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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喊冤

    老中醫在院門外一轉身,發現了我們幾個,老中醫先是一愣,隨即整了整臉上的奇怪表情,對我們說了一句,“把你們也吵醒了呀,真是對不住了。”
    陳輝說道:“不妨事,那婦女……是咋回事兒呀?”
    老中醫又歎了口氣,“前半夜上了吊了,不行了,救不活了。”
    我隨即趴到強順耳朵邊上小聲說了一句:“還真叫你蒙對了,真是上吊死的。”
    強順立馬兒把眼睛珠子瞪大了,小聲叫道:“吊死鬼我見得多咧,咋會是蒙的!”
    我笑了,吊死的好呀,這種惡人,死一個少一個,要是磚窯場老闆也死了,那才更好呢。之前在磚窯場,強順第二次看房間的時候,說房間裡啥也沒有了,就連那五鬼也不見了,估計就是在那時候,五鬼又跑去他們家裡鬧騰了,這老闆娘弄不好就是給他們鬧死的,不過,我那包滴血了的硃砂,為啥沒能防住他們呢?難道,我的血失效了麼?
    這時候,就聽老中醫又歎了口氣,衝我們擺擺手,“外面冷,咱都回屋裡坐吧。”言下之意,老頭兒好像要跟我們說點啥似的。
    幾個人來到老中醫屋裡,老中醫拿出幾個杯子,從煤球爐上拎起水壺,每人倒了一杯熱水。
    老中醫喝了一口水,對我們說道:“撞邪的這兩口子,男的姓李,女的姓王,這小李子的父親,是我徒弟,只可惜,我這徒弟命太薄,不到四十多歲就走了,他就小李子這麼一個兒子,臨走的時候,求我照顧他兒子,他是想叫我把這身本事,再傳給他兒子,不過我看著這小李子……”老中醫頓了頓,沒再說這話茬兒,“我狠著心就沒答應徒弟,誰知道徒弟撐著一口氣,怎麼都不嚥氣,最後沒辦法,我把我師父留下的一件護身法器送給了小李子,我那徒弟,這才嚥了氣,唉……”
    老中醫似乎想起了往事,一臉難過,不過,我不明白他為啥跟我們說這些,難道是心裡不舒服,單純的想找人嘮嘮?
    陳輝問道:“敢問老先生,您到底是幹啥的?”
    “幹啥的?”老中醫看了陳輝一眼,苦笑道:“我前半生是給人看邪病的,後半生是人看實病的。前半生得罪的那些東西太多,身體一直不好,後來,我就拜了山西一位有名的老中醫為師,一邊學,一邊讓師父調理身體,把身體調理好了以後,老中醫師父就送給我一句話,人的身體需要陰陽調和,人的一生也需要陰陽調和,前半輩子造孽,後半輩子就得修福。我想想中醫師父說的也有道理,就在村裡開了這麼一個小藥鋪,雖說手藝不精,也能給人看個傷風發燒啥的,也等於給自己後半輩子修福嘛。”
    聽老中醫這麼說,我感覺他留我們幾個住宿,可能真是在給自己積德呢,幫助我們這樣兒的人,要比幫助普通人修福積德快的多。
    不過,就在這時候,老中醫把注意力挪到了我這裡,不緊不慢說道:“小老弟呀,我看你氣宇不俗,能不能幫我辦一件事呢?”
    “啥?”剛被老中醫修福積德的義舉感動,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感情在這兒等著我呢,我就說留我們住宿,肯定不是啥好事兒,平白無故留我們住宿,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呀……
    我乾嚥了口唾沫,“老爺爺,我我一個小毛孩子,您、您有啥事兒要我幫忙呀?”
    老中醫笑了,“這件事呀,我看也只有你能幫上忙。”
    我又乾嚥了口唾沫,又是我,咋又是我呢?
    這時候,陳輝問道:“老先生,需要黃河幫你什麼忙呢?”
    老中醫看了陳輝一眼,“我想要他……幫我把師父傳給我的法器,從小李子身上拿回來,當年,我為了讓我徒弟安心的走,把法器送了小李子,現在我要是再找他要回來,不太合適,再說了,他也肯定不會給我,所以我想……”老中醫說著,朝我看了看。
    我說道:“想要我幫您拿回來?聽上去好像很簡單,可是,咋幫您拿出來呢?”
    老中醫臉上一暗,說道:“小李子的媳婦兒,今天晚上去世,他明天可能就會給他媳婦下葬,明天一大早,他肯定會來家裡找我,叫我給他主持喪事,你們跟我一起過去,看看情況,最好明白就能從他身上把法器拿回來。”
    “在他身上帶著呢?”我皺了下眉頭。
    老中醫微微點了點頭,“自從我把法器送給他以後,我就一直不離身的帶著,帶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那是個啥法器?”我又問道。
    老中醫看了我一眼,“不能說呀,等你拿到法器,看過以後就明白了。”
    我一聽,這老傢伙,還跟我買關著呢,是不是勾的我好奇心,叫我答應他,幫他拿回法器呢?
