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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遇一誠

  活人!讓我沉寂的心瞬間就活了,因為困擾我的不單單是找到兇手,替張家鋪子的村民報仇,還有一點是我想驗證自己心裡『道』究竟是什麼!
  自從我走上風水這條路開始,爺爺經常提醒我『多行善事,莫洩天機』,後來我因插手黃鼠狼的因果,雖說罰了陽壽,但我不曾有過任何的抱怨的情緒,畢竟天道有則,我犯了錯,理所應當要受到懲罰。所以自我踏出家門,直至今日,一直行俠仗義,廣積陰德,從未敢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兒,所用術法均是為了救人化煞。不曾無端害人性命,也不曾更改過他人命格,哪怕面對生死,也依然義無反顧,為的便是那句『善惡有報,因果循環。』
  可如今,張家鋪子的亂墳崗,讓我道心不穩,由此產生心魔,假如兇手不受到天威懲罰,那麼我的『道』也會徹底破裂,昨日清脆的破碎聲,既是道衣,也是道心。
  到了低矮的土房,看到院子裡確確實實有一個人,他的頭髮又長又亂,身上還穿著冬季時的棉襖棉褲,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向遠方,嘴角留著口水,好似在自語著叨叨著什麼。
  「孫德貴!」我興奮的跑過去。
  此人正是張家鋪子那位頂了胡堂的地仙,捉住金蟾後,我記的很清楚,他帶領著幾隻白狐狸,搶走了金蟾,隨後當著我和二師兄的面將金蟾撕了個粉碎,而且孫德貴頂了那麼長時間的仙堂,自然不能把他當做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全村的人會死?是誰做的?」我推了下他。
  孫德貴面無表情,癡癡傻傻的盯著遠處,而高虎走過來,扒開了孫德貴的眼皮,觀察了半晌,說:「瞳孔擴散了,人應該已經瘋了。」
  瘋了?孫德貴是全村唯一沒有受到金蟾毒素影響到的人,由此可以看出,此人心機、見識,都是非同一般的,可好好的人,怎麼可能就瘋了呢?
  我不甘心線索就這麼斷了,如果他瘋了,全村人的屍骸到底是埋下的?我鬱悶的搓了搓臉,此時正午的太陽很足,以慧眼看去,全村都彷彿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霜,這代表冤氣不散,亡魂不寧,張家鋪子的人死的冤!
  仔細聽他好像嘴裡反覆叨叨著一首歌謠,大致上是:「正月裡,嫁新娘,少女懷春盼新郎,誰知朗是負心郎,朗是狼,狼是朗,咧著大嘴吃綿羊。。。。」
  他歌謠讓我很心急,期盼的催著他問:「老孫頭,你大點聲說,我聽不清,到底我走以後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麼?誰殺的你們,還有人活著麼?」
  可孫德貴突然扭過頭看向我,那雙渙散的瞳孔像是遇見了生平最恐怖的事情一般,尖叫的不停向後躲,嘴裡慌慌張張的說:「別殺我,饒命,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啊!」
  「是我啊,我張大寶,那個道士啊。」我向前抓孫德貴,可他卻像是瘋了似的,退了幾步,爬起了身,奔著大門跑過去:「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虎哥,幫我抓住他。」我忙說。
  眨眼的功夫,孫德貴跑到了大門的位置,高虎扭過身追趕,可當他追出了門,我聽見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和尚?你知道誰是殺的村裡人的兇手麼?」我高虎的聲音傳出。
  我追過去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獨臂僧人,那和尚的眼睛用黑色的絲帶綁著,相貌堅毅且俊朗,高大的體魄與高虎不相上下。
  我脫口道:「一誠!」
  眼前的大和尚便是實勝寺裡的一誠師傅,當初我離開瀋陽時,見他也隨著妙音上師出去修行,記得在故救蔣詩雨的時候,一誠請了明王法相,衝散了神識,成為了一名徹頭徹尾的瘋和尚,可如今,他穿著暗紅色的喇嘛服,氣度上比以前更加沉穩了許多,雖說蒙著眼,但卻與常人無異。
  「張施主。」一誠對我稽手。
  「你怎麼在這兒?妙音上師呢?」我問。
  高虎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一誠,我告訴他我們是老鄉。他在感歎太巧了的同時,又指著一誠身旁的鎬頭與鐵鍬,問:「這位大師,你拿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埋人。」他說。
  雖說好奇他怎麼出現在這兒,可與殺害張家鋪子的兇手相比,這些都不重要了,於是我問他,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一誠說他是來這裡已經半個月的時間了,剛進了村子的時候,滿村子的死人,於是他找到了鐵鍬與鎬頭,開始進行了火化,又掩埋的工作。一誠說他是每具屍體都火化成一堆骨掩埋,而我們去的那座樹林已經埋滿了屍骸,剛剛是一誠又找了另外一處地方掩埋。
  「今天我以經將全村397人全部掩埋。」一誠說。
  397人!我實在沒想到會死這麼多的人,按照我的預計,全村應該在一百四五十人的樣子。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張家鋪子當初為了給金蟾獻祭,家家戶戶都是多生孩子,許許多多的黑戶是並不被外人所知。
  壓住胸中的憤怒,我長呼了口氣,問一誠,這一切是誰做的?
