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兩家傳人（2）

    我靜靜地看著他，從他的笑聲裡我聽出來了，這傢伙心裡充滿了無奈和淒苦，好像個大悲劇似的，看來，他也是從小被家裡人又哄又騙學這些的，不過，他就算真是個悲劇，也不值得同情。
    我冷冷說道：“你這麼別笑了，就算你是被家裡人逼著學的，你也不應該拿去害人，你會，你不用就是了，別在這裡假裝自作多情了！”
    我這麼一說，羅林近乎癲狂地看了我一眼，“我自作多情？我自作多情了嗎？我也不用這些害人，都是他們逼的！”
    “誰逼你了？”
    “人人逼我，包括你在內！”
    “嘿嘿嘿嘿……”羅林又怪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他想起了啥，笑著笑著，居然哭了起來，眼淚從眼角直接流了下來，這讓我覺得他心裡好像特別的苦。
    “你、你腦子是不是還沒好，哭啥呀你？”這叫我有點兒手足無措了，之前羅林被車撞上，腦子撞壞了，醫生說，將來有可能恢復，我懷疑他這時候還沒恢復正常。
    羅林沒理會我，留著眼淚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當年，爺爺把銅牌傳給我，叫我繼承家裡的衣缽，我答應了，但是，他們卻不答應我和小晴的婚事，說小晴命裡帶煞，會對家裡不利，逼著我們斷絕來往……”
    “後來，我帶著小晴從貴州跑到你們河南，躲到一個家裡人找不到我們的小鎮上，想在小鎮定居跟小晴好好過日子，我們先租了房子，又在菜市場找了個攤位做生意，本來我不想惹事，誰知道他們那裡的人見我們是外地來的，合起伙來欺負我們，我們的生意眼看就要做不下去了，我只好用了一些法術，為我們招攬生意……”
    說到這兒，羅林看了我一眼，“我並沒有想害任何人，都是他們逼的，在家裡被人逼，出來還是被人逼！”
    “菜市場中間那兩口子，見我們的生意好了，心裡嫉妒，就在我們賣的菜上面噴了劇毒農藥，陷害我們，小晴一時想不開，上吊死了，這都是他們逼的，他們逼的！”
    羅林輕輕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劉黃河，如果是你女朋友被人逼死了，你會怎麼做？”
    “我？”我心裡頓時一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蓉蓉，羅林下咒，為他女朋友報仇，我又何嘗不是呢？
    羅林又苦笑了起來，“沒想到，我的法術還沒成，你們就出現了，壞了我頓時，這或許……就是我的命吧，你說是不是劉黃河，你說這是不是我的命？”
    我乾嚥了口唾沫，啞口無言，當年，我給蓉蓉報仇的時候，要是也被人阻止，那我在阻止我的人眼裡，不就是另一個“羅林”嗎？
    我抬起手狠狠揉了一下臉，奶奶的，我想這些幹啥呢，我的思路不能讓這傢伙帶著走，我是從小被奶奶騙著學這些的，我是用邪術給蓉蓉報了仇，那又怎麼樣，我劉黃河不會錯，我劉黃河做的都是對的、都是正義的！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
    我面無表情地瞪了羅林一眼，冷冷說道：“我對你的經歷不感興趣，你就告訴我，你們來這裡多久了，破銅牌的那地方，有沒有給你們毀掉？”
    羅林看了我一眼，失魂落魄地反問道：“劉黃河，你以為你真能破掉銅牌嗎？”
    我乾嚥了口唾沫，“你這話啥意思？”
    羅林說道：“想破銅牌沒那麼簡單，要是能破，我自己早就破掉了！”
    我頓時一愣，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羅林接著說道：“真正能破掉銅牌的只有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羅林冷笑起來，“憑什麼要告訴你。”
    我給自己穩了穩神兒，也笑了，“對，你們羅家的人，有幾個能相信的，就算你告訴我，我也不見得會相信！”
    羅林這時候又恢復的原來的面貌，打眼朝我身後看了看，“沒想到我會跟你說這麼多，你耽誤了我不少時間，快把路給我讓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不但沒讓，反而朝羅林又逼近了一步，羅林身後是水，兩邊是野草和淤泥，想回到路上，只有從我這邊過去，我說道：“上次在醫院，你不會是裝瘋賣傻吧，我告訴你，這次你想跑掉，沒那麼容易了。”
    羅林臉上頓時露出了怒氣，“劉黃河，我真不想跟你結仇，這是你逼我的，你們別一個一個的，都來逼我！”
    我說道：“你以為我想跟你結仇呀，要不是你用邪術害人，我還在上學呢，能從家裡出來、能受這麼多苦嗎！”
    “你受苦？”羅林大叫道：“那是你多管閒事自找的，你才受了多少苦，他們要是沒逼我，我能害他們嗎，他們該死！”
    突然，羅林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吼了一聲：“不跟你廢話了！”猛然間朝我撲了過來。
    我這時候，已經不是剛從學校出來的那個劉黃河了，面風餐露宿、跌爬滾打了兩年多，身體素質比剛離開家的時候，不知道強了過少倍。
    見羅林朝我撲來，我也不含糊，冷不丁地抬起腳就踹，雖然羅林比我大幾歲，但是我比他個頭大，我雖然瘦，但是他比我也胖不到哪兒去。
    一正一邪兩傳人，都有自己的無奈，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自己不得不這麼做的道理……
    一腳下去，我給羅林蹬在了小肚子上，他本來是朝前衝的，給我一蹬，身子頓時一滯，我卻因為受到他的衝擊力，身子朝後一仰，倆人都沒沾便宜，也都沒翻倒。
