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7章 若暖百轉千回(中)

    咬咬牙，我只能繼續往下說。
    “嫌疑目標鎖定在了四隻鬼魂身上，下面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方柔就不用多說了，她是如何回來的，還有比我更清楚的人嗎？因而，她的嫌疑第一個排除。”
    “至於金禾娜和蕭寶兒？這兩位生前是怎樣的人，甚至，是怎樣被赫連千夥同午紅龍犯罪集團害死的，我都是親身盡經歷的。”
    “為了這事，領著女鬼們大開殺戒，那些該死的混賬，沒有一個逃脫出去，全部送進了地獄，等待他們的是無盡刑罰。因而，金禾娜和蕭寶兒被排除了嫌疑。”
    “然後，只剩下你了。”
    “而你生前是誰，因何出現在鬧鬼的漆朵水鎮？這些，我從最開始就不曉得，現在回頭一看，宛若隔岸觀火，不能更清楚了。”
    我閉上嘴巴，靜靜的看向小仙。
    “方哥哥，你的推理聽著似乎很有道理，去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個一定就是正確的，是這麼個思路吧？”
    “好像某些破案電影中經常引用這種觀點，但不幸的是，這畢竟都是推測，概括來講，你這些推演只是合理猜測，而你我都知曉，即便是法官斷案，光是推演邏輯性，並不能讓犯人伏法，需要的是證據，鐵證！”
    “推演，永遠只是邏輯性的假設，並不能當成拍板的證據。”
    “你若堅持說我就是馬若暖，那好，請出示證明我身份的鐵證，不管你的邏輯多麼順暢合理，若沒有直接的證據，那一切都是虛妄。”
    “方哥哥，你可是茅山鬼門之主，說話要負責，更要過大腦，做事要嚴謹，不要主觀判斷，人很容易被自己所推斷出來的‘事實’蒙住雙眼。”
    “這麼淺顯的道理，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了吧？”
    她語重心長的說了這麼一番話，意思很簡單，不管我說的多麼天花亂墜，聽起來多麼的符合事態發展邏輯，沒有證據，就不要和她說廢話。
    “小仙，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你的話已經承認了我的推演符合邏輯，難道就不能承認自家身份？說一聲自己就馬若暖有啥難的？真是搞不懂你了，天天以小仙的形象喊我方哥哥，你是在做遊戲嗎？很好玩兒不成？”
    我有些惱火了。
    小仙搖搖頭，默而不語。
    她的態度明確，沒有鐵證就不承認任何事，還真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好，你要看鐵證是吧？我這就給你看。本想分析一番時間局時你遺留的諸多破綻，但你既是這個態度，我也不必浪費精神頭了。”
    “此刻回想，時間局的佈置，可不就是你在搞鬼！知道你是好意，要讓我多加歷練，只不過，你這種教育兒子的殘酷方式，我不敢苟同，表示很難接受。……看，證據就在這裡，你自己看吧。”
    我怒氣沖沖的打開了電腦，點開那封來自於周靜靜的郵件，吼著於心頭憋了許久的話，指著郵件，讓小仙自己去看內容。
    “呀呀。”
    小寶寶看見電腦亮了，他的眼睛跟著亮了，伸手夠著那邊，想要碰到電腦屏幕。
    小仙淡然一笑，抱著小寶寶飄飛到電腦之前，然後，仔細的看起郵件，看著、看著，她的神態嚴肅起來，然後，身軀微顫。
    郵件內容很簡單，就是一張素描圖畫，影印版的，以郵件形式發送過來。
    那是一個穿著花裙子、頭上綁著蝴蝶結的漂亮小姑娘，不到十歲的模樣，正透過屏幕微笑著。
    素描圖之中的小姑娘，和小仙的樣貌一模一樣。
    “你從哪裡得到這東西的？”小仙指著電腦上顯示的素描畫像，手指有些顫抖。
    “幾天前，我拜託周靜靜去找馬蓉婷，她是馬若暖的後輩，自然認識馬家的長輩。我的意思是，讓周靜靜示意馬蓉婷，從馬家長輩那裡找尋到馬若暖小時候的照片或是錄像帶。”
