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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其餘幾人也紛紛呼喊“班長”,我一時難堪,但是見張元清確實不像在說笑,便也不再推辭。
    這一天的訓練內容和昨天的基本雷同,我們又是先圍著千殺之地跑步,跑完之後用早餐,用過早餐之後,練習打靶。
    不過,今天我跑步的時候,反應明顯比之昨天好了一些,不像昨天那樣的難受了。
    問及原因,張元清道:“你們都是修行之人,多圍著千殺之地跑步,無形之中就像是在與人在對抗中練習,只要能適應,道行必進!”
    眾人聽見,各自喜歡。
    當然,除了老二,他還是跟昨天一樣,跑下來以後,整個人都半死不活的,吐了又吐。
    吃過早飯以後,也和昨日一樣,要練習打靶,不過傢伙不是五四手槍了,而是換成了步槍。
    新鮮的東西自然令人興奮,不過一天練習下來,基本上又熟路了。
    眼看天色漸漸到晚,令人色變的守夜時候終於到了。
    但其實,除了老二咋咋呼呼,鄧帆不打算再去以外,其餘人,倒是不見得有多害怕,千殺之地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又究竟是誰在害人,連我在內,誰都想弄清楚。
    而且,在昨天夜裡,陳慶風的殘魂並沒有出現,至於那個和我們動手的黑衣人,不辨人鬼的,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無論是誰,都絕非是陳慶風的殘魂,因為實力相差太大了。
    至於吳明說是倪家祁要害霍軍,我覺得雖然有可能,但那個黑衣人卻絕非是倪家祁,因為那黑衣人多半不是人,即便是人,也是個男人,怎麼會是倪家祁?
    倪家祁此人,在我和老二撞見的時候與吳明所見完全不同,此事太過奇怪,還需慢慢查清探明。
    我目前最關心的倒是另外兩個問題——陳慶風的殘魂在昨天夜裡為什麼沒有出現?
    今天夜裡又會發生什麼?
    除了內心深處的一絲莫名恐慌,我更多的竟是期待。
    吳明跟著我和老二,我們三人一堆兒,王臣威、熊飛和崔勝培仍舊是各自擇地歇息,鄧帆回到營地宿舍去睡,果然是確定不再來千殺之地守夜了。
    前半夜,安然無事,我和老二以及吳明都昏沉睡去,這次與以往還不同,倒做了個好夢。我夢到明瑤來軍隊裡看我,還給我帶來了一條她親自織好的圍巾,老二等人在一旁起哄,明瑤把圍巾給我圍上,然後上下看看,笑吟吟道:“還挺好的,你以後就逮著吧,這樣就不會冷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一陣奇寒猛的襲來,我渾身一顫,立時便醒了。
    愣了片刻,只見四周黑黢黢的,靜悄悄的,只是莫名的寒氣逼人,似乎是這冬夜本身的冷,但似乎又不儘是。
    旁邊,老二和吳明不自覺的抱在一起,滾在枯草叢中,蜷縮著,睡得很死。
    我四下裡看了看,並無什麼情況,正要再躺下,繼續睡覺,突然聽見黑暗中一陣極其細微的說話聲音幽幽傳來。
    我連忙屏氣凝神,以六相全功中的耳法“千聞之功”努力探尋,只聽有人在低聲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陳慶風的殘魂盡數吸收?”
    聽見這個聲音,我吃了一驚,因為我分辨的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失蹤了的李雲飛!
    他沒有死!
    但是他所說話的內容更讓我吃驚,有人竟然已經開始吸收陳慶風的殘魂了?!
    會是誰?
    我馬上就聽到另一人陰沉道:“陳慶風的殘魂厲害至極,不是朝夕之間就能完全吸收的。不過,既然我們已經困住了它,盡數吸收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只覺渾身的冷汗都下來了,心中也漸漸窩起了一腔憤怒,因為這第二個說話之人的聲音我也認得——張元清!