    我連忙把腳收回來，穩住身子，羅林這時候大叫一聲，又朝我衝了過來，不過，他不是朝我正面沖的，是朝我左手邊沖的，我當即明白了，他不想跟我糾纏，就是想趕緊離開。
    我能讓他離開嗎，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裳，他當即掄起一拳朝我臉上打了過來，我連忙鬆開他用胳膊一擋，他抬起腿就是一腳，給我踢到了左腿迎面骨上，我頓時大怒。
    過去我左腿迎面骨上就給他用銅牌砸了一下，留下一塊比指甲蓋還大的傷疤，這一回又給我踢到上面了，奶奶的，跟我這條腿有仇呀！
    我憤怒地大叫一聲，掄起胳膊朝他臉上可勁兒亂砸了起來，也不知道一口氣打了多少拳，反正都是沒頭沒鬧亂打的。
    最後，羅林身子一矮，蹲到了地上，“不打了！不打了！”
    我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就見羅林蹲在地上，雙手捂臉，可能給我打到痛處了。
    羅林伸手往他自己背的皮包裡摸了摸，掏出一沓白紙，往臉上擦了起來，一邊擦，一邊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一看，原來，把鼻子給他打出血了，我喘著粗氣說道：“我也不想為難你，你告訴我，真正破銅牌的地方在哪兒，還有，那個羅瞎子現在在哪兒？”
    羅林斜看我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我頓時把拳頭又攥了起來，羅林沒理會我，一轉身，朝河邊走去，看樣子，是要去洗臉上的血。
    我跟著他來到河邊，又說道：“你要是說出來，我就讓你離開。”
    羅林給臉上捧了幾下水以後，冷冷說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也冷冷回道：“你說出來我聽聽，真假話我能聽出來。”
    羅林嘿嘿一笑，好像在嘲笑我似的，我叫道：“笑啥呢！”
    羅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轉頭看了我一眼，“我笑你傻，拿了一副假圖，四處破銅牌……”
    “你說啥？”
    羅林的鼻子已經不再流血，不過，他還是慣性地往鼻子下面抹了一把，然後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說道：“我四叔是個鬼才，全家就屬他最難對付，過去他有天地雙眼，現在只剩下了地眼，他給你們留的那張草圖，只是個圈套，不過你命大，幾次陰差陽錯，都死裡逃生了。”
    說著，羅林從水邊站了起來，“我時間不多了，不想跟你廢話，真正能破銅牌的地方，其實在我們家裡，我們家院子中央有個水池，水池中央有座假山，你要是能活著到我們家裡，爬到假山上面一看就明白了。”
    “你們家？”我微微蹙了下眉頭，“你是說貴州？”
    “對，那是我爺爺找到的地方，因為知道那地方能破我們家的銅牌，我爺爺就把那片地方買下來蓋了個大宅子，我們家裡人都住在宅子裡，日夜看守在那地方。”
    奶奶的，居然還有這麼一出，羅林要是不說，打死我都想不到。
    我狐疑地朝羅林看看，臉上沒有異常表情，話語中肯，好像說的是真的，他們全家住在能破銅牌的地方，日夜看守，也是合情合理。不過，破銅牌的地方，要真在他們家裡，是不是就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呢？
    我問道：“你們家裡人為啥要日夜看守，咋不把那地方毀掉呢？”
    羅林看了我一眼，“不能毀掉，要是能毀掉，他們早就毀掉了。”
    “為啥不能毀掉？”
    “不知道，沒人告訴我，只交代我守護好銅牌，看住那地方。”
    感覺羅林真不知道，我又問道：“那羅瞎子現在在哪兒呢？”
    “我四叔？”羅林頓時苦笑了一下，“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他現在應該就在過來的路上。”
    我心裡頓時一驚，“他知道我們來了嗎？”
    羅林說道：“他過來不是為了你們，是為了我。”
    “為了你？我剛才見你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回頭，難道，你怕他追上你呀？”
    羅林看了我一眼，答非所問：“我的事你已經知道的夠多了，你現在最好放我離開，你最好也趕開離開，你要是落到他手裡，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盯著羅林的眼睛看了看，眼神裡又急躁又不安，說的話好像是真的，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破銅牌的那地方，真在你們家裡嗎？”
    “我有必要騙你嗎？”說著，羅林咬牙切齒，“要不是他們看的緊，我自己都會把它破掉！我恨透了那個家，恨透了他們教給我的這些東西！”
    聽羅林這麼說，我不由自主地把眉頭皺了一下，沒想到羅林對於他們那個家，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突然間，一股莫名其妙的懊悔竄上了心頭，咋感覺，“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這句話，也不是那麼準確呢？
    我沖羅林一擺手，“你走吧……”
    羅林看了我一眼，“謝謝，劉黃河，我希望你真能把銅牌破掉，這樣，我就不用再回那個家了！”
    羅林說罷，快步離開了，我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