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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狐令

  「張垚的奶奶,其實是胡八太爺的侄女。」 老母親說:胡八太爺當時就帶走了張垚的奶奶,說野仙和凡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她說胡八太爺本來還要一巴掌劈死張垚爺爺的,不過張垚奶奶拚命拉住他,他才沒動手。
  「胡八太爺饒了張垚爺爺一命?」我問老母親。
  老母親說:唉,饒了一命又怎樣?垚垚爺爺和垚垚奶奶十分恩愛,張垚奶奶走了之後,不到一年時間,張垚爺爺害了相思病,鬱鬱而終!
  「死了?」我問。
  「是啊,還好老張家有一骨血,倒沒有斷後。」老母親說。
  我問老母親:那胡八太爺和你們家有仇啊,後來怎麼又成了你們的保家仙呢?
  「因為二十年之後,胡八太爺又來了。」老母親說:他跟張垚的父親,也就是我老公張德海說,願意送我們一場造化,成為我家的保家仙。
  「這是為何?」我有點搞不明白,雖然胡八太爺沒有直接斃了張垚的爺爺,但他的爺爺,也的確因為胡八太爺的無情而死,兩家是有仇的啊。
  何況胡八太爺本來就太瞧不起張垚爺爺,他地位高貴,怎麼會舔著臉過來送張德海他們一場造化呢?
  老母親又跟我說,當時胡八太爺說送張德海造化的時候,張德海百般不願意,說不殺了胡八太爺都是好的,他還敢過來胡咧咧。
  當時胡八太爺對張德海說:張德海,你是我侄女的兒子,照理說,你得喊我一聲外公!現在我主動登門道歉,你不說領我的情,酒也得跟我喝一頓吧?
  張德海立馬吹鬍子瞪眼,沒搭理胡八太爺。
  胡八太爺就一直在張家的門口坐著,抽著旱煙。
  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張德海才說和胡八太爺喝一場,喝完了酒,就趕緊滾蛋。
  兩人燙了一壺老白干,張德海去村裡買了一些肉,燉了一鍋菜,兩人就喝了起來。
  胡八太爺才喝了一口,就老淚縱橫,說:二十年前,我拆散了侄女胡七七和你爸的姻緣,這二十年,我到處雲遊修煉,前些天我回了一趟老家,家裡的人告訴我……胡七七在二十年前,一直都悶悶不樂,過了一年,七七接到了你父親的死訊後,她在一天之內,白光了頭髮!
  唉!這情啊,看不穿!胡八太爺歎了口氣,說:問世間情為何物啊?直教人生死相許,也許我看不穿吧,現在看穿了,反正不管什麼野仙和凡人不能成姻緣,都由她去吧,因果她自己擔著,哪怕遭了天譴,也是她自己快樂的死,我為什麼要坐那金山寺的法海,拆散七七和你爸的好事呢?
  「我媽……我媽現在……還好嗎?」張德海頭一次聽到母親的消息,竟然是母親一夜白頭?
  「還……算了,我也不騙了。」胡八太爺搖搖頭,說:你母親在白頭之後的幾天,出了家,入了福建武夷山的白雲庵,當了尼姑,現在一直過著青燈古佛的生活了。
  胡八太爺又喝了一口酒,說:前兩天我還去看了七七一眼,她沒有理我,只通過一個小尼姑,送了我一枚鐵牌子,這枚鐵牌子,我就轉交給你了。
  當時胡八太爺給了張德海一張鐵牌子後,又說:從今以後,我會成為你們家的保家仙,為了補償我當年的魯莽,我保你老張家百年不衰!
  說完,胡八太爺拂袖而去,張德海抱著那枚鐵牌子,哭了一個晚上。
  「那張垚怎麼學會的陰術呢?」我又問老母親。
  她說:胡八太爺在張垚七歲的時候,又來過了一次,問張垚學不學陰術。
  我點頭,想想這也是胡八太爺對當年自己拆散了張垚爺爺和胡七七好事的補償吧。
  「當時張垚說學,胡八太爺也真教,可是教了兩天,胡八太爺不願意教了,他說張垚是個膽子特別大的人,他以後學了陰術,只怕做不出好事來。」老母親的聲音有些暗淡,又說:不過張垚當時特別乖,跪在地上求了胡八太爺很久,張垚有胡家的血脈,小時候人也可愛,胡八太爺一時心軟,竟然教全了他「鬼圖騰」的陰術!
  我一拍大腿,上次我在夏珊珊化屍後剩下的人皮上,瞧見了一幅「黑臉狐狸」的圖案,我當時還以為殺害狐仙小翠一家的,就是張垚。
  現在看,只能說張垚的陰術,就是小翠的父親胡八太爺傳下來的,鬼圖騰裡有一道「黑臉狐狸」的圖案,自然沒毛病。
  都是一家的本事,還不是一家的圖騰?
