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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紅花詛咒

  我聽了花和尚的話,心裡也不是滋味。
  怎麼說呢,花和尚他的陰人家族,屬於東北陰人裡面的一個異類。
  事實上,花和尚他的陰術「盜天機」,雖然需要後天去學,但他們陰術的核心,主要是靠傳宗接代。
  他們屬於天賦陰人。
  相傳,花和尚一家始祖原來姓蕭,是正兒八經的契丹遼族人。
  當時契丹遼族人只有兩個姓,一個是姓耶律,一個是姓蕭。
  花和尚的始祖叫蕭千歲,他從小學習「觀星」,就是想進入遼國的「司天台」,當一名觀星師。
  可惜蕭千歲遭難就遭難在他這個名字上了--蕭千歲,千歲啊!名字太囂張,被遼國當時的國師直接拒絕,說:你是千歲,那我又是何歲?萬歲嗎?逐!
  蕭千歲就這樣被趕走了,從此再也無法進入遼國仕途。
  他萬念俱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舉家遷徙到當時被大遼欺負得不成樣子的大宋。
  宋朝當時羸弱不堪,臣子奸佞者多,蕭千歲也不屑於將一腔才華,獻給已經能夠看得到破碎明天的大宋王朝。
  一氣之下,蕭千歲隱居深山,結果碰到了大宋時候極其出名的相師、同時也隱居在深山老林裡的花星辰。
  兩人只是交往了幾天,蕭千歲被花星辰的風水學問直接給震住了。
  從此,蕭千歲拜花星辰為師。
  期間,花星辰發現蕭千歲似乎有一種天賦,這種天賦就是……能讓命運流得緩慢。
  在中國的風水相術裡,很多人會算卦,算你的未來、前程,這是所謂的窺破天機。
  天機其實很簡單,說白了,就是每個人一生的命運,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點,就像是一張全息網一樣,擁有各種各樣的節點。
  但這些節點不是固定的,而是快速流動的,出色的相師,可以通過自己的相術,看到這些節點,也就是窺破天機。
  蕭千歲的能力是讓時光過得緩慢,也就能夠讓命運全息網的節點變得異常緩慢。
  於是花星辰傳了蕭千歲一招「摘星手」,能夠挪動那些節點。
  可以把人的運氣,從未來挪到現在,也能把人的生命,從未來挪到現在,總之,他擁有了盜取天機的能力!
  自此,蕭千歲願意換姓,改姓花,並且讓後世子孫全部姓花。
  從此蕭千歲一脈,就成了花家一脈了。
  而且蕭千歲他的脖子上,本來是沒有天生「紅花」紋身的,可是在傳宗接代的過程中,這朵花慢慢開始出現在後世子孫的脖子上。
  傳聞這花,可以幫助蕭千歲一脈讓命運流得很慢,但是,所有的蕭家人,一旦過了四十歲,就會紅花擴散,全身充滿血點,七天之內,必死!
  都說這個詛咒,是蕭家盜了太多的天機的結果,屬於天罰,避無可避!
  蕭家一直傳承,傳承到了清朝努爾哈赤的年代,傳到了已經改姓花的花無且的手裡。
  花無且是我祖先--第一代陰神領袖的好朋友,兩人從此結為世交。
  所以我和花和尚的關係,其實小時候非常要好,他今年二十九歲,比我大上一些。
  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也是特別親的鐵子。
  他以前也是挺好的一個人,忠義,講究,所以三年前他來找我借錢的時候,我二話不說,給了十五萬,說實話,那時候我手頭也特別緊。
  沒想到,花和尚現在成了這個樣子,而且按照東北陰人的規矩,得砸了他的飯碗。
  可是我砸了他的飯碗,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花家一脈「盜天機」因此失傳,老祖宗傳下來的本事,又得少了一樣了。
  我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光頭強,你個狗日的,你辦下了這麼多的好事……我……就算讓盜天機失傳,也要砸了你的鍋!
  我一腳把光頭強瞪倒,一把按住他的頭,翻著匕首,要剜下他脖子上的紅花。
  花和尚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小李爺,小李爺,別,別,我真是沒辦法……真是沒辦法。
  「你沒辦法,卻把一群有辦法的人給坑成了狗!我如何饒你?」我做事講規矩,我也不會怎麼虐花和尚,只會砸了他的鍋。
  現在我哪怕無言去見列祖列宗,也不能開了這個先河!
  我的匕首已經抵住了花和尚的脖頸,我紅著眼睛罵:光頭強,我對不起你的祖先,也對不起你了,無規矩不成方圓,得罪!
  「別!別!大金爺,你也幫我說說情啊,千萬不要讓小李爺砸了我的鍋,我真的知道錯了,咱們當年三個人多好啊,無話不談,何必這麼短兵相見呢?大金爺,你幫我求求情啊!」花和尚連連求饒。
  大金牙有些看不下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李爺,我看……要不然饒了花和尚一次吧?他的陰術,真是東北獨一份,沒有繼承人,那以後就再也不會有「盜天機」了!
