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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血頭

    一個快遞件,竟然會讓快遞員多拿到五百塊的工資?這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我掂量掂量了手裡的快遞盒子,還挺重,一搖晃咕嚕咕嚕的響。
    我再看看快遞盒子上面的快遞單,上面寫著一句佛教的揭語——《涅槃經》第十九卷:八大地獄之最,稱為無間地獄,為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
    這句話的意思,我不太清楚,但我清楚,這是我比較喜歡的一部電影《無間道》裡面出現過「佛語」。
    《無間道》這部電影,說的就是警匪互相安插臥底的故事。
    說到臥底,我立馬想到了一個人——彭文。
    彭文就是竹聖元安插在張哥身邊的臥底,難道這個快遞……
    我想到了這裡,手不由的感覺到了沉重。
    我立馬打開了紋身室的門,進了店後,我又迅速打開了燈,關上了門。
    那快遞的紙盒子,像**頭櫃那麼大,我快速撕開了外包裝,裡面是一層泡沫保護住四個角的木盒子。
    我屏住了呼吸,顫顫巍巍的把木盒子的封膠給打開了,十分緩慢的打開了那個木盒子。
    木盒子才打開了一條縫隙,忽然,我聞到了極其濃烈的血腥味。
    「不好!」
    我猛地按住了木盒子——我不想去面對血粼粼的事實。
    馮春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水子,有些事情發生了,逃避是沒啥用的,打開看看吧。
    我咬緊了嘴唇,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又重新打開木盒子。
    一點點……一點點。
    終於,木盒子打開了。
    裡面不是別的——是彭文的頭。
    木盒子裡,彭文的頭,張開了嘴巴,嘴巴裡的牙齒,全部沒有了。
    有的,只是兩排光禿禿的牙**,牙**早就沒有了血色,蒼白得可怕。
    很讓我心酸的是——彭文的牙**是完好的,沒有任何的撕裂。
    這說明,彭文生前,牙齒不是被打掉的,是被人用鉗子,一顆顆像拔牙一樣,從牙**裡面狠狠拔出來的。
    彭文在生前,到底受到了張哥怎麼樣的折磨,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彭文一定極其痛苦,他在受到虐待的時候,一定生不如死。
    彭文除了牙齒被拔得精光,他的鼻子被徹底削掉了,眼珠子也被摘掉了,頭髮也沒有了,頭皮被撕得瀕臨破碎。
    我從他的輪廓裡,能分辨得出,這是彭文的頭。
    而且,這裡面彭文的頭,還不是彭文的本來面目,頭是彭文變化了面貌,在張哥那邊做臥底時候的模樣。
    他曾經頂著這個模樣,在紋身室樓下的廁所裡面,把我給「揍」了一頓。
    我認識他這個模樣。
    沒想到啊,彭文死了,還不是頂著他本來的模樣死去的——這讓我更加心碎。
    我關上了盒子,渾身無力極了,往後一座,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屁股也沒感覺到疼,我腦子裡空空如也。
    馮春生歎了口氣,把盒子放在了店裡關二爺的塑像旁邊,從香爐裡面摘下了三根線香,插在了香爐裡面。
    表面上,馮春生對彭文的死很平淡,但是他的動作細節出了他,他連續插了三次線香,每次都會把線香給弄斷,我想,他的心裡,肯定也非常恨張哥吧,恨得手抖。
    好容易,馮春生插好了點燃的線香,喊我:水子,過來。
    我和馮春生兩人,虔誠的跪在了關二爺的面前。
    馮春生雙手合十,說:關二爺,那彭文是個可憐孩子,一家好幾代,都被惡人害死了,現在到他了,也死了,頭被人砍下來了,關二爺,你行行好,顯了靈啊,在地府裡面罩著咱彭文,往後,我們每天都給你燒香拜拜。
    我也對關二爺喃喃道:二爺,都說你講義氣——彭文也講義氣,咱們都講義氣,你保佑保佑彭文的在天之靈吧。
    我和馮春生同時給關二爺跪拜。
    求關二爺的神像來保佑彭文的在天之靈,似乎是我們唯二能做的事情了。
    還有一件——就是報仇。
    辦死張哥和韓老闆。
    他們兩個,才是殺了彭文的罪魁禍首呢。
    我和馮春生一起在紋身店裡念叨了一兩個鐘頭的時候,我們才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出了紋身室,找個地方——一醉解千愁吧。
    結果,我們兩個才下樓,就碰見了在大樓門口靠著一輛路虎車抽煙的張哥。
    張哥見了我,笑嘻嘻的說:喲,水子,今兒個忙活得夠晚啊?
