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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骨人頭

    我問馮春生,能不能給那老史看看面相。
    馮春生問我想幹啥。
    我把我在廁所裡看到的事情,偷偷的說給了馮春生聽。
    馮春生聽完了,吃了一驚——知道那老史有問題,還把我們往溝裡面帶?你這是耗子給貓當三陪——賺錢不要命。
    我說沒辦法,老官頭說了,在東興,能夠找到長樂鎮的人,屈指可數,如果我們不跟著老史走,那誰也找不到長樂鎮。
    「那就沒辦法了。」馮春生偷偷的瞧著老史。
    瞧了好大一陣後,馮春生跟我說:這瞧老史,瞧不出善惡來啊?
    「咋的?不准?不准也沒事,先瞧瞧面相,給個大概的印象。」我對馮春生說。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先估計估計老史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需要提防到什麼程度,馮春生這傢伙,實在是個奇人,看面相能夠看個四五成的,對於複雜的人心來說,他這個程度我是能夠接受的。
    不過,這個老史,能夠讓馮春生說出不准來,確實不容易。
    馮春生說:老史這傢伙啊,面相敦實,屬於我們說的「忠」相,鼻頭寬闊,額頭飽滿,眼神純正,不像是有一個歪心思的人,不過面相這個東西,即看表,又看形。
    「形者,氣質也。」馮春生說老史彎腰幹活的模樣,十分謹慎,是個幹過大事的人,本身氣質稍微有點邪門。
    形表不一,所以,馮春生看不出老史的深淺來。
    摸不出老史的套路啊。
    我想了想,說上了船,咱們幾個,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來。
    柷小玲摸出了鋼鞭,鋼鞭像是一條蛇一樣,纏在了柷小玲的手腕上。
    有這神鞭三響的妹子在我們身邊,我們安全感爆棚啊。
    「行了,上船吧。」那老史對著漁船,衝我們吼道:哎……咱們出海,肯定會接受海警的檢查的,到時候,你們直接躲到魚艙裡面去。
    出海打漁的漁船,都會有好幾個大型的魚箱,這條漁船,一共有五個。
    老史指著最裡面的魚箱說道:記住了,就躲這一個,哥們在海上,還是有點名氣的,海警跟我有交情,不會查到最裡面去的。
    接著,老史說:對了,咱們得談談出海的費用問題。
    我問老史:多少錢?
    「一萬五一個人。」老史說:你們三個,一共是四萬五,我給你們打個折,四萬。
    「成!」我說。
    這筆錢,反正從那夏的身上出,有土豪報銷,我們的經費當然是充足的。
    接著,老史又說:先別著急答應,咱說句實在的吧……這出海,是四萬,把你們帶到長樂鎮裡去,還得四萬。
    得!
    這老史現在就黑上了?
    不過黑點錢,我們也無所謂,反正一句話——夏爺報銷。
    我說成!
    「上船,走。」老史開啟了漁船。
    他的漁船,是風油雙動的。
    一個靠柴油機帶動螺旋槳來當動力。
    同時,他還會豎起桅桿,拉起風帆,充當動力。
    老史說這海裡,有游得十分快的金魚,這玩意兒貴,船開得不快,壓根網不到。
    他拍了拍桅桿,搖了搖頭,說:我這船啊,十多年前,是最先進的,可是現在不行了,人家都是大功率的柴油發動機,那船開起來,那是嗷嗷快啊……淘汰貨咯。
    老史接著又看向我們:嘿嘿……我也是個淘汰貨,這些年了,還一天到晚在海上漂的,我朋友裡就我一個了,可是我必須得去長樂鎮啊,那邊,有我難以割捨的東西。
    我問老史——那長樂鎮,風景優美?或者是人傑地靈嗎?
    我想,老史經常要去長樂鎮,自然是得追求點什麼唄?
    老史的臉上,掛這一幅不可琢磨的笑,說:風景優美?呵呵,那長樂鎮周圍,鬼祟到處都是,陰森得可怕,優美個屁啊!
    接著,他又說:長樂鎮人人傑地靈?說句不吹牛逼的話……長樂鎮裡沒好人,一個個都是自私鬼。
    我說那你為啥要去長樂鎮?
    「人活著,總得追求點什麼。」
    老史乾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回答我們。
    我問老史:這些年,有沒有進過長樂鎮的人?
    「有啊!沒有,我哪兒來的生意啊,現在打漁才打幾個錢?不撈一網珍貴點的東西,出海基本上都是虧。」老史跟我豎起了四根指頭,說:我出海打兩天魚,光油費就得這個數——四萬,你說打漁賺錢不?每年還有幾個月的禁漁期,禁個屁啊……人都活不下去,還管魚?