  我瞪了一眼大金牙,罵道:老金,你是不是糊塗了?東北陰人獨一份的傳承太多了,如果這個陰人仗著自己的陰術,坑蒙拐騙,那個陰人仗著自己的陰術,坑蒙拐騙,那還不亂套了?咱們做事情,講理!不講理,我們東北的陰人,和那些土匪,有什麼區別?
  老金被我罵得紅了臉,他支吾了一聲,想說什麼,又沒說上來。、
  我其實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想因為友情,饒了花和尚一次唄。
  我當然也沒有忘記過我們三人曾經的友情。
  曾經我剛剛出道的時候,招陰找得最多的就是老金和花和尚。
  那時候的花和尚還沒有開始坑蒙拐騙,那時候的老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那時候的我也沒有現在在東北陰人裡那麼高的信任。
  我們當時三個人,到處玩耍,我們招完陰,對著松花江撒尿,看誰撒得遠。
  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喝玩樂,討論哪家小餐館的東北亂燉做得地道,哪家的鍋貼更好吃。
  尤其是有一天,我們三個人找完了陰,替主家辦完了事情,下午三點半,去小餐館喝了幾輛小酒,然後一人踩了一個自行車,去了松花江邊,抽煙,打水漂,躺在松花江邊廣場外的小草坪上。
  我們三個人頭對著頭,在地上躺成了一個圈。
  夕陽劃在了我們的臉上。
  我們當時什麼也沒做,就單純的望著天空,望著那紅彤彤的火燒雲,卻仍然不會感覺到寂寞。
  可就短短的幾年時間,我卻要親手砸了花和尚的鍋!
  我……我也下不去手。
  「唉!」我歎了口氣,刀尖始終不忍心紮在花和尚的脖子上面,可刀尖也沒有拿走。
  花和尚可能是被我的鐵血傷到了心,他說:小李爺!小李爺,我心裡沒忘了你,雖然我比你大,大金爺也比你大,但你就是我們倆人心中的大哥,你做事情仗義,散盡家財也要給兄弟們救急,咱心裡清楚,我如果是招陰人,真的做不到你這麼好,今天的事情,真的讓你難做了。
  接著他又說:但是小李爺,我有話要說。
  「有屁趕緊放。」我沖花和尚嚷嚷道。
  花和尚流著淚,說:小李爺,我就問你,三年以前,我花和尚人咋樣?
  「沒的說,忠厚老實,為人善良。」我不會因為花和尚現在的墮落,否定他以前的人品。
  一直到三年前,我喝酒時候必然會跟朋友介紹:大金牙、花和尚,我李善水穿著同一條褲子的兄弟,最鐵的哥們。
  大金牙也說:你小子三年前不是這個樣,那時候,你找我借錢,我當時就三萬,我全給你了,後來我還想問你缺錢不,你要是缺錢,我打算連老家的大宅子都賣一層出去給你媳婦治病,可我再問你的時候,你就杳無音訊了,光頭強啊光頭強,你真是對不起我大金牙的頭一次這麼大方啊。
  「大金爺,小李爺,我對不起你們,但是當時你們真的不知道,我媳婦得了重病,一個禮拜就死了,說是重度腎衰竭!我當時是萬念俱灰,你們也知道,我為很多人盜過天機,可我卻沒有給我的媳婦盜過天機,她就那樣死了,那可是我最親的媳婦!他是我的精神支柱!」花和尚痛哭流涕。
  這一點我倒是知道。
  他媳婦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就定了終身。
  在花和尚最失魂落魄,被我父親冷落的一段時間裡,無活可接,家裡窮得家徒四壁。
  逼到沒辦法,花和尚只能去工地裡頭搬磚養家。
  那麼苦的日子,她媳婦也沒說過他一句不是。
  後來,我接管了招陰人的生意,開始盡量把活偏給花和尚接,從那時候起,花和尚才弄了不少的錢,日子也慢慢變好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因為花和尚的媳婦,身體有毛病,不能生小孩。
  花家因為脖子上的「紅花詛咒」,所有子孫活不到五十歲,生小孩,傳承「盜天機」因素就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情。
  可是花和尚媳婦的肚子遲遲不見動靜,於是他父母開始逼他和媳婦離婚!
  花和尚當時就拍胸脯說:全天下,除了她,誰也當不了我媳婦。
  「你媳婦死,也不應該是你墮落的理由吧?」我瞪了花和尚一眼。
  如果說媳婦死了就能墮落,那全天下那麼多媳婦死掉的人,都墮落嗎!
  「小李爺,那你是不知道我媳婦是怎麼死的。」
  「你媳婦怎麼死的?不是重度腎衰竭,病死的嗎?」我問花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