    老中醫說道:“我知道你們幾個,有事在身,不過,耽誤你們一兩天,應該不算啥事兒吧?”
    陳輝說道:“不妨事。”隨即陳輝看向我說道:“黃河呀,老先生既然有求於你,那咱們就在這裡打擾老先生一兩天吧。”
    打擾?說的真客氣,這到底誰打擾誰了?
    陳輝那邊一答應,我不好讓陳輝難堪,點頭也就答應了,不過,答應是答應了,能不能從那磚窯場老闆身上順利拿回法器,可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磚窯場老闆光光砸門,說要讓老中醫到他家裡去,幫著操持一下他老婆的喪事,上午發喪,下午祭奠,晚上埋人。
    當時那時候,在我們農村,尤其是河南、安徽、山東一帶的農村,土葬管的已經沒那麼嚴了,只要給上邊交點兒錢,也可以操辦喪事的,只要別太張揚就行,也不用再偷偷半夜埋人了。
    不過,這磚窯場老闆的做法,讓人不能理解,這麼倉促,好像很想把他老婆送走似的。
    早早的,我們幾個跟著老中醫都過去了,老中醫給磚窯場老闆解釋說,陳輝是他很早以前認識的朋友,我跟強順、傻牛三個,都是陳輝的徒弟,昨天陳輝剛好帶著徒弟路過,今天帶他們過來幫忙的,陳輝的道行很高,還可以給他媳婦做場法事。
    磚窯場老闆一聽還挺高興,還問了陳輝幾句,會不會幫人驅邪驅鬼之類的話,陳輝一臉鄭重一一點頭。
    磚窯場老闆這家呢,還是那種破瓦房、破院子,家裡也沒幾件像樣兒的傢俱,這叫我挺奇怪,過去的一個黑磚窯老闆,家裡能這麼窮嗎?難道真是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不過,從磚窯場老闆跟老闆娘的穿戴來看,不像是窮苦人家兒。
    喪事呢,辦的確實倉促,上午報過喪,老闆這邊的親戚很快來了很多人,從他們的談話中我聽出來了,這老闆跟老闆娘,自從磚窯場關門以後,就離開了村子,在他們市裡買了幾套房子,全搬進市裡去住了,有些親戚就問磚窯場老闆,在市裡住的好好的,為啥又幫回來住呢?
    磚窯場老闆解釋說,最近他們樓上樓下正在裝修,他老婆嫌吵,就綁回來住幾天,誰知道,老婆半夜就突然上吊了。那些親戚都覺得挺惋惜。
    中午的時候,老闆娘的娘家,來了幾個人,幾個人看上去,都是不冷不熱的,對於老闆娘的死,好像顯得也不是那麼傷心,估計,老闆娘在她娘家的口碑也不怎麼好,很多女人,家裡一有錢,把娘家人就忘乾淨了,除了看不起娘家以外,就知道在娘家人面前炫富,等娘家人有事兒用到她的時候,她比誰躲得都遠,沒給娘家帶去丁點兒好處,所以,這種閨女死了,對於娘家人來說,就是少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禍害。
    這磚窯場老闆的人脈還是可以的,來了這麼多人,他居然已經把飯店都定好了,還不知道從哪兒叫來兩輛公共汽車,載著這些人,到他們鎮上大飯店吃了一頓。
    吃過飯回來,開始祭奠,陳輝呢,按照道家的儀式,給老闆娘做了一段法事。
    天色快擦黑的時候,一口黑漆大棺材運了過來,這就把老闆娘的屍體給成殮了,他們這裡,還是抬棺材下葬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請來的抬棺材的槓子工,喊著號把棺材抬了起來。
    墓地那邊呢,也早就選好了地址,就在他們村外一片荒地裡,磚窯場老闆說,這是他早就找人看好的地方,這時候先把老婆埋在那裡,等他百年之後,也埋在那裡。
    他們這邊的喪葬儀式,跟我們那裡差不多,也是男人不給老婆披麻戴孝,老婆死後不能哭,也不能陪著去墳地。
    當時,老中醫陪著男人留在了家裡,我們幾個陪著陳輝一起去了墳地,陳輝因為算是法事,幫老闆娘拿著陰魂幡,這個得一直送到墳地。
    這一天下來呢,我也沒接觸到磚窯場老闆,更別說從他身上拿啥東西了,出殯的時候,老中醫在暗中交代我,別著急,你的機會馬上就要來了,我不明白他這話啥意思。
    到了墳地以後,墓坑已經挖好了,等祭過墓以後,幾個槓子工抬著棺材就要往墓坑裡送,就在這時候,呼呼刮起了陰風,風裡帶著女人淒厲的哭叫聲:我死的冤吶,我死的冤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