    “不曾想因為馬若暖的事，馬家長輩們傷心欲絕，有關馬若暖小時候的資料和照片什麼的，都被一把火燒的乾淨，以免睹物思人。”
    “或許，仔細找，能在馬家和楚家找到馬若暖成年後的照片，但絕對沒有小時候的。”
    “馬蓉婷腦筋轉的快，立馬找來了繪畫大師，在馬家前輩的口述中，繪製出了馬若暖小時候的樣貌，畫完後給馬家前輩看了，人家說，十分相像，這就是小時候的馬若暖。”
    我指著電腦上的畫像，冷冷的說出經過。
    數天前，拜託給周靜靜的，就是這件大事，這是馬家老人親口證明過的畫像，這就是鐵證！
    “小仙，你和這畫像中的小姑娘長的一模一樣，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你親口說說，你到底是不是馬若暖，是不是我的媽媽？”
    我幾乎要吼起來了。
    小仙抱著小寶寶，愣怔的看著電腦屏幕，恍若沒有聽到我的話。
    小寶寶夠到了電腦屏幕，開心的‘咯咯咯’直笑，笑的我有些發毛，這兒子莫不是真不會哭？
    “找機會，背著香香她們，打兒子一頓試試。”我暗中轉著念頭。
    “哈哈哈！”
    小仙隨手刪除了那封郵件，並關閉了電腦，接著就仰頭大笑。
    聲調卻從女孩轉變成了女人，和我記憶中的馬若暖聲調越來越接近……
    笑聲未落，白光一閃，身穿白裙的漂亮女人，背對著我出現了。
    她的頭髮黑光閃亮，直落到了地面上，無法形容的風華從這女人的身上透出來。
    我懷中的小棺材忽然灼熱起來，嚇了一跳，忙將此物掏出來放在女人身後。
    透明小棺材自動打開了棺蓋，內中縮小版的馬若暖睜眼、直直立起，一步邁出棺材，白裙女人轉頭對我慈和一笑，向那兒一撲，已和變大的‘軀殼’合二為一。
    棺蓋兒再度合上的時候，散發生氣的美麗女人，已抱著小寶寶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還是那樣的年輕貌美，正是封葬門開派祖師，也是我的生身之母，馬若暖。
    “媽媽……”
    我的眼眶發熱，就要下地跪拜。
    “不要動，兒子，媽媽和你一樣性格，不喜他人跪拜，即便是自家兒女。……你終於認出媽媽了，這讓人欣慰，要知道，這是我為你留下的最後一關，你自己看不穿，媽媽不會主動出現的。”
    “我馬若暖的兒子，不說是火眼金睛，至少要有洞察真偽的本領。而你沒讓媽媽失望，這也是我始終扮演著小仙的緣由之一，以前的你，不足以讓我放心，只能以小仙的身份跟著你，實在不行的時候，才會出手。”
    “親眼看著你在數年之內躋身於世界強者之林，媽媽很是自豪。”
    馬若暖上前一步，一隻手撫著我的頭。
    我到底是沒忍住，眼淚出來的同時，悲泣一聲，投進媽媽的懷抱。
    “呀，呀……”
    小寶寶用手碰著我臉上的淚水，不解我為何這樣的激動？
    “你這孩子……”
    馬若暖一手抱著小寶寶，一手輕拍著我的背。
    “呀呀……”小傢伙似乎想要安慰我，亦或者，是在嘲笑我這麼個大男人竟然沒出息的哭了？
    “你這些年做的很好，很好，幫冤魂報仇，為弱者出頭，替天行道、匡扶正義，是個好男兒，媽媽一路跟著你，都看在眼中。”
    馬若暖輕聲說著這話。
    來自於她的肯定，說實話，聽到耳中，別有一番滋味。
    我這個三輩子不知家庭溫暖為何物的人，心底的感覺說不上來的奇異。
    到底是控制住了情緒，從馬若暖懷中起來，看向她說：“這世上就沒有你這樣狠心的娘，就這麼看著兒子在遭罪，卻無動於衷嗎？”
    這話藏在心頭不知多少年了，但無人可以傾述，此刻，終於能說出來了，心頭塊壘霎間消散了大半。
    “寶劍鋒從磨礪出，這話你又不是不懂？何況……”馬若暖突然停住話頭。
    “何況怎樣？”
    我心頭一跳，急急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