可歎……我為一個曾經不在愛我,背叛我的人,努力了二十六年,害人害了二十六年,在這二十六年裡,有一個真正愛我的人,一直陪著我,我卻從來沒有關注過,只視他為背在背上的累贅。
    接著,言三女怒吼道:我大徹大悟了,這世間,歡喜二字,難——難在,我歡喜他的時候,他未必歡喜我?簡單不簡單?簡單!簡單在,我若歡喜,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偷偷的望他一眼,不歡喜,轉頭邊走,不再想,不再念,又有何難!
    「僅僅是歡喜。」
    言三女繼續說完了這幾個字後,伸手去摸後面,想要努力去摸背在她身後的「歡喜明王」達爾巴。
    達爾巴依然凌空打著座,巋然不動。
    鄭會東盯著言三女,說:你這樣子,肯定是跟我回不了崑崙山了,待會我們得罪了,得切了你的背上皮膚,然後用止血布包裹你,帶你回崑崙!到時候,我師父如何發落你,那就聽天由命了。
    「不!」
    言三女搖了搖頭,說:不去!今天,我要和達爾巴,一起圓寂在這裡。
    她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這老婆子活了二十六年,今天才被達爾巴明王點化了,唉!
    「這些年,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悟了佛,還沾沾自喜,說自己的螞蟥蠱,沾染了佛教的氣息,自鳴得意,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才是佛,就是心意罷了,心意到了,就是佛,心意不到,就不是佛。」言三女拍了拍腦門,說她這些年,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接著,言三女又說:可惜啊,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人,也不止一個,漢人只知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卻從來沒有想過——少林寺名揚天下的,是他的佛法和禪意。
    「我決定了,不走了。」言三女說:鄭會東、程俊蘭、於水,你們三人,請回吧,你們走了,我就自盡。
    我連忙對言三女說:別急。
    「怎麼?擔心我食言嗎?」言三女沒好氣的問我。
    我搖搖頭,對言三女雙手合十,說:我對你,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沒有任何同情,你說要自盡,我自然不會攔住你,因為你該死,但是……我欽佩「歡喜明王」的灑脫和智慧,所以,我想為你和歡喜明王,紋一次身,做一幅陰陽繡。
    我實在喜歡「歡喜明王」這個人,他是一個大慈悲者。
    自己的命,說不要就不要,還有誰比他灑脫?話裡禪意十足,舉手投足,讓人相信這世界真有活佛——還有誰比他有智慧?
    所以,我想為歡喜明王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那就做一幅陰陽繡。
    言三女說她來閩南,早就聽說過陰陽繡的大名,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我說陰陽繡裡,有一幅「陽繡」實在是適合你言三女和達爾巴活佛。
    言三女問我是什麼圖案?
    我說:阿難佛業環。
    阿難佛業環圖案裡的故事,是曾經「阿難尊者」在一個村莊取水,愛上了一個「首陀羅」女子的故事。
    最後,阿難超脫,成為真正的佛門大尊者,將自己的俗身送給了女子,希望女子不要再思念她,女子自殺,以了結阿難的心魔,算是互相成就。
    這「阿難佛業環」實在適合給言三女和達爾巴紋。
    我讓言三女等等我,我給馮春生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紋身的針和墨青色染料帶過來。
    很快,馮春生帶著染料來了。
    他跟我說,晚上他到處找我呢,急壞了。
    我是被言三女給帶到這邊來了,言三女之所以能讓我產生通感,把我帶到這邊來,我想,和昨天晚上,劉繼雄打在我胸口的血手印是有關係的。
    我拿到了紋針,開始迅速給言三女紋起身來了。
    阿難佛業環是手環,靠的手法是「纏」法,紋在手臂上,圖案其實不大,很快,我給兩人,紋好了陽繡。
    在「阿難佛業環」紋好的一下,我突然看到,達爾巴的身體,出現了一道金光。
    「不滅金身?」程俊蘭看到了達爾巴的身體後,說道。
    我問什麼叫不滅金身。
    程俊蘭說:西藏密宗的喇嘛,修煉到了活佛階段,屍體水火不能化,一旦有高僧在面前唸經,屍體還能發出金光,這叫「不滅金身」,白馬寺裡面,有個和尚,修煉到的級別,估計也是活佛級別,就有一屍身,保存幾百年了。
    哦!
