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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鬱結

    陳輝把酒杯還給了女孩,柔聲對她說了一句,「快起來吧。」
    女孩接住酒杯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回頭,朝我看了一眼,雖然是很平常的一眼,但是在我看來,她眼神兒裡充滿了叫我咬牙切齒的得意之色!
    中午這頓飯,吃的我十分堵心,昨天我跟強順走後,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陳輝不會突然收女孩當徒弟。我轉念一尋思,不行,得抽空跟陳輝好好兒談談。
    由於飯店最近一段時期,生意特別好,尤其的吃飯的點兒,把我們每個人都忙的腳後跟不著地,我一天到頭兒都沒機會跟陳輝說上幾句話,倒是那女孩,活兒稍微清閒一點兒,有了空兒就往我跟前湊,一口一個黃河哥哥,膩得我直噁心。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飯店裡沒了客人,我們這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廚師大哥呢,又早早離開了,連晚飯都沒吃,說是啥,飯店老闆的病情加重了,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身邊二十四小時都得一直有人守著。
    最後飯店裡又剩下我們四個,不對,是五個,還有那女孩,吃飯的時候,強順又給自己炒了倆素菜,自打上次的事情以後,強順很少再吃肉,轉而對豆腐情有獨鍾,而且,每天晚上飯店打烊以後,都必須喝上一點兒,少則三兩多則半斤,我有時候也會陪著他喝點兒。
    今天呢,強順又要我陪他喝,我哪兒有心情呀,只陪他喝了一小杯。幾個人吃過飯以後,陳輝或許見我一天精神狀態都不是太好,非要我回去睡,他要和強順留下來看店,我不同意,我今天主要就是想找他談談,他怎麼能留下呢,最後,強順跟傻牛留了下來,我跟陳輝還有女孩,一起回去。
    路上,我走在前頭,一句話沒說,到了家裡以後,陳輝吩咐我早點兒睡,我心說,我睡得著嘛我。
    女孩很有禮貌的衝我們倆打了聲招呼,先回了屋。我沒往強順那屋裡去,跟著陳輝進了堂屋。陳輝每天回來都要做功課,我們一般是不打擾他的,但是,今天不行。
    陳輝見我跟著他進了堂屋,就疑惑地問我:「黃河啊,怎麼不去睡覺,有什麼事嗎?」
    我一臉陰沉地點了點頭,「有點兒事,想跟您說一下。」
    陳輝把桌上的蠟燭點著了,「你說吧。」一轉身,熄滅手裡的火柴,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
    我走過去坐到了,桌旁另一把椅子上,直接看門見山,「道長,您為什麼要收這女孩當徒弟呢?」
    陳輝看了我一眼,居然不答反問:「你說呢?」
    我一愣,「我、我怎麼知道呢?」
    陳輝說道:「我收這個徒弟,完全是為了你。」
    「我?」
    陳輝點了下頭,說道:「我能看出來,這女孩……對你一片癡心,論人品、論長相,都能配得上你。」
    聽陳輝這麼說,我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抖了幾下,這老道士,一個出家的老傢伙,咋還管我們俗人的閒事兒呢。
    陳輝繼續說著:「你跟著我出來這麼久,我也沒教你什麼,淨跟著我吃苦受罪了,要是將來,你能帶回去一個漂亮賢惠的孫媳婦兒,白仙姑一定會很高興,這比我給你什麼都強!」
    我一聽,臉上的肉又抖了抖,這老傢伙,給我弄媳婦兒,是在給他自己合算吧,我帶個漂亮媳婦兒回去,他在我奶奶跟前就面子十足了,對不對?
