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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齊聚老墳場

    水滿江的講述一下子就說到重點上了,但是很遺憾,老太爺和那人到底說了什麼,他沒聽到。
    老太爺當時的態度很果決,跟來訪者說。讓他隨便換一個人,哪怕是其餘幾個親生的兒子,也沒問題。
    來訪者淡淡的一笑,問老太爺道:換了其他人,你覺得行嗎?
    老太爺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低著頭,苦苦的思索。來訪者讓他自己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老兄。你好好想想,等到那東西真的出來,你能擋得住?還是我能擋得住?他要真的來報復,我們兩家全得死的乾乾淨淨!大局為重,三思而行!」
    老太爺默不作聲,沉默了很久很久,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水滿江看見就這麼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老太爺好像又憔悴了很多,衰老了很多。
    老太爺歎了一口氣,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可憐我的小六兒,小六兒啊……
    他這樣一說,其實已經代表對來訪者妥協了,同意了對方的建議。緊跟著,兩個人又低低的說了半天,似乎是在商量一些細節。水滿江連氣都不敢喘,但兩個人的聲音壓低,他就又聽不到了。
    許久之後,他們可能是把事情商量妥了,來訪者很乾脆果斷,事情說完,馬上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走之前,他對著坐在籐椅上失魂落魄的老太爺道:「這件事情之後。咱們都活不了多久,提前準備一下後事。」
    「我年紀大了,沒幾天好活,你年輕,不至於那麼快就死的。」老太爺看看對方,從籐椅上站起身,但一輩子都挺的筆直的腰身,卻在此刻微微的佝僂著,他的眼神亂了,平時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也亂了。
    「最多也是幾年時間,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能如何?」來訪者哈哈一笑,對老太爺抱了抱拳,然後起身告辭。
    來訪者走了之後,老太爺一屁股坐到籐椅上。彷彿一動都不能動了,胸膛微微的起伏著,手一直在顫抖。水滿江看見來訪者已經離開,又看見老太爺的狀態不好,就從臥房裡走出去,想攙老太爺回房。
    但是水滿江走到老太爺身邊。輕輕喊了一聲的時候,老太爺回過頭,突然一怔,自從知道那個來訪者夤夜趕到陸家,老太爺就有些魂不守舍,他可能完全忘記了,水滿江還在臥房裡呆著。
    老太爺的臉當時就變了,起身就掐住水滿江的脖子。水滿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敢明著反抗,不多時就被掐的臉發青,喘不上氣。
    老太爺一邊惡狠狠的掐他,一邊問他剛才都聽到了什麼。水滿江趕緊斷斷續續的說,什麼也沒有聽到。但老太爺不聽他解釋,很像是要把他當場掐死一樣。
    水滿江被掐的快要斷氣的時候,忍不住就挺身掙了一下,老太爺的功夫,是非常非常好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彷彿全盤皆亂了,被水滿江一掙,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頭重重的撞到了門柱上面。水滿江嚇了一跳,趕緊爬起來扶老太爺,不過腦袋撞了一下,彷彿把老太爺給撞醒了,他看看水滿江,沒再動手。
    他問水滿江,是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水滿江說是,老太爺想了一會兒,逼著他發了個毒誓,讓他把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忘掉,都爛在肚子裡,連半個字都不許跟別人提。
    第二天,在石嘴溝呆著的三個小陰官全被打發走了,從那時候一直到老太爺去世,水滿江沒再回石嘴溝,期間發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我心裡若有所思,卻又百爪撓心般的癢,總算是朝著當年的真相邁進了一步,但老太爺和那個神秘的來訪者之間最重要的談話內容,水滿江卻沒有聽到。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虧了水滿江,否則的話,我可能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那個來訪者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水滿江苦笑道:「那一次,是老太爺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我動手,我對那天的事,永遠都不會忘的。」
