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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守信用

  本來怒目圓睜隨時準備撕碎我們的孤魂野鬼瞬間像變了副臉色。尤其那賣糖葫蘆的中年人更是一臉笑容的跑向老太太「呂大嬸就是大方,大家快來分啊。」
  我看的都傻了眼,那毛驢車的後面金銀滿車。當老太太卸車時「嘩啦啦」的金銀碰撞聲極其清脆。那些男男女女也圍住了毛驢車玩了命的爭錢。王一忽然聲音冷峻的說:「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老太太的出現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趁著其他人無暇顧及時,王一拉著我就快跑。越跑周圍越黑,漸漸我隨著他沒入到了一片黑暗,耳後一片喧鬧的吆喝聲提醒剛剛遇見的真實。還有一點讓我感覺意外,就是王一始終在我身前一米左右的距離,不管我怎麼拚命跑,這個距離始終不變,甚至我有種像是被他牽著往前拽似的錯覺。
  忽然王一停住了腳步,回頭異樣的盯著我看。就當我要問他現在是否已經走出鬼集的時候,他一個健步的衝向我,對著我的額頭「啪啪」連續兩巴掌。
  力道很大,我被打的暈頭轉向,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這是幹什麼!差點沒被你打死。」邊揉邊說。
  「打死?」王一輕哼了下,又說:「你看看周圍吧。」
  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捂著腦袋環顧四周時,我不由的深吸了口氣。因為這裡並不是什麼荒郊野外,馬路兩側點著路燈,雖說人煙稀少但也能看到偶爾經過的車輛。建築工地上「光光」的幹活聲音格外的清晰,我越看越覺得熟悉。
  王一坐在路邊的馬路台階點燃了一支煙,對我說:「認出來了麼?」
  「這兒。。這是文官屯?」我試探著問。
  「恭喜你猜對了。再看看你的手腕吧,」他說。
  一低頭我就不淡定了,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被人給纏了紅繩,而另一端恰巧握在王一的手裡。對方還特意的對我晃了晃表示顯擺顯擺。可我記得很清楚自己明明是上了一輛出租車的啊。
  「咋回事王師傅?你怎麼發現我的。」我迫切問。
  他對我擺擺手,讓我過去坐坐。又說這麼晚了打車肯定特別難,也不用著急了。帶著一肚子疑問我坐在了他的旁邊。當我說起了自己打車時的經過,王一給我講了事情的緣由。
  他說販陰人的紅線很像是一種巫術,讓你根本就無從發現便已經中招了。我在易齋出來打車,那兩個醉漢罵我神經病,就是因為並沒有什麼出租車,一切都是我的自言自語。這個時候販陰人牽著紅線帶著我溜躂到了文官屯。王一指著路邊倒地的二八自行車說:「看見沒,那個車把上插著柳樹條的就是販陰人的靈車,從始至終都是你的幻覺,我是晚上出來買煙,看見馬路上有人中招了,沒想到竟然是你。要不是我救得你,你不被賣了也得被活活累死。鬼集鬧市是在這兒十字路口舉辦的,這幾天應該會有幾場交通事故,你弄個五帝錢埋在道路中央煞氣交點,記得要加持上明王咒否則效果不好。」
  (五帝錢:五帝錢包括中國清代五位皇帝:順治、雍正、乾隆、嘉慶、同治期間所用的銅錢,具有很強的化煞辟邪功效。)
  聽他那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特別特別累。王一又笑著指了指我的腳「你好好看看鞋底有沒有磨出泡來,現在天都快亮了。一路小跑這麼久,沒累死你也算你身體素質不錯了。」
  我連忙脫了鞋發現襪子竟然真的破了個洞,腳底板火辣辣的疼。兩隻小腿更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坐在路邊等車時,他給我講了下陰市。正所謂,活人入陰市,十入九難出。鬼魅聚集到了一處就是為了害人。就好像有的人身體素質不是特別好,晚上經常做噩夢,被鬼壓床的,要是趕上周圍有陰市,都很容易被鬼勾了魂。要不是王一是正統茅山出身的,我們算是徹底交代了。其實我倒是特別好奇他腰間的腰牌,那玩意兒好似不管對人對鬼都很管用。
  像我迷迷糊糊走了這麼久,是屬於鬼打牆當中的鬼纏腿。鬼纏腿又分兩種,一種腿若千斤的情況,這種叫「壓石」,就是如人身上壓了一塊兒石頭無法行走。就好像我背著銀髮老太太去取錢,這就是鬼纏腿當中的壓石。另外一種情況雖然可以走路,但路卻是走也走不到頭,而且腳還不受控制的走,這種叫「移地」。我被販陰人捆了紅繩,就等於中了移地。整個人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被人拽著從沈河區干到大東又溜躂到了於洪。
  說到這兒我膽怯的回頭看了眼十字路口。問王一:「王師傅,現在那陰市還在麼?咱們倆在這兒安不安全?」
  「瞧把你嚇得,李孝章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熊包卵蛋的孫子?」他說著還掐著我的下巴,「漬漬」的幾聲說:「就你這點出息,快把茅山術志還給我吧,給你也白給了。」
  「別介,王師傅,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撞見鬼。您教我的慧眼我也看了,可為什麼被販陰人纏上繩子卻不管用了?」我問。
  「他這紅繩叫做拘魂,與雞血線很像,只不過他是以黑貓血和死孩子煉熬成了油脂再以橫死女人的紅內褲拆成的紅線浸泡四十九日後煉製而成的。一旦纏上了,瞬間就能遮住活人身上僅剩的陽火。所以你的慧眼也就失靈了。」
  聽他說的我頭皮發麻。細細著琢磨所見所聞,但當我再次回頭時,王一笑著說:「別看了,陰市子時開寅時關。現在太陽都快出來了,何況這鬼市也不是那麼好遇見的,你能撞見只能算是你小氣運氣太好了。」
  他起身活動了幾下身體,走向那輛二八自行車。扶起後檢查了幾下,對我擺擺手:「來吧,車子還能騎。爭取咱爺倆趕回去吃早餐。」
  我已經被一夜驚魂鬧的幾乎崩潰,什麼都不願意去考慮的跟著王一到了自行車前,可本以為他會拉著我。但萬萬沒想到,這老傢伙竟然讓我騎車帶著他!
