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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決戰

    雖然山腳下一溜幾十個人一言不發但僅從他們的衣著外貌上還是能看出這些應該都是普通的莊稼人。山裡地薄。日子過的苦家裡頭的男人常年累月勞作。才能勉強混個溫飽。這幾十個人破衣爛衫臉都被曬的黝黑。
    我害怕白頭狐狸設伏同時又有點擔心從白雲觀逃走的瘦子回去引來山刺不過看清楚這幾十個人的長相後心踏實了。山裡人大多數是老實巴交的沒有害人的心。只不過在這深更半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幾十個人一溜蹲著那場景總是顯得有點不對勁。
    「老哥。」我朝著一個滿臉皺紋叼旱煙袋的老漢問道:「你們是哪兒的是方家峪的」
    我想著這附近幾十里只有方家峪一個村子這些人大概是村裡的人。叼著旱煙袋的老漢沒回話跟木頭似的兩隻眼睛呆滯的看著我。
    這時候我感覺到山背間的陰氣陰氣有些重。但山背是常年不見太陽的地方。陰氣本來比別處濃山裡的巫婆神漢有時需要做泥偶都會到山背這邊來取「背陰土」。這股莫名其妙的陰氣讓我很不安我只想抓住白頭狐狸不想招惹其它麻煩。看到眼前這一幕打算繞路離開。
    在我邁步的同時脊背一陣發涼因為我感覺到背後突然多了個人。
    緊跟著身上裝乾糧的小包袱一下被人拉住了使勁的扯。我沒防備差點被扯倒。我跟著五叔從小練功夫反應還是快的一側身恢復身體平衡同時唰的轉過頭。
    等我轉過頭頭皮頓時緊了一圈。
    我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小孩兒。四五歲的樣子赤著上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臉上也沒什麼肉因為瘦的不像樣眼睛顯得異樣的大。兩個小孩兒雙手死死拉著我的小包袱抿著薄薄的嘴唇想把包袱搶走。
    我先是一驚兩個小孩兒竟然能悄無聲息的跑到我身後硬奪我的東西我卻無所察覺。但他們搶的是乾糧袋子無甚大礙。
    可再轉眼一看兩個小孩兒的大眼睛裡完全沒有少年人那種純淨的靈動滿滿都是死氣與此同時我看見他們的肚皮上各有幾個血窟窿。好像是被刀子捅了之後留下的傷傷勢很重幾個血窟窿都是透心涼。
    「放手!」我低喝了一聲看到這兒不用多說我也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是活人是人死之後留下的一道「念」也是俗稱的髒東西。陸家最擅長對付這種髒東西我隨手從身上抓了把血米兜頭撒過去。
    哇…;…;
    兩個小孩兒明顯沒有什麼道行被血米一撒發出兩聲淒厲的慘叫連滾帶爬的逃到山腳幾十個蹲著的人身後貓腰躲了起來。
    「你們是一夥兒的。」我瞇著眼睛越看越清楚除了那兩個皮包骨頭的小孩兒之外剩下幾十個老老少少的男人全都死氣沉沉眼睛裡沒有半分活氣。
    我不願招惹麻煩但受到威脅的時候絕不會束手擒。我抓了一大把血米又挑起狗頭燈陸家獨有的辟邪符菉在燈盞上隱隱發光。狗頭燈壓制一般的邪祟非常有效山腳那幾十個死鬼沒有什麼大本事狗頭燈一亮全都蔫了。
    噗通噗通…;…;
    叼著旱煙袋的老漢突然跪在地上周圍那些「人」也跟著跪了一地。我只當他們怕狗頭燈心裡有了把握把燈舉的更高想佔據絕對的主動。
    「小兄弟!」旱煙袋老漢跪在地上一邊不停的磕頭一邊哀求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可憐可憐我們這些死了歸不了家的放我們走…;…;」
    「小兄弟求求你求求你…;…;」
    「放我們回家…;…;」
    旱煙袋老漢一開口其它「人」都七嘴八舌的哀求起來說實話我是山裡人對那些辛苦勞作的莊稼漢有種與生俱來的同情但鬼和人是不一樣的人說話的時候還能從他表情眼神裡分辨話的真偽從鬼身上辨別不出。這些「人」哀求的淒慘我心裡軟一時間卻又不敢全信在原地猶豫起來。
    旱煙袋老漢年紀最大好像是個領頭的他懼怕狗頭燈不敢靠近在那邊跟我解釋。他說他們這幫人有方家峪的還有三陽坡的都是附近百八十里內山村裡的人。