  「唉!小伙子,跟你嘮了這麼久的磕,你耐心也真好。」老母親說著說著,開始打起了哭腔:「我看你也是個好人,我能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我問老母親。
  老母親說:那張垚奶奶胡七七托胡八太爺送過來的那枚鐵牌,叫黑狐令,聽胡八太爺說,這是胡家上門的身份象徵,這枚黑狐令一直就掛在張垚的脖子上,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幫我把那黑狐令找到,然後替我送到武夷山白雲庵胡七七,也就是張垚親奶奶的手上?
  她說老張家這次算是絕後了,告訴胡七七,也算有始有終。
  我說肯定沒問題。
  老母親又說:對了,你跟張垚的奶奶說--張垚的死,是咎由自取,與任何人無關,請七七婆婆千萬不要為張垚報仇。
  「這是命,是張垚的命。」老母親說。
  我卻對老母親說:萬一真是有人害死張垚的呢?
  我想起張垚的話:「我可以死,但是我死了,我得讓那些把我推下懸崖的人都死,那些比我惡一萬倍的人,必須得死!」
  那些人也在某種程度上,害過張垚。
  「那也不報仇了,我想通了,人都死了,報仇……有什麼用?」老母親歎了口氣:就說到這兒吧,小伙子,你是個好人,千萬幫阿姨把那黑狐令送到武夷山的白雲觀裡去,行嗎?
  「行!」我點點頭,應承下來了。
  我也想不到……想不到張垚的家世竟然是這樣的,他等於是小翠的一個外甥啊!
  這世界真奇妙,圈子就那麼大,撞著撞著,都能撞出緣分來。
  我歎了口氣,不管是幫小翠,還是幫死去的張垚,還是幫剛才那位可憐兮兮,卻心懷寬闊的老母親,我都得去找到「黑狐令」,送到武夷山的白雲庵胡七七的手上。
  我心裡做了決定後,又繼續敲打起地板來了。
  我還得找到張垚遺留下來的錄像帶呢,這玩意兒,似乎牽扯到很多東西,非得找出來不可。
  順著地板,我不停的敲著。
  終於,我在一塊地板上,聽到了砰砰砰的空響。
  「有戲!」
  我一激靈,掏出了鑰匙,不停的刮擦著那張地板磚的邊緣。
  一直刮了很久,我對著地板磚一撬。
  噗!
  地板磚開了,裡面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小木頭盒子。
  我打開木頭盒子,裡面有一封信和一盒攝像機的錄像帶。
  我拿出了錄像帶,放在了貼身的口袋裡面,然後又翻出了那封信。
  信上寫了一排字:能看到這封信的人一定是我信得過的鐵子,請將這封信,轉交給侯小帥。
  原來這是寫給侯小帥的信啊。
  我猶豫著,是不是打開這封信呢?萬一這封信裡,也藏著什麼機密的事情呢?
  想了幾分鐘,最後我還是沒有打開這封信,而是抓過了這封信,出了門,去了樓下。
  咱做事得講究嘛。
  我到侯小帥的辦公室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
  「誰?」
  「我,李善水。」我對著門裡面說。
  「進來!」侯小帥讓我進門。
  我進去後問侯小帥:「候老闆,鑰匙還你,順帶問一句,武夷山上有個白雲庵嗎?」
  「白雲庵?當然有了,心似浮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這是白雲庵的口號,在武夷山那邊可出名了,每年不少的香客去那兒祈福。」侯小帥依然很酷,低著頭,畫著畫,頭都不抬。
  我把「張垚的信」遞了過去: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封信,張垚寫的,我找出來了,給你。
  「什麼?」
  這回,侯小帥終於不酷了,她抬起頭,一把從我手裡搶過了信件,目不轉睛的看著。
  才看了兩三眼,她的眼淚已經留下來了,啪嗒啪嗒的滴在了信上。
  「我就知道,你不是非要跟我分手,你是有苦衷的……你是有苦衷的。」侯小帥一邊看信一邊哭。
  我是不忍心打擾她,默默的轉身要走,剛走沒多遠,侯小帥突然說道:對了,李哥,你別走,這封信,你也得看。
  「我看?我就不看了吧,你們小兩口嘰嘰歪歪的東西,我看了,多肉麻!」我連忙推開信。
  侯小帥卻說:不,不,李哥,這封信,其實和你有關係的。
  「跟我有關係?不會吧?」
  我接過了信。
  信上的內容是:小帥,我其實和很多人有過不清不楚的關係,我想你也知道,你一直包容著我,愛著我,我也知道。
  我和你不停的分手,跟你鬧,跟你吵,並不是不愛你,我只是不想讓你牽扯到我的事情裡來!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對了,小帥,你見過凌晨三點半的太陽嗎?我見過,那是我半夜噩夢醒來,看到的你那張熟睡中的臉……你就是我凌晨三點半的太陽!
  儘管我不想讓你牽扯到我的事情裡面來,但是對不起,我還是讓你牽扯進來了,問題就在你身上的鬼圖騰!我曾經喝醉了酒,給你紋了那個紋身,這紋身會要你的命!
  小帥你看到了這封信,說明送信的人是我的鐵子,是值得相信的人,你跟著他……逃,逃到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