  我是又累,又餓,腦子幾乎炸裂,卻還一點轍沒有騎了20多公里的路。趕回了市裡時天已經大亮了。我二人吃了點早餐,王一勸我今天去醫院檢查檢查,爭取開點藥補補身子,至於我到底怎麼缺德了,還得慢慢琢磨。聽他的意思,我好像時日不多。
  至於我考慮過天借壽,可這個方法僅對於有陽壽卻意外將死的人有效,也就是類似符威那種,完全可以借了陽壽暫活一段時間。可聽王一的意思,我是犯了孽債,被罰了陽壽。隱堂黑氣不散,三把陽火飄忽不定,活見鬼都是小事,保不準哪天喝口水都能嗆死我。
  吃完了飯,我去了王一的家小坐一會兒,他家很破,一室一廳,撐死四十平米,竟然擺了兩張床。而王一則是睡在走廊靠近廁所的位置。實在難以想像這麼牛掰個人物,怎麼會這麼慘?
  他說:「你再好好想想,都做了什麼事兒?」
  「沒有啊,我長這麼大連隻雞都沒殺過。」我無奈的說。
  王一沉吟了半晌說:「你先回去吧,這幾天好好想想。最近減少出門時間,一會兒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我這兒有道天師符能保你一陣兒,具體時間說不清,但只要符紙不燃燒,你的命就沒事兒。」
  再三謝過了後我出門打車回到了易齋,到那兒中街已經快十點多了。可站在門前我就傻眼了,玻璃窗也讓人砸了,屋內打的也是亂七八糟的,我急切的跑進屋翻開抽屜,幸好那兩本書還在。
  喘了口粗氣,我發現房間裡沒有丟失任何值錢的東西,就是被砸了個稀巴爛。聽著門外人的指指點點,說什麼我是騙子,騙了人後被人家報復了。
  報了警,警察來了做了筆錄,簡單的調取了下監控。看到屏幕上的人我算認出來了,這不是就是董女士的情人金大軍麼!
  心裡雖然有了譜,但易齋只能暫時先關了。翻了翻電話號給柯先生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緣由對方很痛快的給了我金大軍的電話。這電話一打過去,在對方的一頓謾罵中,我算是明白咋回事了。
  原來這個金大軍是一家建築公司的小老闆,和董女士有著不正當關係。董女士利用丈夫的職務便利為金大軍謀取錢財。雙方本來做的都天衣無縫。董女士按照我的說法找到老人血滴了幾滴,她老公也算是事業蒸蒸日上,可好景沒過幾天,董女士老婆婆來了。誰成想她老婆婆有咳血的毛病,在他們家收拾衛生時,一大口血給陰龜噴上了。而且他老婆婆今年八十二歲,過了九九最後一道坎兒,那血液裡的陰氣極其濃重,一滴便可,可她竟然一下子來了一大口。
  陰陽劇烈的交替,怨魂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終於在董女士的一次疏忽沒有上供後逃了出來。而這也徹底算是惹怒了怨靈。
  從那以後怪事連連,先是董女士晚上頻繁聽見窗戶響,早上睜眼時發現窗戶上被印了好多血手印。她嚇得害怕,想聯繫我,但那段時間我正在周家莊。找了幾個法師看過了,都說他們家陰氣重不能住人。結果董女士搬了家,不到一周的時間,他老公那邊又出事了。三個情婦互相嫉妒,原因是她老公沒有一碗水端平,被其中一名情婦給告到了紀檢委。大徹查下,他老公鋃鐺入獄。
  董女士家的錢也被徹底充了公。涉及到金大軍的項目也被暫停。等到他再想找董女士要錢時,董女士竟然溺死在家裡的洗碗盆裡!死的時候她用手在廚房的牆面上寫了幾個血淋淋的大字「你不守信用。」
  我心中很是唏噓,難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