    「咱們死在這兒有六七年了被法物壓著脫不了身…;…;」旱煙袋老漢朝身邊不遠的地方指了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見土層裡隱約埋著幾根木樁碗口那麼粗露出地面有三寸高被土屑雜草覆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木樁是柏木斷面雕著幾個青面獠牙的鬼頭用清漆塗過十年八年之內是爛不掉的。
    「五仙觀的五鬼樁」我皺皺眉頭五仙觀是解放前橫行山區的一個邪廟聚集一幫心術不正又惡貫滿盈的神漢抗戰的時候投靠過日本人做了不少惡事名聲臭的要死提起來讓人牙根發癢。抗戰勝利五仙觀馬上遭到圍剿除了寥寥幾個僥倖落網的剩下的全被槍斃。
    看到地裡埋的五鬼樁我恍然大悟這些人被五鬼樁壓著死了之後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再過幾年執念變淡會徹底消失在世間。
    「你們是怎麼一回事」我覺得這幫人很可憐心裡的牴觸頓時少了很多。
    這幫人跪著不動旱煙袋老漢直起身子把事情講了講。這個事兒是在七八年前那時候鬼子還沒投降山區裡的游擊隊和根據地很多老百姓巴望早點打走鬼子明裡暗裡很幫著游擊隊因此很多山裡的村子都受過鬼子殘酷的報復和圍剿。旱煙袋老漢是方家峪的人七八年前一隊日本鬼子在偽軍的配合下到山裡招人說良鄉那邊修炮樓需要民夫修炮樓的每天有白麵饃饃吃。
    那時候的人恨死了鬼子寧可餓死也不會吃這碗飯任憑翻譯說的天花亂墜一個應徵的都沒有。最後鬼子強行從村裡擄走了四五十個男人。
    這些人被抓走之後才知道除了方家峪還有幾個村子各被抓了不少人被抓的民夫全部集中在一起而且根本不是去良鄉修炮樓。
    「那些畜生把咱們抓到這兒。」旱煙袋老漢回身指了指山背道:「來挖地道。」布司司弟。
    小日本不知道要幹什麼一些工兵配合民夫在山下面不停的挖掘地道挖了一年多誰也說不上究竟挖到哪兒了。在這裡呆的日子久了民夫也多少瞭解一些情況一年多以後小日本可能打算放棄這個地方抽走了工兵部隊還炸毀了山下部分被挖出來的地洞和通道。
    這個事情其實是很奇怪的因為日本人修的不是正規的軍事掩體也不是什麼建築工程反正是朝死裡挖。挖掘過程中五仙觀也來過幾個穿道袍的人拿羅盤在下頭搗鼓。
    在施工最後一個月裡民夫都被閒置了一些人私下說下頭可能挖出了什麼東西。山下頭是一條主通道兩邊有大大小小的洞民夫平時吃住都在洞裡不准到地面上來。被關在地洞閒置期間每天都能看到大隊的日本工兵在主通道進進出出。
    「他們挖出了什麼東西」
    「誰都不知道。」旱煙袋老漢搖搖頭這個事日本人做的很隱秘他們快要撤走的時候破天荒的把所有民夫都驅趕到地面上露天看管起來。旱煙袋老漢心眼實在不過此時也能猜測出來日本人肯定在下面挖到了東西不想讓任何民夫看到這些所以刻意避開他們。
    我本來只是為了問清楚旱煙袋老漢他們這幫人的底細和來歷但是聽他講起這些之後覺得日本人所做的是件很神秘的事所以追著問讓旱煙袋老漢繼續講下去。
    「小兄弟跟你商量個事。」旱煙袋老漢唯唯諾諾跟我道:「老漢看得出小兄弟你是個有本事的等事講完了你能不能把那個勞什子樁子給挖出來…;…;咱們都是死過的人了不巴望再還陽想回家看看看看咱們的村子…;…;」
    「一定。」我不假思索:「算你不講我一樣放你們走。」
    「那是天大的恩情了咱們都念小兄弟的恩…;…;」
    「你們在這裡挖了一年多中間沒挖出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小日本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事難說。」旱煙袋老漢道:「鬼子從來不把咱們當人看會跟咱們說這些話不過來這裡幹活干到兩三個月的時候五仙觀的兩個人到下頭看地洞裡陰潮他們吃飯的時候喝了酒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咱們村的六子模模糊糊聽他們說鬼子在這裡挖山是為了找一輛馬車。」
    「馬車!」我猛然聽到這個信息心頭頓時一震:「什麼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