    我貓腰起來,悄然朝著他們的方位摸索過去。
    我知道張元清的本事了得,怕被他察覺,因此行進的極為小心。
    我聽見李雲飛又說道:“你讓我殺了霍軍,我也幫你殺了,你讓我和朱雲山合力幫你制住陳慶風的殘魂,我也幫你做到了,你讓我消失,我也消失了……你說的話總不會不算數吧?”
    張元清道:“你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不過,咱們的事情還沒有完,其餘的人都得死!否則,等他們找到你,或者發現你還活著,你我的事情就要敗露了。”
    我聽得驚怒交加,心中也漸漸清晰,許多原先想不通的問題也都明白了:
    為什麼陳慶風的殘魂只出現了一次,便再也不見了?原來,它已經被張元清等人制住了!
    崔勝培說他張元清的那只陰眼是一切殘魂的剋星,我也親眼看見他用陰眼逼走了陳慶風的殘魂,如果說誰能制住陳慶風的殘魂,那必定是他無疑!他又聯合了朱雲山和李雲飛,那便更不是難事了。
    而那天夜裡,朱雲山會發瘋,現在看來並非只是他在墳頭上撒了一泡尿那麼簡單。
    還有,張元清說那天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救朱雲山,為了給他療傷,但是直到現在,朱雲山都還沒有清醒,或許老二的想法是對的,張元清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想害死朱雲山,滅口!
    昨天早上,張元清去找霍軍,久久未歸,回來以後又說霍軍不見了,原來是他和李雲飛密謀,先把霍軍弄到一個地方,等到夜裡,再由李雲飛動手殺了霍軍,放了火器,用焰火通報我們,引我們到現場,而張元清又假裝在一旁與敵人相鬥,這樣既殺了人,又洗清了他自己的嫌疑。
    隨後,張元清不讓我們去找李雲飛,說是李雲飛肯定是找不到的,原來李雲飛在哪裡,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此想來,就連昨天夜裡的那個敵人或許也是張元清一手安排的。
    全都這麼解釋的話,那很多事情就都合乎情理,合乎邏輯了。
    只是李雲飛和朱雲山為什麼要幫張元清?
    張元清答應李雲飛的事情又是什麼?
    我摸得近了,遠遠看見兩個人影面對面坐著,黑暗中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我對李雲飛和張元清都太熟悉,只看輪廓和身影,便認得出來,就是他們兩人!
    只聽李雲飛冷笑一聲,道:“張元清,我想問你,朱雲山到底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醒?是不是你搗的鬼?”
    張元清道:“是咱們合夥對付陳慶風殘魂時,他被穢氣所毒,傷的嚴重,你是親眼瞧見了的,與我有什麼相干!?怎麼,你還懷疑我搗鬼?!”
    李雲飛道:“朱雲山的死活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只是你太狠毒,我不得不防。萬一咱們聯手殺光了王臣威、鄧帆、熊飛和崔勝培他們,你再殺我滅口呢?”
    張元清道:“你我福禍與共,相互之間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我為什麼要殺你滅口?難道咱們共同做的事情,你還會出去亂說麼?”
    李雲飛“哼”了一聲,道:“陳家兄弟也要殺麼?”
    張元清道:“陳弘道我接觸了幾次,此人不可拉攏,只能除掉!陳弘德自然也一併料理了。”
    李雲飛道:“他們可是神斷陳的兒子,殺光了,神斷陳就絕後了,你就不怕麻衣陳家報復?我可是聽說前段時間,中土陳天默和陳天祐兄弟又現身了,相脈閻羅陳漢琪也手段極狠,惹上他們一窩,一輩子別想安生。”
    張元清冷笑道:“如今是什麼社會?不是冷兵器時代,一家一姓獨霸江湖了!”
    李雲飛道:“反正我不會殺陳弘道的,我也打不過他,要殺得你來。”
    張元清道:“那就留他們兄弟到最後,我來動手!”
    我聽得咬牙切齒,心中暗罵。
    李雲飛道:“那下一個,對誰動手?”
    張元清道:“鄧帆。”
    李雲飛道:“怎麼是他?”
    張元清道:“其餘人都在這裡守夜,他們又都有王臣威的火器,相互照應,咱們可晚些時候再說。鄧帆自己睡在營地宿舍,那是自尋死路!”