    我有點同情老史,現在的漁民,是不太好賺錢,不說賺錢了,風險還大,有時候死在海裡都沒人知道。
    老史說:這些年,我帶了十二個人去了長樂鎮。
    「那些人呢?」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老史一邊掌舵,一邊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卻覺得有門——莫非,跟著老史去長樂鎮的十二個人,沒一個活著回來的?
    這十二個人,去哪兒了?
    都……被老史給?
    我們正胡思亂想呢,忽然,老史指著前面一艘晃著警笛的船隻對我們說:海警來了……躲起來。
    我、柷小玲和馮春生,都躲進了船艙裡面。
    不過,我們進船艙進錯了,本來老史讓我們進第五個船艙的,結果我們進了第四個魚艙。
    好在這第四個魚艙也沒水,我們進了裡面,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接著,我們聽到「嗚嗚嗚」叫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又聽到了模模糊糊有人談話的聲音。
    這魚艙裡面很黑,味道也難聞,我點了一根煙。
    打火機剛剛點著,我瞧見了什麼……我瞧見……瞧見了在魚艙裡面,有一個白晃晃的人頭骨。
    白骨人頭!
    我立馬發現不對勁了,我對著馮春生輕聲喊了一句:春哥……這魚艙裡面,有人頭。
    「真的假的?」馮春生也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往四面一掃,還真是……一共有六個人頭。
    最古怪的是……那人頭的上面,分別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馮春生拿著手機,照了照符紙。
    他看了一眼後,說著符紙,叫「祈願符」,祈禱死去的亡魂順利往生的。
    我說這老史,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在海裡面,藏著這麼多人頭?
    我問馮春生:你說這些人頭,會不會是這些年進長樂鎮的人,留下的?
    我懷疑這些就是老史往長樂鎮裡面帶的顧客。
    老史半路上,黑吃黑了,弄死了他們,又怕鬼魂來報復他,所以,專門找了人,貼了符紙在人頭上?
    馮春生說不是沒這個可能性。
    他說這老史,看來是真的打算黑吃黑啊,是個狠人。
    「噁心。」柷小玲問我:咱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先幹掉那個老史?
    我說別急,咱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弄掉老史,這也不道義——這事吧,還是得隱忍,咱們心裡知道,但是不說……
    我正跟柷小玲和馮春生講解一下下面的做法呢,結果……魚艙的門打開了。
    轟隆一下,艙門打開,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射了進來,我們三個抬起頭,發現甲板上的老史探出了半個腦袋,看著我們。
    大眼瞪小眼,場面那是相當的尷尬。
    「嘿嘿!」老史冷笑了一聲。
    我們也乾笑著。
    藉著陽光,我們能夠清楚的看到,在我們的周圍,有著一圈人頭……這圈人頭,就落在了我們的身邊,看得真叫人一個膽戰心驚的。
    老史朝我們招呼了一句:有話,出來說。
    「行啊!」我們這兒有神鞭三響的柷小玲,也不是很怕他老史。
    反正咱們一路上勾心斗腳的,還不如現在說個明白,我待會讓柷小玲教教那老史做人,也讓他斷了想要截殺我們的念頭,順利送我們去長樂鎮。
    我們幾個,從魚艙裡爬了上來之後,老史把舵位打死,搬了個板凳坐在了甲板上,看著我們,說:我讓你們進第五個船艙,你們進第四個船艙幹啥?
    我笑了笑,說:我們幾個不太熟悉,進錯了船艙,但是,誤打誤撞,看到了你船艙裡面的白骨人頭——老史啊,你這是想要黑吃黑啊?黑心船老大,截殺偷渡客的戲碼,這些年,新聞裡面可沒少上映呢。
    「哼哼。」
    老史搖搖頭,說:少廢話,我老史還沒下作到這種程度——而且這海警,都知道我的規矩,從來不檢查我第四個魚艙,你們知道是啥原因不?如果我老史真的作奸犯科,你以為那些海警會放過我?
    他說:你們該不會以為和我有交情的海警,和我是有私下交易的吧?我得告訴你們,我老史別看收費貴,可這些年,是真沒賺多少錢,我存的那兩個子,全部交了去打點,也不夠。
    我問老史:那你說說,你船艙裡的白骨,到底是咋回事?再說了,我看你和海警關係不淺,你沒和那些海警有啥骯髒的關係,那海警能和你稱兄道弟的?
    老史直接把帽子扯了下來,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說:我告訴你們……海警和我真的沒關係……他們和我稱兄道弟的,那是因為佩服我這個人?
    啥?
    海警,佩服一個開著小破船的船老大?
    這牛吹得有點大啊,我有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