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上代之大紅旗袍陰女

    紅光牢籠中的老嫗瞇著眼看著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不得不說，她對鬼門太熟悉了，所有的律條都懂。
    楚念瑤在這個事件中，就是對付我的『利劍』。
    開始時，因著念瑤和我有著某種至今還不曉得的詭秘聯繫，她被『設計』的走陰，我就被『連帶』到走陰節奏中。
    在枉死城中混，一心要保護好念瑤，因此，會多種衡量，最終選擇對我倆都好用的方式，想逃離枉死城。
    這種反應也在老嫗的計算中。
    最終，老嫗知道我寧肯去死都不願放出師傅耗費五六十年壽元才鎮住的巨魔，這時候，楚念瑤就成了迫我做事的有效利器。
    我自己死不要緊，為了報答師傅的養育之恩，也為了不做不忠不孝之人，我不會輕易妥協。
    但這種決定，會導致念瑤的真正死亡，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這些反應，也都在人家的計算中。
    這場博弈，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我都遠遠不是對手。
    發展到現今，事態也沒有脫離這『幕後黑手』的掌控，我和楚念瑤無路可走了，想要還陽，那就得解開陣法。
    憑我此時的微末實力，催動印章，取得授權，能讓陣法解散一霎。
    就這麼點兒功夫，就能打通『還陽通道』，我們三個就能衝回人世間。
    但是，這等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師傅如此耗費心力的鎮住她，說明此人極度危險，我將其放出去，遺禍無窮啊……。
    這只魔盒，我開還是不開？
    「方鋼，何必這樣踟躕？男人就該雷厲風行，不要婆婆媽媽的。你無法做決定，但你是茅山鬼門弟子啊，不會擺出法壇求問你師傅嗎？
    他的陰魂其實還在陽世間遊蕩呢，這裡的陣法本就鬼門秘陣，不會對鬼門的問訊法術產生阻礙，你可以詢問一下他的想法，讓他幫你做決定就是了。將老身的狀況如實相告即可。怎樣，這個方式不錯吧？」
    老嫗給出建議。
    我憤恨的看向老嫗，眉頭直跳。
    這建議聽著合理，但不用真的這樣做，我也知道師傅會如何選擇。
    他一定在冥冥中示意我解開法陣。
    在師傅心裡，我和他兒子也沒有區別，他即便以身犯險，也不願我出意外。
    這建議就是廢話。
    「老太婆，你不要枉費心機了，我不會詢問師傅的，他會如何回應，你我都心知肚明。總之，你不答應我的條件，就不會放你出來，你就等著吧。」咬牙切齒的說著。
    「你這孩子真是執拗，和你師傅一樣固執！也罷，老身就多說一點事兒給你聽，你就能做出合理的選擇了。」
    說著這話的老嫗身軀一震，面皮上的皺紋緩緩的平整了，斑白頭髮變黑，脊樑變的筆直，身材大變化，很是臃腫的部位變得苗條起來。
    陰氣翻滾，不過數息，老太婆變成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相貌很美，至少，不比小師妹差。
    「你，你……？」
    我的眼珠子幾乎瞪出去，心跳超快，指著老嫗，不知說什麼好了。
    紅光一閃，老嫗身上出現一套大紅旗袍，映襯著她的臉，極為美麗、妖異。
    鬢角小紅花，嘴唇紅紅，眼睫毛長而俏，竟是佳人一枚。
    這套很喜慶的打扮，出現在鬼氣深沉的黑塔第三十三層，視覺衝擊力太大了，鬼不鬼人不人的，即便臉蛋美麗，我還是感覺一股極致的寒氣從脊樑骨直穿頭皮！炸的長頭髮蓬起來，像是一個大號的毛毛球。
    楚念瑤睜著大眼睛看著，一臉的意外，但不像我這般驚悚。
    我見鬼無數，為何如此震驚？
    那是因為，這女人我見過……，不，應該說，她的照片我見過。
    師傅死後，遺言，命我們將其和師娘合葬。
    這事兒是我主持的，就是為了師傅和師娘在九泉之下團聚歡樂。
    墓地的選址是師傅生前就定下的。
    師娘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是我親自動手啟開大棺材，將師傅擺放在師娘骨骸旁邊的，完成了合葬過程。
    墓碑上，鑲嵌著師娘的照片。
    黑白照，很清晰，是美貌出眾的佳人，奈何早死。
    聽師傅所言，就是因為他的五弊三缺，所以，克的妻子早亡，也沒留下一兒半女，此後，師傅不曾娶過妻子……。
    問題是，墓碑照片中的女子，此時，就坐在紅光囚牢中靜靜的看著我，神態平靜，宛似曇花綻放，瑰麗至極。
    她從滿面皺紋、風燭殘年的老嫗，搖身一變成了美貌婦人。
    她是我從未見過面的『師娘』。
    「你是師娘……？」
    我驚訝的幾乎要暈過去了，要是魂魄能暈厥的話。
