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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魔

    那陰婆子的聲音,真的可怖,一種沙啞中帶著仇恨的感覺。
    她說著說著,我心思有些動搖了。
    我也想——我活著有啥勁啊!
    「嘻嘻嘻!別活了,活得真沒意思,人家開寶馬奔馳,瑪莎拉蒂的豪車,你只能開個小摩托車,呵呵,一天到晚被人鄙視,你活著幹啥?」
    「這人活一輩子,如果不能活個出人頭地,那你為了啥活著?」
    陰婆子的語氣越來越強烈,接著,她吼道:你為啥活著……別人天天跟嫩模睡覺,跟主播睡覺,你呢?你身邊連個聽你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活得像條狗,人家活得像個人……啥都不行,還不如死了呢。
    我被陰婆子的聲音一干擾,我也覺得心裡好難受。
    是啊!
    我為了啥?
    我一個月賺不了幾個大子,那些房子的一棟樓就是好幾億。
    我每天辛苦上班,那些富二代出生就是為了享福。
    我成天成天的幹活,可連個車都買不起。
    至於交女朋友,誰看得上我?我活著幹啥?
    書也沒讀成書,活了二十多年還活在社會底層,這段時間還是情況好,前段時間,我出去買點菜,還得跟菜販子講半天價呢……別問我為啥不去超市買菜——超市的菜貴!我窮。
    你說我活著為了啥?
    為了啥啊!
    我搖了搖頭,心裡升騰起來的念頭,讓我無比的絕望。
    我從來沒有如此的覺得自己「弱雞」過。
    現在我覺得我確實就是個垃圾,一堆丟在街上都沒人撿的垃圾,宿命就是被掃到垃圾場。
    我剛剛想到這兒,陰婆子突然嘿嘿冷笑,說:你的垃圾場……就是死。
    「死?」我突然想起來,如果我直接吊死,或者抹了脖子,我不就死了嗎?
    我正這麼想著呢。
    那陰婆子直接張開嘴,吐出了一條麻繩,慫恿我:你把這麻繩,掛在樹幹上,然後把自己脖子套進去,收了腳,你就能死了……這個世界的痛苦,和你不再有任何關係,什麼責任、什麼痛苦,都可以一筆勾銷啦,嘻嘻嘻嘻。
    我麻木的抓起了麻繩,喃喃道:真……的……嗎?我這樣可以……一筆勾銷了,痛苦、責任?都不用承擔了?
    「那當然了……嘻嘻嘻。」陰婆子嘿嘿笑著。
    我抬手把麻神繫在了樹上,同時準備把頭伸進去的時候,自己吊死我自己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媽媽,也想起了我弟,想起了我媽還等在病上,等我送手術費過去。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忽然,我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我直接把繩子給拉了下來,摔在了樹下,指著陰婆子說: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活著……因為我快樂。
    「你拿什麼快樂?你錢都沒有。」
    「我告訴你!」我對著陰婆子吼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都是不要花錢買的,空氣,水,我母親對我的愛,我和我弟弟之前的感情,我和我那些朋友之間的情感,都不要花錢……錢算什麼?我沒錢,我過年和我母親,我弟三個人坐在一起,隨便吃碗麵條看春晚都很開心!
    錢算什麼?我沒錢,我和我春哥、小玲、倉鼠聊天擺龍門陣都很開心。
    「我過不上有錢人的生活,但是我不羨慕……我已經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了……除了愛情……但我的愛情,很快就會來的。」
    我對著陰婆子一陣怒吼後,那陰婆子突然失去了笑容,黑著臉看著我。
    大概幾秒鐘之後,陰婆子忽然消失了……整個人突然不見了……我的面前的環境,又只有那顆有詭異紋路的樹了。
    「哈哈哈!小玲,我說什麼來著,水子一定行的。」馮春生對柷小玲說。
    我猛地轉過頭,問他們倆:我剛才,怎麼了?
    「怎麼了?」馮春生說:那陰婆子其實不能自己害人,她只能靠著一張毒嘴,數落你,打擊你,讓你有想死的心……最後上吊在這一顆顆的老槐樹下!
    柷小玲說:剛才那陰婆子控制了你的時候,我們就打算救你了,不過馮春生讓我等等,說看看你的心志到底如何。
    馮春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水子,我沒看錯你……這死在陰婆子的嘴上,上吊在這些老槐樹下的人,成千上萬,你躲得了,因為你的心態非常樂觀,無慾無求,你能成大事。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是特麼凶險啊。
    接著,我又想起曾經遇到的很多人,那些人,因為別人賺錢比他多,很失落;因為別人過得比他好,很失落;因為別人混得更出位,很失落。
    大家都有攀比的心思,攀比,害了我們很多人,那些人如果來了陰婆子的樹下,還能活著嗎?
