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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就在此時,娘娘殿的大門開了,那女廟祝站在門口,道:“你們吵什麼呢?帶的這是什麼人?”
    眾人看見那女廟祝,齊聲喊道:“師娘!”
    我微微一驚,暗自忖道:“原來這四個漢子與這個女廟祝是一夥的!”
    但是這四個人看上去年紀都比那個女廟祝大,怎麼又叫她師娘?
    估計這女廟祝的丈夫年紀不小,卻不知道她丈夫是什麼樣的人。
    那女廟祝看著眾人,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依次掃視了一遍,然後道:“是王麒、金科、高全、劉雙你們四個?盧巧和苗珍呢?”
    王麒道:“盧巧和苗珍估計要晚些時候才來。”
    老二聽見他們對話,便叫道:“好哇,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怪不得都這麼賴呢!”
    那女廟祝看見是老二,皺了皺眉頭,道:“又是你?”
    老二道:“就是你老子我!二爺我又回來了!”
    女廟祝瞪了老二一眼,問那四個漢子,道:“你們從哪裡帶來的這個人?”
    高全道:“我們上山的時候遇見的,剛一碰面,他就勸我們下山,說山上來不得。我們問他為什麼來不得,他便口出惡言,辱罵師娘您。”
    “二爺說的是實話!”老二道:“二爺好心告訴你們,說山上有個惡婆娘,說話死不中聽,讓你們小心點,你們不承二爺的情,居然還出手抓二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一隻、兩隻、三隻、四隻大蠢狗!”
    我這才知道老二為什麼和這四個人犯了衝突。
    那四個漢子聽老二這樣辱罵,紛紛大怒,王麒說道:“把這個嘴損的貨材扔下來!”
    老二叫道:“敢摔著二爺,二爺的哥哥把你們一個個都弄死死的!”
    那四個漢子一聽,齊聲呼喝,就要把老二給摔下來。
    我心中暗罵老二自討苦吃,那女廟祝卻道:“不要摔他,放他下來。”
    王麒、金科等人便把老二好好的放在地上。
    老二哼哼唧唧的,也不起來,嘴裡道:“現在想討好二爺,晚了!你們不要臉,以多勝少,傷著了二爺,二爺饒不了你們!”
    金科忍不住上前踢了老二一腳,罵道:“別裝蒜,我們沒有怎麼著你!爬起來!”
    老二躺在地上不動,道:“二爺就喜歡躺著,咋了?你踢二爺,二爺記著你了!”
    金科還要再踢,被那女廟祝擺擺手攔下了,那女廟祝問道:“和你一起下山的那個人呢?”
    老二道:“問我大哥去哪兒了?二爺偏偏就不告訴你!”
    王麒道:“師娘,我們就瞧見了他一個人,沒有別的。”
    那女廟祝皺眉道:“我瞧見他們兩個人一起下山的。”
    金科道:“這樣的人,師娘管他去哪兒作甚。”
    那女廟祝道:“這個人是個草包,但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個人,不像是普通人。看著文質彬彬,眼裡頭藏不住一股精芒閃爍。我之前用引線要纏這草包的腳,那人拉了他一把,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剛好躲了過去。我怕是對頭來尋我的事兒,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劉雙道:“會不會是半道裡又上來了?”
    “不可能。”那女廟祝搖了搖頭,道:“我坐在娘娘殿裡默運神通,方圓幾丈之內,但凡是有點風吹草動,我就能聽得到。他要是半道裡上來,我怎能不知道?”
    我本來擔心這些人要檢查上下四周,恐怕他們發現我的蹤跡,聽見這話,便放心了。暗想:“這女廟祝本事確實不低,為人卻太自負。”
    “嗯。”劉雙說道:“能躲過師娘耳朵的人,這世上恐怕沒有。即便是師父,也躲不過去。”
    那女廟祝勃然變色,喝道:“我說過多少次不許再提那老東西!”
    劉雙嚇了一大跳,臉色剎那間慘白如紙,連忙躬身道:“是,是,弟子失言了。”
    那女廟祝道:“下次再叫我聽見,我用引線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是,是……”劉雙嚇得渾身顫抖。
    王麒、金科、高全也都神態惶遽。
    那女廟祝又看向老二,道:“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到底去哪兒了?”
    老二道:“他半道裡又上來了啊。”
    女廟祝冷冷道:“你不說實話?”
    老二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啊,他是我大哥,他跟我說要上來偷聽你,現在就趴在大殿的屋脊上呢,不信你上去看看。”
    那女廟祝把手指頭一彈,道:“你這草包,滿嘴假話,要舌頭也沒用,不如拔掉!”
    老二道:“你要能拔掉二爺的舌頭,算你能耐。”
    說罷,老二繃住了嘴。
    那女廟祝冷笑一聲,俯下身子,左手伸出兩根指頭,捏住了老二的臉頰,只一下,老二就張開了嘴,那女廟祝右手又伸出兩根指頭,往老二嘴裡一夾,老二“嗷嗷”的叫,舌頭已經被那女廟祝拽出來了一大截。
    我看的又好笑又好氣,老二故意說實話,這女廟祝不信,偏偏還真能把人的舌頭拽出來,她的指頭也真是厲害。我手裡暗暗捏著鐵釘,心想如果她再拔出半寸來,我就廢掉她一隻手。
    卻聽老二“嗚哇”、“嗚哇”的叫喚:“我說,我說……”
    那女廟祝“哼”了一聲,鬆了手,又在老二的衣服上抿了抿,罵道:“草包!口水倒挺多!”
    老二“呸呸”啐了幾口,道:“你這婦女太歹毒了!”
    那女廟祝喝道:“少廢話,快說!那個人去哪兒了?”