    「方鋼，正是我，還不拜見？」中年女人淡淡的說著，靜靜的看向我。
    「什麼師娘？」楚念瑤炸毛了，一副活見鬼模樣的看向我。
    我擺擺手，腦中混亂至極，不知道多少想法在糾纏、在衝撞，但可確定，對面那女人就是師娘，是師傅的妻子！
    問題是，她竟然是被師傅親手送進陰間鎮著的，師傅，這是為什麼呀……？
    根本想不明白，但師娘在前，我就不能呆愣著，只能緩緩跪下，恭敬的磕頭三次，板著聲音說：「茅山鬼門稻花真人座下弟子方鋼，拜見師娘。」
    「起來吧。」女人平和的說著，穩穩的坐在那裡，架子很足。
    我只能按照吩咐起身。
    「坐。」師娘喊了一聲。
    我咬咬鋼牙，輕輕落座，一言不發。
    楚念瑤懂事的不吱聲，只是好奇的看看我，又轉首打量一番牢籠中莫名成了師娘的老怪，一臉迷茫的樣子。
    「你是我師娘，那師傅為何這樣對你……？」
    我忍不住了，不得不詢問一下，感覺這中間藏著驚天秘密。
    「方鋼，你是那老不死的徒弟，他待你如子。你也知道，我一生未曾生育，所以，我看你和看自家兒子也沒有不同。
    至於我們夫妻間的恩恩怨怨？就不必和你多說了，你也理解不了。
    現在，此事可以這樣解釋，你是為了救助師娘離開苦難之地才出手的，這是忠義之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和你師傅無論如何爭執，始終是夫妻，我真能滅殺他的魂魄不成？再說，以他的本事，沒準又將我鎮回這裡了。所以說，你可以安心的施法解救師娘了，不用多想。」
    大紅旗袍女人伸手扶一扶鬢角妖異的紅花，臉上現出微笑。
    「騙鬼呢？」我心裡大吼。
    師傅要不是因為不得以的緣由，豈會親手將妻子送進地府囚禁起來？不過，師傅對師娘一定是愧疚的，他再也沒有娶過女人，就能說明這一點。
    還有，臨死要求和師娘的屍骨合葬，說明師傅心裡放不下她。
    這樣深的執念，為何還要將師娘鎮住？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師傅寧肯做出讓自己心頭流血的事兒來，也不想給師娘自由。
    原因有且只有一個，師娘出世，天下必亂！不然，師傅不會這樣做，我深信師傅的人品。
    「師娘，好一個師娘，你的師弟就是紫紅骷髏，讓我九死一生啊，你說，我哪敢將你放出去……？請恕弟子不孝。」
    我站起來深鞠躬一禮，堅持原則。
    「孽障，不肖之徒！師娘受苦五百年了，你不知道救助，還作壁上觀？稻花就教導出你這樣的弟子嗎？」
    女人不淡定了，蹦起來，指甲變的老長，煞氣畢露的指著我怒罵，臉皮扭曲，呈現猙獰。
    這才是女人的真面目，感覺上，她心底壓制著滔天戾氣。
    「師娘息怒，弟子不敢，只是，不能做歷史罪人罷了。放出師娘，陽世或許要產生異變，後果是弟子承受不住的。」
    我咬咬鋼牙，沉聲回應。
    「孽障，果然是孽障，該死！」
    女人眼中噴出兩道深青陰火，燒灼的空氣劈啪作響。
    我靜靜看著，沒有應聲。
    楚念瑤摀住嘴巴在一邊睜大眼睛瞅著，絕不會摻和。
    顯然，事態的發展讓念瑤受驚不小。
    豈止是她，我心底更是怒浪澎湃。從未想過，會氣的師娘這樣？
    以往我幻想過師娘要是活著，一定當成母親盡孝。不想，正式見面了會是這樣的光景？始料未及啊。
    師傅一生過於傳奇了吧，到底還有多少隱秘沒跟我說過呢？
    眼前閃過師傅鶴髮童顏的樣貌，深深一歎，師傅啊，您老遺留的歷史問題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徒兒真就承受不來了，師傅唉……！
    「方鋼，我以師娘身份命你解開法陣，否則……。」
    女人撲到囚籠欄杆前，一臉森寒的看著我，每一個字都帶著冷意。
    「否則怎樣？」我蹙眉問。
    「否則，我先滅了楚念瑤！以後你得知了和她無形的聯繫，會後悔死的！」女人陰狠的噴出這句話。
    「你敢？」
    我大吃一驚。
    「你不仁我不義，有什麼敢不敢的？沒錯，我被囚禁此地不能脫身，但是，豢養的鬼怪隨我一道被打進地府，且因為我的關係，它們也能生活在這『封印之地』中，這就讓它們和你們見見面。
    你不聽命，就折磨死楚念瑤，看你能撐到幾時……？」
    穿著大紅旗袍的女人陰笑著，手中突然結出複雜指訣，『嗡』的一聲，一道道紅線從手指上穿透牢籠飛出去，周邊響起陰森的鬼嘯聲。
    我猛然眼瞳縮緊，握緊了拳頭。
    「陰陽養鬼宗獨門秘術，師娘，你使用的是『心念線』控鬼秘法，你是陰陽養鬼宗的前輩高手……，不對，你的道行如此高深……？天啊，你是……陰陽養鬼宗上一代的宗主……？」
    我驚的快要跌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