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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算

    當賈革命用槍頂著我的時候,我先是驚訝,後是憤怒。賈革命這個人輕浮張揚,如果他早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隱忍到現在才突然發難。只能說明,就在他來到符條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有人告訴了他,我是陸山宗,是章豹的朋友!賈革命的背景特殊,山裡那些魚龍混雜的人,跟他沒有任何交集,思來想去,那個向賈革命透露我身份的人,只可能是水靈!
    水靈也到了符條集?
    想起這個人,我心裡就充滿了憤慨,與此同時,還隱隱的替章豹擔心。那時候跟章豹鬥氣。他決意要走,我阻攔不住,可是事情過去那麼長時間,我心裡對他的怨早已經淡了,我只擔心章豹在水靈手裡,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我一掙扎,賈革命就直接把槍頂到我的腦門上,死死的壓住我的肩膀,眼睛一瞪,低低的道:「陸山宗!你不僅勾結殺人犯章豹,還跟山裡的山匪過往甚密!現在你敢對抗我,就是對抗人民政府!槍斃你一百次都不多!」
    「水靈在什麼地方。叫她出來。」我暫時停止了掙扎,我們住的地方人多眼雜,雲彩還在沉睡,我不想驚動她,更不敢驚動其他人。這個賈革命,我完全可以放倒他,只不過怕驚動了別人,會帶來更不良的後果。
    「什麼?」賈革命一怔,沒想到我直接就把水靈給說了出來,他有點吃驚,因為不知道我是怎麼猜出水靈向他洩密的,但賈革命怔了怔,聲音更嚴厲了,一邊說。一邊朝床上的雲彩看了一眼:「雲彩姑娘還病著,不要攪擾她,走,出去!」<
    我被迫站起身,我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刀子。卻還和其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在桌上,現在想拿也拿不到了。賈革命用力推著我,用槍頂著我的後腰,打開房門,道:「走。」
    符條集很小,從我們住的地方橫穿兩條路,就到了邊緣。我慢慢走著,思想鬥爭很激烈。因為我看得出。賈革命心懷不軌,如果只是為了抓捕我,那麼他不會把他的同伴老李給支走,既然單獨把我弄出來,就沒安什麼好心。我赤手空拳也能把他打的人仰馬翻,可是他的背景畢竟在那擺著,跟他動手,後患無窮。
    「不要磨蹭,快走!」賈革命離開住處,聲音就提高了很多,這貨從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如今終於有了報復的機會,用槍頂著我,嘴裡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給我網羅了十多條罪名,每一條都是上綱上線的大帽子,足夠槍斃我好幾次。
    雖然走的很慢,但在賈革命的威逼下,我們還是離開了符條集,走到鎮外大概半里左右的地方。四下無人,賈革命把我推到一塊很大的石頭後面,避免遇見偶爾經過的路人。
    一到這裡,賈革命凶相畢露,看著他那張臉,我心裡突然就意識到,如果真被他完全制服,我的下場可能會比死還要慘。
    「叫水靈出來。」我頭也不回的對賈革命道:「你只是個小卒子,我沒功夫和你說那麼多,叫水靈來跟我說話。」
    我的意思,是想把賈革命激怒,人一發怒,難免就會有破綻。
    「陸山宗,你別跟我來這一套。」賈革命果然被我的話撩撥的怒火中燒,但他竟然強行壓住沒有發火,反而陰森森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有點本事,可是沒用……」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後頸上,好像被一根尖利的刺給紮了進去。那肯定不是一根普通的刺,尖刺穿入皮肉,一股難以抵擋的麻木感就閃電一般的順著脊椎蔓延到了全身。身子瞬間脫力,我一驚,知道水靈可能暗中給了賈革命什麼東西,身子酸軟無力,沒有反抗的機會,我感覺不妙,不顧一切的挺了挺腰,魂魄想從陰眼裡出竅,先把賈革命給制服。
    「一切都在我掌握中!陸山宗,你想幹什麼?」賈革命笑的讓人感覺噁心,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用力一翻,一張帶著古怪符文的黃符,啪的就貼住了我的陰眼。
    魂魄一下子就被堵在軀殼裡無法出竅,水靈肯定已經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好了,這張黃符不可能一直困著我,最多半盞茶的功夫,我的魂魄就能掙脫符文的禁錮,然而生死一線,半盞茶的時間我都沒有,陰眼剛剛被貼上,賈革命腳下一用力,把我絆倒在地。