    老二道:“我不想下山,他非要拉我下去,我們倆半道裡吵了一架,他從另一條路走了。”
    那女廟祝將信將疑道:“真的?”
    老二道:“我們倆都住在撂兒窪的旅館,要不你派個人,跟我一起下去,到旅館裡找找?”
    那女廟祝道:“你們是什麼來路?”
    老二道:“我們來路有點大啊,說出來,怕嚇著你。”
    那女廟祝道:“我問你什麼,你就老實說什麼,再胡言亂語,謊話連篇,我就再拔你一次舌頭!”
    老二嚥了口唾沫,道:“我們兄弟二人,是聞名天下的麻衣世家弟子。”
    “麻衣世家?”那女廟祝吃了一驚,道:“穎水東畔的麻衣陳家?”
    “不錯!”老二洋洋得意道:“我大哥便是大名鼎鼎的‘武極聖人’陳弘道!我便是大名鼎鼎的‘聖人之弟’陳弘德!”
    我心中暗罵老二這麼快就洩了底,卻忽然聽見王麒、高全、劉雙、金科四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王麒道:“你要是麻衣陳家的人,那我就是神斷陳了!”
    高全道:“我就是相脈閻羅啦!”
    金科道:“我和劉雙自然是麻衣五老中的二位了!”
    我聽的心中惱怒,暗思道:“等會兒叫你們吃些苦頭!”
    那女廟祝也冷笑道:“我早就聽說武極聖人陳弘道長得鐵塔一樣,是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兩年前,隻身一人擊潰刀無缺、刀無痕兄弟及十多具傀儡,後來在嵩山又獨身敗退祁門三祖所率的近百人!你那個大哥,一臉文氣模樣,也敢冒充是陳弘道?”
    老二愕然道:“他就是陳弘道啊。”
    那女廟祝道:“你真不想要舌頭了?”
    “想要,想要!”老二連忙道:“我說實話,我說實話,我們倆是陳家村隔壁村的兄弟,一個叫吳朝陽,一個叫吳朝月。”
    “哈哈……”王麒等人又笑了起來,金科道:“朝陽也倒罷了,朝月幹什麼?可見你爹娘偏心,沒有給你好好起名字。”
    那女廟祝道:“你們倆來這裡到底幹什麼?”
    老二道:“我們倆來求子啊。”
    那女廟祝道:“那為什麼不進殿?”
    老二道:“我大哥說你一直瞪著他,怕你搗鬼。”
    “哼!”那女廟祝道:“自己心裡沒鬼,怕別人搗什麼鬼?”
    老二道:“我把話都交待了,你放我下去吧?”
    “放你?”那女廟祝冷冷道:“你剛才好好下去,什麼事兒都沒了,誰讓你無事生非,在我弟子面前罵我?還假冒是麻衣陳家的人,哼!我最恨的就是姓陳的人!”
    “恨姓陳的人?”老二詫異道:“你難道姓秦?”
    那女廟祝愣道:“我為什麼姓秦?”
    老二道:“陳世美和秦香蓮啊,秦家人不是恨陳家人嗎?不過我告訴你啊,陳世美那事情是假的,陳世美是清朝人,包青天是宋朝人,宋朝的人哪能去斬清朝的人?歷朝歷代的駙馬也沒有一個叫陳世美的。人家陳世美是清朝的一個好官,因為不肯通融,得罪了朋友,結果他這個朋友不厚道,編排出來一出《鍘美案》的戲,故意來辱沒陳世美的……”
    “廢話太多!”那女廟祝喝道:“誰問你這些了?!把他給我綁起來,拴在柱子上,綁一夜!”
    “是!”王麒答應著,和金科上前,隨身就掏出繩子來,開始捆綁老二,老二嚷嚷道:“可不敢啊,綁一夜,要出人命的!”
    王麒、金科等人哪有老二分說,一頓綁,就捆在柱子上了。
    就在此時,又有一陣腳步聲急匆匆上來,我引頸一看,卻是兩個女人上得峰來,模樣都不過二十多歲,懷裡卻都抱著個嬰兒,用被褥裹著。
    高全道:“是盧巧和苗珍到了。”
    金科道:“看來都辦成了。”
    盧巧和苗珍看見那女廟祝,便都躬身道:“師娘!”
    那女廟祝點點頭,道:“你們來了。”
    盧巧道:“孩子已經帶來了,請師娘發落。”
    那女廟祝道:“這兩個孩子,都是哪家的?”
    苗珍回道:“我這個是洛川霍援朝家裡的兒子,去年來娘娘殿求過;盧巧師姐那個是邯鄲孟國新家裡的兒子,也是去年來娘娘殿求過。”
    那女廟祝道:“都是沒有回來還願的,對吧?”
    “是的。”盧巧道:“弟子查過名冊,都是過了日期,沒有來還願。”
    那女廟祝道:“好,和以前一樣,都先養起來,一個月以後再說!”
    盧巧和苗珍都點點頭,道:“是!”
    我先是驚愕,繼而大怒,原來這女廟祝干的竟是拐帶人口的勾當!
    怪不得每一個來娘娘殿求子的人,她都要讓人留下籍貫和夫妻二人的姓名——這是方便她到時候去找人!
    此賊可惡!
    我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耳聽得那女廟祝道:“王麒、高全、劉雙、金科,你們四人查探的如何?看還有誰滿一年期限,如願生子或者生女了,卻還沒有來還願,去寫下來,讓盧巧和苗珍再去抱來。”
    眼看四人答應,那盧巧和苗珍抱著兩個嬰兒就要走,我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好大膽的賊!”
    起身從屋脊上一躍而下,把眾人都嚇了一跳,那女廟祝失聲道:“是你!你真在殿上!?”
    我怒不可遏道:“是誰叫你們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的?還有什麼同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