    李雲飛道:“好!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過去。”
    我震驚非小,眼見兩人起身,我心中暗道:“決不能讓你們這兩個混賬得了逞!”
    又想到自己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得先放了火器,召喚王臣威、熊飛、崔勝培和吳明過來,再對付他們!
    剛起了這個念頭,我便瞧見一道黑影風捲殘雲似的衝我而來,正是張元清!
    我大驚失色,如此謹慎小心,到底還是讓張元清發現了!
    我一邊往後急退,一邊伸手去摸火器,剛掏出來,還沒來得及拉動引線,張元清隔著一丈多遠的地方,屈指一彈,“嗖”的一道疾風襲來,奇寒徹骨,我打了個寒噤,手一抖,火器竟落在地上,這瞬間功夫,張元清的人已攻到!
    我心下驚詫,此人的本事竟然又高了些!
    他抬手“呼呼”兩掌,打的又快又詭異,出來的儘是陰風,非同小可!
    我料想那是他吸收了陳慶風殘魂的緣故,不敢直攖其鋒,一邊躲避,一邊暗蓄罡氣抵擋。
    張元清獰笑道:“陳弘道,果然是你!”
    我道:“是我又怎樣?!”
    張元清道:“你是這許多人裡最難對付的,我本來想著留你到最後,但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送進來,大半夜巴巴的來偷聽我們說話,那我就索性成全了你,也正好試試我新收殘魂的手段!”
    我怒道:“張元清,虧我一直回護你,當你是好人,可沒想到你如此無恥陰險惡毒!”
    話音未落,突覺背後一股熱風襲來,我急縱身法,從旁掠過,半空中又連打飛釘,將張元清暫時逼退,搶出去一丈多地,然後落下來,低聲喘息。
    回頭看時,只見李雲飛正攤著手,掌心通紅如血,一雙眼死死的盯著我,在黑暗中幽幽發亮,如餓狼一般!
    “嘿嘿……”李雲飛道:“本來不打算得罪麻衣陳家的人,但不得罪也不行了啊。”
    他與張元清一左一右兩側站定,緩緩朝我走逼近,我一邊後退,一邊用餘光尋看退路,但這四周太過空曠,只有幾處土坡,根本不能迂迴藏身,我腔子裡一顆心“突突”的亂跳,知道如果不善處置,今晚就得把命交待在這裡!
    突然間,我靈機一動,火器掉了,我還有別的法子啊!
    龍吟!
    我暗提一口真氣,默運六相全功口法龍吟之功,大叫一聲道:“救命啊!”
    這一聲喊,在寂靜的夜裡,端的是響徹雲霄!
    加之四周開闊,吳明和老二都離得不算太遠,我料想他們一定能聽得到。
    張元清和李雲飛就在眼前,猝不及防,先是被我的龍吟震的恍惚,繼而驚怒交加,張元清喝道:“快聯手斃了他!”
    兩人飛身直撲,一起動手,我情知不敵,便閃轉騰挪,展開六相絕技“縱扶搖”身法,反覆躲閃,他們兩人愈發拼盡全力,兩股氣打出來,一冷一熱,雖然沒有直接擊在我身上,但也讓我分外難受!
    李雲飛的功力遜色於我,他的“血煞掌”雖然厲害,但還可以應付,張元清以殘魂之氣打出來的陰風,卻是極為可怖!幾次被風尾掃中,我都呼吸一滯,真氣阻塞,步伐越來越不靈活,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忽聽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繼而有人遠遠呼喝道:“是陳弘道麼?!”
    我認得是崔勝培的聲音,心中大喜,叫道:“我在這裡!”
    剛喊了一句,張元清掌風掃到,一股冷氣直衝我口中,剎那間,丹田之內,真氣頓止,四肢一陣發僵!
    我大驚失色,拼盡全力縱身躍起,想要逃往崔勝培來的方向,半空中忽然又被一股熱風拂中腦後,剎那間,冷熱交替,我腦中昏昏沉沉,耳朵裡嗡鳴作響,暗呼一聲:“我命休矣!”隨即從空中跌落下來,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