    「你不是要見水靈嗎?」賈革命看見我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力,頓時鬆了口氣,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根比胳膊還粗的木棍,掂了掂,雙手握住棍子,道:「你也是重犯,為防萬一,只能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我後頸上的尖刺就好像一把沉重的枷鎖,壓的我使不出一點力氣。水靈太陰毒了,她肯定知道我有些本事,所以自己不露面,讓賈革命出來打頭陣,要到我徹底失去所有掙扎的力量時,她才會出現。
    賈革命手裡的棍子高高舉過頭頂,可是我躲不過去。那麼粗的棍子,帶著呼嘯的勁風,朝著我的小腿就砸下來。
    彭……
    棍子重重砸在腿上,一陣鑽心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我不知道骨頭被砸斷沒有,但是一條腿暫時就無法動彈了。砸傷我一條腿,賈革命還沒完,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又舉起棍子,對準我另一條腿,看樣子,他非要把我徹底弄殘。
    劇痛攻心,看著賈革命這種得勢不饒人的架勢,我心裡的火蹭就躥到了頭頂。用力一滾,抱著他的雙腿,把他掀翻在地。
    兩個人頓時滾做一處,可是我處在劣勢,身上的力氣用不出,一條腿也斷了似的難以動彈,翻滾了兩下,賈革命翻身壓到我身上,一手掐著我的脖子,一手拿著槍,槍口幾乎戳到我的眼睛上。我用力掰著賈革命摳住扳機的手,但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我打死你這個反革命!你這是自決於人民!」賈革命這時的行徑齷齪不堪,但依然滿口都是大口號,用力掐著我,因為使出的力氣太大,他緊咬著牙,臉龐已經有些扭曲了。
    我沒有還嘴的餘地,只是憋著一口氣,用力架住他的手。
    「啊!!!」
    就在這個時候,賈革命那張陰森的臉,突然一下子定格了。我看到他的嘴角慢慢滲出一縷血漬,手裡的力氣也越來越小,身子幾乎僵直。我把賈革命推到一邊,重重喘了口氣,與此同時,我一眼就望見雲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們面前,好像受了什麼驚嚇,兩隻手擺著一個握刀的姿勢。
    賈革命的背上,留著一把捅進他後心的刀子,一刀致命。
    「小……小哥……」雲彩頓時就慌了,看看我,又看看賈革命,滿臉都是驚恐:「我……我不知道……」
    「雲彩,走!」我看見賈革命已經斷氣,心說這次惹禍真的惹大了,但事已至此,而且雲彩明顯是幫著我,才失手殺了賈革命。我勉強爬起來,朝周圍看了看,水靈暫時還沒有出現,這個地方卻是一秒鐘也不能呆了。
    雲彩的燒是退的差不多了,但身體還有些虛,她一聽我說走,馬上過來扶住我。我的腿可能是沒斷,不過骨頭微微有些受損,沾不得地,全靠雲彩攙扶著,從小路旁邊的荒地離開符條集。我只怕水靈和老李他們會追過來,儘管身子有些撐不住,可一步都不敢停,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幾里地,然後拐進一片山窪。
    天微微的擦黑,我後頸上那處被針刺過的地方,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半截身子已經癱軟,後頸牽連到頭部,腦子也隨著麻木開始眩暈。深一腳淺一腳,又走了幾步,實在撐不下去,傷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雲彩很瘦,力氣也不大,用盡全力才把我扶住。
    「雲彩,聽我說。」我大口的喘著氣,眼神有些恍惚,但意識卻還沒有喪失:「你快走,現在就走,我沒事,一會兒就會好,你先走……」
    我只怕水靈他們追擊過來,到時候如果把雲彩也抓住,以水靈那種心性,雲彩滿身是嘴都說不清,肯定要受連累。
    「不……我不走……」雲彩看著我已經開始渙散的眼神,急的快要哭了,這一刻,她再也顧不上其它,架著我,一邊朝前走,一邊道:「我不走……」
    我真的沒有半點力氣了,身子幾乎是被雲彩拖著朝前慢慢挪動的。幸好我不是太沉,雲彩使出所有的力氣,把我拖到山窪的邊緣,然後從兩座山之間的窄路走過去。這一番折騰,她也沒有勁兒了,而且對這周圍的地形也不熟,左右看了一會兒,她又把我拖進山腳下一個很小的山洞裡。
    一進山洞,我已經徹底到了極限,靠著洞壁,只剩下呼吸的力氣。
    「小哥,你怎麼樣?你怎麼樣?」雲彩不知所措,看著我腫的老高的腿,還有軟軟垂下的腦袋,頓時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