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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共和國之輝

  警笛聲嗚呀嗚呀個不停。
  我回過頭,看到火車站裡執勤的警察到了,拉開了大金牙、胡糖和帝子歸。
  那五個小年輕,真是被我們揍趴下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火車站?打架鬧事?全部給我走一趟。」一位警官,濃眉大眼的,讓我們跟他走。
  他讓我們跟他走,我們當然跟他走了。
  我們四個,走在了警官的身後。
  那五個小年輕,此時也不囂張了,一個個打著哭腔,像那警察哭訴我們的「罪惡」:警察叔叔,那幾個人是當兵的,凶得不行,見了我們的面,一頓狂揍,野蠻!
  「警察叔叔,你可得給我們主張正義啊,這群當兵的在部隊裡面,練出了一身好體格,不用在保家衛國上,盡用在欺負老百姓身上了。」
  小年輕你一句我一句的,警察回過頭,瞪了他們一眼:待會進了派出所,再說!這裡嚷嚷什麼?事情緣由,我都會調查清楚的。
  我們幾個人,到了火車站派出所的辦公室之後,警察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你們幾個……說說吧,為什麼打人?
  「他侮辱我,我打他!」胡糖一人做事一人當,盯著那幾個小年輕,說道。
  警察看了胡糖一眼:怎麼侮辱你?
  「警察同志,他先插隊的。」年輕人指著胡糖,惡人先告狀。
  「我是軍人,可以免排隊。」胡糖把自己的軍官證,放在了桌子上。
  警察看了一眼後,點點頭。
  年輕人說:當兵的牛比?當兵的就不排隊了?
  警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說什麼?這是牛比嗎?這是國家給於軍人的權利,軍人就是可以不排隊,法律明文規定,你無知,別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無知!
  說完,警察站起身,雙手把軍官證,遞給了胡糖:武漢軍區的軍人嗎?
  「嗯。」胡糖點頭。
  「96年入伍,2000年退伍的?」警察又問胡糖。
  胡糖再次點頭。
  警察頓時肅然起敬,抓下了帽子,給胡糖敬了一個脫帽禮:感謝你曾經為國家做一切……現在,很多人,似乎忘記了當年軍人的好,只要見到誰插他們的隊,他們就打誰罵誰,卻不好好想想……軍人,憑什麼拿到的「免排隊」的權利,在這裡,我要對你說一聲謝謝,我就是土生土長的九江人,那一年,沒有你們正在服役的解放軍,沒準,我的家鄉,就沒有了!
  說完,警察帶上了帽子,給胡糖又敬了一個軍禮,嚴肅的說:共和國之輝,永遠都在軍人的心中閃耀……我對你,無限尊敬,幾位,你們還趕車吧,現在可以走了。
  「這就放走?你看看我的臉……都被打出傷口了。」黃毛年輕人指著自己的臉,對警察說道。
  警察瞪了那黃毛一眼後,罵道:在火車站這種公共場合,辱罵軍人,滋事挑釁,這算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要不要我坐下,跟你好好談談?
  黃毛聽了,頭一縮,連忙擺手,說不談了,不談了。
  「不談?不談好啊,給他們幾位道歉。」警察指著胡糖,對黃毛說。
  黃毛不想道歉。
  「我可先跟你們說,不要以為危害公共安全是小事,這事,往大了說,得拘留你們半個月,檔案上面留案底。」警察再次呵斥道。
  「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嘛。」黃毛一揮手,對身後那幾個小年輕說道:哥兒幾個,道歉,道歉,啥話也別說了。
  我冷笑道:道歉?你家裡不是有錢嗎?你爹媽不是一年能賺幾十萬嗎?拿錢砸啊,這下就道歉了?別慫!
  「切!懶得和你講。」黃毛瞪了我一眼後,直接走向了胡糖,要跟胡糖道歉。
  胡糖勸堅決的搖了搖頭,對警察說:我不接受他們的道歉,也不需要人給我道歉……這件事就這樣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派出所。
  我、大金牙和帝子歸,也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麼胡糖不接受那幾個人的道歉,更不知道,為什麼警察很尊敬胡糖。
  莫非,胡糖是軍隊裡的大官?
  我們幾人跟了上去。
  胡糖直接從派出所跑到了即將要開的火車上,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和大金牙,坐在了胡糖身邊的兩個座位。
  「老胡,咋了?」我問胡糖。
  大金牙說:是不是感覺沒洩氣?要不然,我老金再給你去派出所,把那幾個黃毛小子拉出來揍一頓?
  胡糖一句話都沒說,從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了軍官證。
  軍官證上,有一幅金色的國徽圖案——共和國之輝!