    我搖了搖頭……都市是有恐怖病的,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我們自己的心。
    我剛才也許會一個不小心,被我自己的攀比心給害死了。
    我胡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坐在路中間的老史冷笑一聲,他給我豎起了大拇指——我帶前面三個人過來的時候,他們去林子撒尿,結果,都吊死在了老槐樹下……你小子不錯啊,沒死。
    老史帶來長樂鎮十二個人,聽他的意思,沒有一個活著出去過……有三個,就是死在了陰婆子的槐樹下?
    老史讓我抬頭看看。
    我往天上一抬頭,我這才發現,這傘蓋一樣的老槐樹冠下,到處都是被吊著的骷髏,還有一些殘缺的屍體。
    老史冷笑道:這兒,下午或者晚上,長樂鎮的人是不敢來這邊的……只有早上和中午,他們才敢來……陰婆子,邪門得很呢。
    說完,他話鋒一轉:不過邪門沒邪死你,你也是人才。
    我心說好險啊,我問馮春生:這兒有什麼說法嗎?
    馮春生說陰婆子當然有說法——這些陰婆子,都是死去的老太婆鬼魂,鬼魂到處遊蕩,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鬼魂和槐樹融合,成了陰婆子。
    他還說這些老太婆,生前都是嚼舌根的貨,誰家的家長裡短,誰家的風言風語,誰家死媳婦啦?誰家嫁女兒多少彩禮啦,每天翻來覆去的嚼舌根。
    所以,這些陰婆子,也是一張嘴毒,是能夠把你說得想上吊自殺的貨色。
    馮春生說完,哈哈大笑,說:水子,你可想過沒有……這人世間,最難對付的其實不是各種各樣的敵人,是謠言和流言,農村那邊你待過嗎?七大姑八大姨能把你給擠兌死。
    這話是真的,我老家,有個女大學生,崇尚丁克,也就是不生娃,結果就被各種老家人嚼舌根,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啦,說她出去當了小姐,得了性病生不了小孩啦,更有甚者,還說她是被大款玩了七八年,那些大款又喜歡不帶套,導致她每年流產一回,最後下不了蛋了啥的。
    有次那女大學生二十六歲剪了個短髮,那年因為缺少運動胖了不少,回家沒被人認出來……結果在街頭巷尾,聽到不少議論她的,一下子接受不了擠兌,當場跟人撕逼,打了起來。
    這下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說那女大學生是做賊心虛之類的。
    那女大學生接受不了打擊,一下子變得不敢出門了,在家裡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沒兩年,吊死在了一顆歪脖子槐樹下了。
    人言可畏!
    我這次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
    馮春生說:得了……不管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了,繼續上路,到長樂鎮去,大下午的遇上了陰婆子,也是倒霉。
    我們四個繼續往前走。
    這條路有好幾個拐彎。
    我們在走的時候,到處都是鬼哭狼嚎的,還有一些黑色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一直到了第五個拐彎處,老史說:還有兩里地,咱們就到了長樂鎮,這段路上,不管遇到啥……都不要慌張,也不要回頭……切記,如果回頭,就得出大事了。
    我們幾個都說好。
    可是我們說好,但等我們過了拐彎處的時候,我又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這回,路的兩邊,也是一圈圈的槐樹,那些槐樹上,吊上了幾十個活人。
    他們有的在張嘴吐氣,有的在哀鳴之類的。
    不過,我看到,他們被人啃食了。
    有的人,腿被啃得之剩下白骨,有的人被啃到了腰間。
    有的人,被啃得就剩下了一個腦袋。
    老史直接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火折子,點著之後,那火折子冒出了一陣陣的煙霧。
    我說這是咋了?
    老史笑了笑,指著那些被啃食得不成樣子的人,說——這一段路上,不少的羅剎鬼。
    羅剎鬼吃人呢!
    他指著那樹上的人說:這些都是羅剎鬼捕獲的獵物……不要動,不要管,咱們往前走,不然招惹了羅剎鬼,誰都保不住。
    我說真有羅剎鬼嗎?
    」有時候,好奇心害死貓,往前走,幹啥都別回頭。」老史舉著冒煙的火折子,繼續往前走。
    我們跟著老史,走了這條路,路的兩邊,那都是一個個被啃食得不成樣子的人。
    這次,我們大概走了五百米的距離,這五百米的距離裡,我聽到了一陣陣啃食的聲音,有吸食血液的聲音,有牙齒刮擦白骨的聲音。
    那羅剎鬼,似乎出來了?
    我們很快又拐彎了。
    拐彎的一剎那,我稍稍扭過頭,想去看一眼——那些傳說中剝人皮做衣裳的,把人燉湯的羅剎鬼,到底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