  他搖頭道:「不清楚,全村只有這麼一位瘋子,我問他,他說不出,貧僧也無能為力。」
  再看孫德貴,他躲在一誠的身後像是受了驚嚇,好似在場中,只有我一誠能讓他感受到安全感。
  一誠始終蒙著眼,我有點奇怪他是怎麼看到屍體和掩埋的,就問:「你的眼睛怎麼了?」
  「佛祖說,色即是空,世界一切皆為虛無,眼亂心智,執著於相,所以貧僧將雙眼蒙上,以佛心指路,所見所聞,佛會告訴我,眼前的一切是什麼。」一誠聲音平緩的說。
  以前,我覺得一誠有血有肉,哪怕他暗戀詩雨,但卻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時隔大半年,我再看一誠,居然感覺不到他的情緒波動,出家人修行,剃度剃的是三千煩惱,為了是隔絕凡是因果,一生敬佛,無父無母無妻無兒,而且小乘佛教有五戒、八戒、二百五十戒等;大乘佛教有三聚淨戒、十重四十八輕戒等等清規戒律。
  這一點咱們不是胡說八道,不論仙佛,凡塵因果均為證道羈絆,可為什麼黃泉路上會有西天極樂之路,卻沒有成仙路?如果各位細心的話,多少能在影視劇、書籍中感覺出,從古至今的大師,出家後,便是跳出三外,一生所修,守的戒律也無非是斷了自身因果,以及七情六慾。
  而這樣的話,僧人便不會有凡塵羈絆,等到去世那一天,自然可以隨著接引使者去了西天極樂。但是,有一點,西天極樂沒有輪迴往生之路,如果你心有所愛,既不可成佛,如果你心有所掛,亦不可佛。這就好似當初一誠說的那句:「心繫凡塵,無意成佛。」
  所以說,人這輩子,只要你活著,就要經歷愛恨情仇,真要讓你都放下,我想多數人是做不到的。
  咱們繼續說張家鋪子的事兒,至於為何沒有成仙路,以後你就知道了。一誠的表現就是高僧的一種表現,也代表著他的修行方式,簡單的比喻,就是遮住眼,他是佛,睜開眼,他是人!
  至於他是怎麼好的,我也沒問。聽他說完了以後,我凝重的思索了一會兒,說:「我想對他搜魂,看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還未等我話說完呢,那一誠突然疾步如飛,沒打一聲招呼,身形好似閃電般在我身旁擦過,烈日下的一誠,我覺得他的皮膚都是鍍金的,三十米左右的距離,眨眼便到了,此法簡直就是縮地成寸,並且絕不是普通的修術者可以用的出的。
  他宛若雷霆般的速度到了胡仙姑近前,大手宛若鐵鉗一般,死死的掐住了胡仙姑的脖子,從他動身,到抓人,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停頓。
  我回過頭,看著他的舉動,嚇得我都叫出來了,忍不住的爆粗口:「我操你大爺的,一誠,你特麼住手!」又對高虎喊:「虎哥,上啊,替我打他。」
  胡仙姑雖然不怎麼說話,可她幾次三番的語出驚人,也算是讓高虎對她另眼相看,而且我們幾個是一夥兒的,高虎既為俠,所以性格與我差不多,都是幫親不幫理。
  我倆同時追過,高虎幾乎腳不沾地的追向一誠,飛身一腳踹過去:「禿驢,把人給我放了!」
  一誠微微側身,掐著胡仙姑的脖子轉了一圈,眼瞅著胡仙姑的臉變成了醬紫色,拖久了,那命可就懸了!
  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一誠嫉惡如仇,在他那兒,妖既是惡,是妖就該死,胡仙姑說好聽點是仙,那是因為她沒害過人,實則上本體卻依然為妖。
  高虎回手崩拳,一誠再次躲閃。我甚至難以理解,一個被蒙上眼的人,是怎麼提前預知危險的。
  高虎以虎形拳法,封堵一誠四周,沖天氣浪甚至將空氣灼燒,筋骨悶雷,宛若猛虎低吟。這一次,高虎抓住了一誠的衣服,用力一拉,左手虎爪迎上,奔著他的太陽穴要害。
  由於一誠只有一隻手,避無可避的前提下,他不得不放下胡仙姑,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