    我猛地要往前衝,想直接打這狗.日的一頓。
    結果我才剛起勢,就被馮春生給拉住了,他給我打了個尖銳的眼色,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的說: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今兒個咱們把氣嚥下去,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能對張哥,做他對彭文做的所有事情——現在,一個字——忍!
    忍,忍,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能忍得下來,這把刀才有機會揮得出去。
    我咬緊了牙關,把渾身的骨骼,給捏得劈啪作響,然後全身「卯「的一下,徹底放鬆。
    我這才走到了張哥的面前,和平常一樣打著招呼:張哥?你這大半夜的,沒去店裡做事呢?
    」沒去,去啥去?」張哥把煙頭砸在地上,砸得火星直冒,說:你們可不知道,今兒個我店裡有個小屁崽子,偷我錢,被我抓到了,我找人狠狠收拾他一頓,打掉了他滿嘴的牙,你說可氣不可氣?
    我知道,張哥其實是指桑罵槐,說的是他店裡夥計偷錢,其實是罵彭文呢。
    我再次咬緊了嘴唇,火氣往上冒著,不過,我想起了剛才馮春生跟我說的話,我又笑了,說打得好啊!這樣的人,就得打——不但得打,還得殺,得殺頭——張哥,你說的我說得對不對?
    我再怎麼憋得住火氣,也忍不住在話鋒裡面藏刀子,暗地裡懟了張哥一陣。
    張哥哈哈一笑,說就是偷錢的小事——何必殺頭呢?
    我猛地一胸脯撞到了張哥的身體上,把張哥給撞開了,繼續說:殺頭還不夠呢,得挖眼,拔牙,還要把那人頭,埋在一個小盒子裡面,讓他的好朋友看看,知道,什麼叫偷錢?對不對啊!
    張哥一個不小心,被我擠兌到地上去了。
    他迅速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對我冷冷的笑道:水子,我看你像一個人啊!你像那個偷我錢的那小屁崽子!
    我和張哥的氣氛頓時劍拔**張起來了,馮春生趕忙打著圓場,說這都是什麼話,兩邊怎麼說話帶火氣呢?他強行把我和張哥分開了,帶著我迅速離開,同時還跟張哥道歉。
    張哥又叼了一根煙,說道:呵呵——我不和偷我錢的人計較——小人物而已。
    說完,他的右手,在脖子上一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威脅之意十分濃烈。
    接著,張哥又變換了一幅顏色,說:水子,張哥看你是受了氣,拿你張哥撒氣呢,張哥不和你一般計較,下次見面,還得笑哈哈的,和朋友一樣啊!回見了!
    說完,他拉開了路虎的車門,疾馳而去。
    我對著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姓張的,你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現在唱簧正在招供,到時候,他把張哥和韓老闆的秘密,往外面一吐,張哥是鐵板釘釘的去牢房裡面吃子吧。
    「走吧!先回家,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千萬別處亂子!」馮春生搖了搖頭,拉著我回家。
    他知道我今兒個心情不痛快,把車子停在一家餐館門口,炒了幾個硬菜,提了兩瓶老村長,往車裡一放,說要陪我去家裡喝個幾杯,一醉解千愁。
    「借酒澆愁愁更愁!」
    我搖了搖頭,上了車。
    很快,我們兩人就回家了。
    我們停好了車,上了樓,我掏出鑰匙開門,低聲對馮春生說:春哥——進來吧,為我彭文的壯烈,喝上一杯。
    「得喝一杯,希望彭文一路走好。」馮春生關上了門,伸手準備開燈。
    就在這時候,我們的房間裡面,幽幽的傳出了一句話——別介,我還沒死呢,你們這不是咒我嗎?
    我聽到了那聲音,立馬聽出了那是彭文的聲音,我和馮春生還以為是關二爺顯靈了,帶著彭文的鬼魂回來看我們呢。
    我們兩人連忙鞠躬:二爺,講義氣啊!彭哥,今兒個實在對不住——我們也沒想到,張哥那麼狡猾。
    「那個姓張的狡猾是狡猾,可是……我也沒被他弄死啊!」
    接著,房間裡面出現了一抹光亮。
    是彭文拿著手機,照著自己的臉,戲謔著我們:你們看清楚了,我是人是鬼啊?
    馮春生往地上一瞧,瞧見了地上的影子,一把衝到了彭文的身邊,搭著他的肩膀,說:你小子是個人——你特麼咋活得?
    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個人,真的是彭文,活生生的彭文。
    那紋身店門口,張哥加付五百塊錢,托快遞員送給我的木盒子裡面,裝著的,不也是彭文的頭嗎?
    這一下子,怎麼出現兩個彭文了?
    我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