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六相 > 第206章 >

第206章

    我死死的盯著那“神桃”,突然見它動了起來,滴溜溜的在地上轉著,嘴巴緩緩裂開,像是在笑,我只覺汗毛陡豎,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樣,難受之極!
    “不要看那雙眼睛!”老爹突然厲喝一聲。
    我心中一凜,連忙收了目光,這才漸覺心內平靜,臟腑也舒緩多了。
    忍不住再偷瞥了那“神桃”一眼,發現它還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巴也並沒有張開。
    原來剛才是錯覺!看來果然是邪物,眼睛不能多看,我趕緊又撇開了目光。
    “你個鱉孫子!”叔父上前揪起來了丁藏陽,道:“這是哪門子神桃?!這是不是人頭?!”
    “我不知道啊。”丁藏陽驚慌道:“這是教上給下來的,給的時候就是這樣子。說是叫‘神桃’,我也不知道教上是從哪裡弄來的,我覺得怵得慌,就給了劉步綱飼喂……”
    老爹道:“那這怪物你們平時是怎麼飼養的?”
    丁藏陽吐了一口氣,道:“這個其實也不難養,每天的子時、午時,各抽出一刻鐘的時間,去找一片墳地,定個合適的方位,挖個半尺深淺的坑,把‘神桃’放進去,撒點浮土,然後就行了。過不了多久,它就會自己彈出來,那就算是養飽了。”
    老爹略一沉吟,道:“非要找到墳地才能飼養嗎?”
    丁藏陽道:“要是找不到墳地,能遇見死屍也行,在死屍的肚子上挖出個窟窿,把‘神桃’放進去就成。”
    老爹沉了臉色,道:“要是沒有找到墳地,也沒有遇見死屍呢?”
    “這……”丁藏陽變了臉色,強笑道:“那種情況一般很少出現,墳地好找,墳地好找的很……”
    老爹打斷了他的話頭,冷冷道:“找不到墳地又沒遇見死屍就去殺人,對不對?!”
    丁藏陽臉色大變,道:“那都,都是劉步綱干的,是他養著的!這可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他都幹了什麼,不過他已經死了,死有餘辜……”
    “你不知道才怪!”叔父踹了丁藏陽一腳,丁藏陽不敢吭聲。
    “呸!”
    我忍不住朝劉步綱的屍身上啐了一口,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這樣的一個邪教,不徹底把他們剿滅實在是心氣難平!”
    發了一會兒狠,突然聽見三叔開口說道:“大哥,我記得父親他老人家曾經提到過一種人為煉製的邪物,那形容,跟這個‘神桃’倒是有幾分相像……”
    老爹目光閃了閃,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事情。
    “噢!”叔父猛然道:“我也想起來了,會不會就是……”
    我忍不住道:“是什麼?”
    叔父道:“檮杌!”
    我茫然道:“檮杌?那又是什麼東西?”
    三叔道:“古人傳說中的四大凶獸,有一種就叫做檮杌。不過你祖父口中所說的檮杌又跟古人的傳說不同,詳狀好像是記載在《義山公錄》裡的。是吧,大哥?”
    “嗯。”老爹應了一聲,道:“《義山公錄·邪篇》有所記載:奪窮凶極惡者之首級,置於檮木之櫝,以屍血、屍脂炮製旬月,融其骨,出其髓,化血為氣,便成邪物,名之為‘檮’。古之凶獸‘檮杌’亦由此而來!這話的意思是說,殺掉窮凶極惡之人,取下他的腦袋,放在檮木製作的盒子裡面,根據某種邪術,用屍血、屍油浸泡一個滿月,等到腦袋裡的骨頭融縮,腦漿浸出以後,就成了邪物,這邪物便是檮杌!”