    「他長的什麼樣子?」
    「個子不高不低,跟我差不多,皮膚有些黑,國字臉,眉毛很黑很濃,嘴角下面有一小塊疤瘌……」
    水滿江講的非常詳細,我聽著聽著,記憶裡就有一塊被突然觸動了,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趕忙找水滿江要了紙筆,在紙上畫起來。我沒有學過畫畫,但是對於某些東西,我記憶猶新。
    「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這個人?」我把紙上畫出來的那個人遞給水滿江看了看。
    「六爺?」水滿江看著我畫出的畫像,頓時就疑惑了,道:「你見過這個人?」
    「是不是他?」
    「是他。」
    我頓時就感覺到,很多事情其實冥冥中是有聯繫的,無論是偶然還是必然,不管過了多少年,都有一條線,把它們串聯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當年那個夤夜來石嘴溝拜訪老太爺的人,就是傻子的父親。也就是我在莫須村外老墳地下面的陰沉木棺裡看到的那具屍體。
    難怪,黃有良給我指點了莫須村這條路,我總以為莫須村的事情,我已經搞清楚了,但壓根就沒有想到,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如果上溯十幾年前,傻子的父親,竟然是始作俑者。
    「六爺?六爺?」水滿江看著我呆呆的一言不發,趕緊拍拍我,道:「你沒事?」
    「沒事,沒事。」我回過神,看看水滿江,道:「這個事,不要再對任何人說了。」
    「我懂得。」
    我們剛剛說完話,金三陽和絡腮鬍子就回來了,在雪地上掃開一塊空地,燒火做飯。我已經沒心思吃飯了,水滿江講述的那件事,就像堵在我心裡的一塊石頭,如果不找到真相,可能會死死的堵我一輩子。但他沒聽清楚,老太爺和傻子的父親都已經不在了,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盼著五叔出現。
    我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內情,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啥都不懂的白脖小子,我想,苦苦的哀求,五叔或許會告訴我謎底的。
    飯做好,幾個人就圍在一起吃,水滿江原本也可以交差走人的,不過十幾年沒有見面了,他和金三陽一起留下來呆幾天。一邊吃飯,兩個人一邊說起很久以前的往事,在他們看來,那些事情我都經歷過,都應該記得。
    但真的,我一點點印象都沒有了。我不相信這段記憶被抹去過,自己記不起來,只能證明,它沒有發生過。
    在這種地方是絕對睡不好覺的,我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就在外面守夜,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金三陽他們湊合著休息。我枯坐了一會兒,冷的發抖,抬頭看看天,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叮鈴……
    這時候,寂靜的冬夜裡,又傳來了熟悉的鎮魂鈴鐺的聲音,金三陽他們都沒有睡熟,聽到鈴鐺聲就驚醒了,一起爬出來看。
    月光下,又一個趕屍人趕著屍體從遠處走來,不用問,這依然是陸家的小陰官。看著那個趕屍人蹣跚在雪地裡,我就琢磨著,這段日子,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了嗎?五叔指令那些小陰官朝石嘴溝趕屍,是要做什麼?
    在我琢磨的時候,趕屍人越走越近,小陰官之間彼此都很熟食,金三陽和水滿江看了一會兒,回頭跟我道:「六爺,是火遙來了。」
    我記得木大鵬跟我說過火遙這個人,我出生的時候,火遙的年紀也很小,主要在石嘴溝學手藝,還沒有真正獨自上路趕屍。
    聽金三陽他們說是火遙來了,我感覺有點意外,因為過去和木大鵬交談時,木大鵬曾經隱隱約約的對我透露過,火遙這個人桀驁不馴,只服老太爺一個人,老太爺過世之後,五叔是根本指揮不動他的。
    叮鈴……
    火遙趕著屍群走到老墳場的邊上,搖晃著鈴鐺,讓屍首止步。火遙約莫有五十歲上下,低矮粗壯,臉上的鬍子長的已經快把五官給遮住了,他哈了口氣,搓搓手,大大咧咧跟金三陽還有水滿江打了個招呼,又歪著頭對我道:「六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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