    原來是這樣?我想——那阿難佛業環裡,有阿難的圖騰,也許是阿難為達爾巴的屍體唸經了吧。
    那道金光照亮後,還有挺奇怪的事情發生,那言三女的背,從那石板上,脫下來了,同時脫下來的,還有達爾巴的屍身。
    這兩人,都不用背著石板像一隻烏龜了。
    達爾巴盤腿,坐在了地上,那言三女,也盤起了腿,坐在了地上,她和達爾巴,背貼著背,說了一句:好久都沒有背靠過人了,很舒服。
    接著,言三女口宣西藏密宗佛號:無量壽佛!
    她宣完了這一句佛號之後,又說:米蘭西街81號,於水,裡面有你想要的東西,我言三女……去也!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猛地低下了頭,整個人,死掉了。
    鄭會東說道:震碎了心脈,言三女,自盡了。
    「嗯!」
    我低著頭,雙手合十,跟言三女、達爾巴拜了一拜後,和馮春生出了墓室。
    在墓室外面,我用李刀把子下墓時候的鏟子和鐵鍬,把墓室封了起來,同時,砍下了一塊乾枯的木板,在上面用鏟子的「尖角」,在木板上,刻了歪歪扭扭的一排字——密宗歡喜活佛達爾巴圓寂位。
    我感覺,達爾巴在決定以自己的生命來渡化言三女的時候,他就已經突破到了活佛境界了。
    所以,我在他的墓碑上,刻意寫下了「歡喜活佛」四個字,以表示我對達爾巴的尊敬。
    事情到了這兒,差不多結束了。
    「性蟥」這個生意,是言三女委派了信徒「劉繼雄」和張哥、韓老闆的一次合作。
    這次,性蟥害死了九個人!黃千萬、黃塘……
    哎?
    那個利用黃千萬誣陷我的黃塘,是不是沒死啊?
    除了黃塘的八個性無能,最後剩下的兩個,也在醫院裡,被那六條人肉螞蟥給弄死掉了,卻唯獨那個敲鑼打鼓,要把我逼出三元裡商圈的黃塘——好像沒有死?
    馮春生偷偷的告訴我,剛才接到了倉鼠的電話:黃塘,確實沒有死……不過,最新消息,他的性蟥,在發作的時候,吃掉了他的牙齒和眼睛,還有臉皮。
    也許那性蟥在吃得高興的時候——言三女突然死亡,性蟥也失去了活力,所以,只是吃了黃塘這麼多的零件。
    我立馬哈哈大笑,這黃塘,不要臉的利用黃千萬來攻擊我,僅僅是為了找我訛錢,現在,他真的成了一個無眼無臉之人,也是痛快。
    這邊的事情結束了,程俊蘭和鄭會東也跟我們告別。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給兩人抱拳。
    那鄭會東也我們打了個招呼:借問梅花何處有,風吹一夜滿崑崙——於水兄弟,暫時告辭了。
    鄭會東和程俊蘭離開了。
    這兩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總之,我和馮春生,下了墳山,坐上了出租車,回了紋身店。
    「性蟥!」
    我搖了搖頭:性和愛,還真是兩碼事啊……言三女最懂得性,可偏偏,卻不懂得什麼是愛,愛情,原本很簡單,就看能不能看得破了。
    馮春生搖搖頭,嘿嘿笑道:你小子先別得瑟,記得歡喜活佛說的嗎?知道容易,做起來難——你小子還差火候呢。
    我尷尬的笑笑,他問我:水子,現在去哪兒?
    我說先去「米蘭西街81號」。
    言三女在死前,跟我說:米蘭西街81號,有我想要的東西,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馮春生開著車子,把我往那邊帶。
    米蘭西街算是文化節,保留了解放前的一些老建築,那時候,這邊是發達的碼頭,到處都是英倫風的建築呢,所以才有了一個「米蘭西街」這個土不土,洋氣不洋氣的名字。
    到了地方,我和馮春生,很快找到了米蘭西街81號的門牌。
    這是一做私人住宅。
    我和馮春生沒鑰匙,也不好隨便進去,就往門裡看了一陣,我發現牆壁上,寫著「租房電話」,我按照那個電話打了過去,問房東認識不認識一個叫言三女的房客?
    那人說不認識。
    我接著又問:認不認識劉繼雄的房客。
    劉繼雄是言三女的信徒嘛,我想,房子如果和言三女沒關係,那就和劉繼雄有關係。
    「認識,劉繼雄嘛,租在二樓的租戶嘛。」那房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