    陳輝又說道:「要是在過去呢,你這個年齡,已經成家立室了,我不反對你和蓉蓉交往……」
    沒等陳輝把話說完,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長,您不反對,要是我反對呢?」
    陳輝打量了我一眼,「你有什麼好反對的,你對人家做了錯事,你就應該負責!」
    我嘴唇都哆嗦了起來,「我、我做什麼事了我……」
    陳輝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你身為劉家的人,就得敢作敢當,這女孩兒,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不成想,你卻佔了她的便宜,我收她為徒,就是要為她做主,你若是不答應,我將來帶著她,到白仙姑面前理論理論,讓白仙姑還這姑娘一個公道!」
    我頓時把眼睛瞪大了,「道長,我沒佔她便宜,真沒佔她便宜,倒是她……」我把話鋒一轉,「我跟你說實話吧,這女孩,有前世的記憶,她前世也是幹我們家這行的,她還會一種邪術,就是給人下藥,讓人生怪病,之前您生的那病、還有瘸子他們兒子那病,其實都是她下的藥!」
    這一番話說出去,我頓時覺得心裡暢快多了,不過,誰知道,陳輝居然輕輕點了點頭,「這些我知道……」
    「啥?」
    陳輝說道:「昨天你們走後,我就把這些跟我說了,那瘸子全家都不是啥善人,受些懲罰也是應該的,塵世間因果循環、善惡有報,這就是作惡應得的報應。」
    我難以置信地打量了陳輝一眼,「依著您的意思,她這麼做,還是對的了?」
    陳輝看了我一眼,「對於錯,就要看你怎麼去看待,倘若沒有她,瘸子家裡人會停止造孽嗎?她都跟我說了,本來,咱們回來以後,她想害死瘸子全家,後來,想起了你那句話,得饒人處且繞人,她認為把瘸子兒子折磨了這麼長時間,也算是給她自己報了仇,於是,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過來找你了。」
    我舔了舔嘴唇,陳輝繼續說道:「若不是看她以誠相待,我怎會收她做徒弟,怎會為她做主呢。」
    我又舔了舔嘴唇,本來還想拿女孩的身世搬到女孩的,誰知道,人家提前一步老實交代了,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而且,陳輝現在一門心思想要給她做主,我似乎再沒什麼好借口、好理由趕走女孩了。
    陳輝衝我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這女孩的事呢,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我帶著她,見到白仙姑以後再說吧。」
    陳輝的言下之意,有朝一日,他帶著女孩去找我奶奶,讓我奶奶給我施加壓力!
    我說道:「道長,您不能就這麼輕易相信她,我、我根本沒碰她一指頭,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我可以拿我祖上幾代人的清譽發誓!」
    陳輝聞言,臉色凝重地朝我走了過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子,「不許你拿你的祖宗發誓!」隨即,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咱們若是把她趕走了,她會去做什麼呢,你想過嗎?」
    我看了陳輝一眼,搖了搖頭,陳輝又小聲說道:「她會惱羞成怒,再回去報復瘸子全家,用邪術把人害死了,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吧?」
    陳輝這話,讓我如醍醐灌頂,整個人瞬間冷靜了下來,「兩敗俱傷……」
    陳輝鬆開了我的衣領子,又衝我一擺手,「回屋睡覺去吧。」
    五味陳雜地離開了陳輝的屋子,頭都沒敢回,這時候就感覺陳輝瘦小的身形裡,隱含著極其偉大的東西,跟他一比,我顯得特別的渺小卑鄙……
    「黃河哥哥,還沒睡呀!」
    我頓時一個激靈,奶奶的,嚇了我一跳,就見女孩蹲在院裡的水井邊兒上,正在探頭朝井裡看著。
    我看了看她,一邊朝強順屋裡走,一邊冷冷問道:「你怎麼也沒睡呢?」
    女孩從水井邊上站了起來,笑嘻嘻對我說道:「你到我師父跟前說我壞話,我怎麼能睡的著呢。」
    「你……」我頓時咬牙切齒。
    女孩咯咯咯笑了起來,我冷哼了一聲,快步朝強順房間走去,剛走到門口,女孩在我身後叫道:「黃河哥哥,你說,今天這井裡的女鬼,還會不會再出來呢?」
    我用手一推房門,說了句,「她愛出來不出來!」
    女孩說道:「我還真是看錯人了,沒想到,你這麼鐵石心腸。」
    我一轉身,看向女孩問道:「你什麼意思?」
    女孩說道:「這井裡的女鬼是給人害死的,你就不想幫幫她嗎?」
    我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眼,「你怎麼知道她是給人害死的?」
    女孩不答反問:「你們家不是驅邪抓鬼的嗎,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嗎?那你們怎麼分辨鬼的好壞,抓它們呢?」
    女孩這話倒是把我問住,又反問了她一句:「難道你會?」
    女孩說道:「我當然會了,不過,那是上一輩子的事,需要有傳承,我這一世沒得到傳承,只會說,不會做。」
    我旋即把身子扭了過來,這不是白說嘛,不再理會女孩,邁腳進了屋。
    女孩在外面喊道:「哎,黃河哥哥,你沒有傳承,你要是不會,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做……」
    我「嘩啦」一聲把房門關上了,我們家的手藝,從大清朝到新中國,傳承五代了,誰稀罕你一個老妖精的東西!
    屋裡,烏漆嘛黑的,我直奔床鋪,不料,卻被地上強順的鋪蓋狠狠絆了一腳,我在心裡頓時暗罵了一句,奶奶的,人要是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摸索到床邊,直接躺床上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黑暗中,就聽見女孩的壓低的聲音:「黃河哥哥,起床了,那女鬼從井裡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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