  胡糖伸出手指,輕輕的觸摸著「國徽」,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和大金牙怎麼和胡糖套話,他都不搭理我們。
  在火車開動的一瞬間,怔怔看著軍官證許久的胡糖,他這位硬漢……一個人養了二十多個小孩,這麼多年都不曾皺過眉頭的硬漢,竟然——流淚了。
  他的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出來,劃過了臉頰,滴落在了「軍官證」的共和國之輝上。
  滴答。
  滴答!
  眼淚打濕了軍官證的紙張和國徽。
  我輕聲對胡糖說:老胡,剛才那些人要給你道歉,你不接受,這會兒咋還委屈得哭起來了呢?
  胡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九八年,南方地區遇到了最強洪水,長江九江段大堤,遇到了最高風險警報,隨時都可能決口,江水會淹沒數十萬人的家鄉!那一刻,全國大軍臨危受命,三十萬軍人,整裝待發,趕往九江,我當時所屬的武漢軍區,也緊急被調往九江。
  怪不得那個警察,那麼尊敬胡糖,原來,那警察看胡糖的軍區和入伍時間,得知胡糖曾經就是去九江抗洪的戰士之一啊!
  那一年的事,我小時候看過新聞聯播,說98年那時候,長江許多位置的水位的都已經超過最高預警了,也遭遇到了大量的洪水侵襲。
  在南方,很多地勢低的地方,都被淹了。
  所以,那一年,幾乎全國的軍人都出動了,去了南方各地進行抗洪救災。
  胡糖說:當時我們到了九江,堤壩已經很危險了……當時指揮官一聲令下——人在堤在!在修堤材料還沒有來的時候,我和我的戰友們,穿上了救生衣,跳到了那傾斜的堤壩裡面,組成了人牆,去擋那滔天的洪水,就是不讓洪水,繼續撕裂堤壩的決口!
  那是一天一夜,我們就沒有上過岸,任憑江水的拍打,巋然不動。
  在水裡,我們吃不上飯,補充能量靠吃八寶粥,皮膚都泡腫了。
  可我們,一句苦話都沒有說,因為我們擋著的,不光是一堵堤壩,幾十萬人的命,可都在我們手裡捏著呢。
  我們那些戰士,一直奮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直到「修堤的」物質,緊急調送過來之後,我們才沖那堤壩的斜面裡,爬了出來。
  胡糖說:我們一刻都沒有停止,出了水面,開始修補堤壩,做防洪工事!這期間,我們可都沒有合眼,可是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是軍人,國家養我們,供我們吃、喝、訓練,就是用在這個時候的。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有我們的使命。
  修工事修完的時候,胡糖說他們當時都沒什麼力氣了,直接在堤壩上面,滾在泥巴地裡就睡著了。
  他說這是他睡得最香甜的一覺,但時間卻很短。
  因為大概三個多鐘頭後,他們接到了新的命令——有雨量過大的區域,水深超過三四米,他們要開著搜救艇,去災區做搜救工作,把一些困在房頂上的災民,用搜救艇帶出來。
  胡糖當時其實是醫務兵,因為他擅長用藥,所以,他們那個班,他作為班長,帶著另外四個戰友,去了災區搜救。
  他們五個人,坐著船,進了災區。
  災區裡,不少的災民,都站在屋頂上,苦苦的等著救援。
  胡糖開著船進去,他說他看到不少的人,直接在屋頂上跪下來了……因為他們看到了生的希望。
  那兩天,胡糖的搜救隊,救下的老百姓,至少有幾百人,搜救艇在災區和岸邊,進進出出。
  胡牌,也是那時候胡糖救下來的。
  胡牌的親生父母,被洪水給衝跑了,她卻被父母放在一個小木盆裡,浮了起來,順著洪水,飄啊飄。
  當時胡糖眼睛見,開搜救艇的時候,瞧見了那個漂浮的小木盆,就跳下了水,游到了胡牌的身邊,把胡牌給救下來了。
  當時,搜救艇上,只有胡糖的幾個戰友。
  幾個戰友先是感歎胡牌的命好,這樣都能活下來,接著又歎氣,說這洪水真是不長眼睛,好人壞人一起都收了,包括收了胡牌的父母。
  最後,在幾人快要進入災區的時候,戰友們還商量著,說這個小孩這麼漂亮,乾脆撫養她當姑娘算了。
  這裡一共五個人,就是她的五個爹。
  戰友們還在說話呢,突然,出事了。
  洪水區裡的水流,其實非常湍急的,再加上這些水流非常複雜,流向也非常不明朗,時不時會有很強勁的暗流。
  這不!
  一卷極其強大的暗流,掀翻了搜救艇。
  光是掀翻了搜救艇不說,那強有力的暗流,還把胡糖和他的戰友們,包括撿到的胡牌,全部按在了水底,動彈不得。
  暗流壓在人的身上,力量很大……暗流沒有湧完,人根本就出不來。
  在六個人遭遇暗流襲擊的一刻……胡糖的戰友們,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