    我聽得又噁心又驚懼,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爹又道:“父親他老人家曾說這檮杌是人非人,是怪非怪,需要白天黑夜用怨戾之氣飼喂。這個所謂的‘神桃’,既然白天午時、夜裡子時要放置墳地裡飼養,肯定也是吸食怨戾之氣的。那應該是同一種邪物。”
    叔父和三叔都點頭道:“那應該是錯不了的。”
    丁藏陽強笑道:“神斷先生真是,真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識……”
    “少廢話!”叔父喝道:“你們養這種怪物到底是想做什麼?!”
    “啪!”
    丁藏陽還未說話,突然一聲怪響,那“檮杌”猛的從地上彈了起來,驟然落在劉步綱的屍體上——劉步綱腹部的衣服已經被貓王撕碎,此時此刻正袒露在外,那“檮杌”就落在劉步綱的肚臍眼上!
    “嗤!”
    好似一道自行車胎漏氣的聲音,那劉步綱的肚臍眼下突然迸出一股鮮血,又聽見“咕囔”一聲,那“檮杌”竟深入到了劉步綱的肚子裡!
    我看的駭然驚悚,禁不住把手一抖,正在掙扎中的貓王便立時脫身而去,落在地上復又一跳,早到了劉步綱的屍身旁邊,伸出貓爪,只一撈,便把那“檮杌”從劉步綱的肚子裡抓了出來!
    那“檮杌”上滿是血跡,貓王一個滑溜,沒能按住,那“檮杌”便在地上滾滾而動,恰到了我的腳下,我本來就對其厭惡的很,不自覺的抬起腳來,使勁踩下,正中那“檮杌”!
    滿想著會彈一下的,卻聽見“咯吱”幾聲怪響,我竟好似踩到了雪球,再低頭一看,那“檮杌”在我腳下化作一灘爛泥!
    我不禁驚愕,突覺一股徹骨寒氣自腳下而起,頃刻間直衝胃腹!我連忙把腳從那灘“爛泥”上移開,這才稍覺緩和。
    貓王衝了過來,見“檮杌”已經成泥,不甘心又不高興的低吼了一聲。
    我則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堆“爛泥”,又抬頭瞅瞅老爹、叔父他們,喃喃道:“這,這檮杌怎麼這麼的不經挨,一下子就踩沒了?”
    叔父看向丁藏陽道:“這東西真是你們北木堂的狗屁‘聖獸’?”
    丁藏陽晃了一下神,迅即點頭稱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鱉精吃人不吐骨頭,還能噴人,你們的聖獸就這麼次?一腳就能被踩的稀爛?”
    丁藏陽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這麼次……”
    叔父道:“你又編瞎話吧!?”
    “他倒是沒有說瞎話。”老爹替丁藏陽說了句話,又朝外面瞥了一眼,道:“看這夜色,應該是子時了,子時不正是這邪物進食祟氣的時辰麼?”
    “嗯。”叔父道:“我瞅見它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裡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說道:“這東西吸食祟氣的時候,就好比咱們修煉調息運氣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攪,輕則走火入魔,重則丟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這麼一說,我也全明白了——那“檮杌”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裡吸食祟氣,正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卻偏偏被貓王抓了出來,又恰巧滾到了我的腳下,所以才會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檮杌”未必會這麼弱。
    三叔道:“這就是命,看看那劉步綱,他白天黑地飼養‘檮杌’,結果臨了死在貓王手上,屍體又被‘檮杌’給毀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業果還自受,真是一點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剛才被那徹骨的陰氣一沖,到現在還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點熱水溫溫了。
    機井房裡血腥味又濃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難受,鼻子又尖,嗅著那些味道,更覺不爽,只想趕緊離開,於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剛回來,我二舅還在家裡呢。”
    老爹“唔”了一聲,道:“沒事,弘德在家呢。”
    聽話的意思竟是一點都不著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說,便先忍著。
    老爹扭頭又問那丁藏陽道:“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丁藏陽道:“一共二十四個人。”
    好傢伙!
    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這群賊人居然來了這麼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腳,罵道:“兔崽子,你不是說十幾個人嗎?”
    狗剩哪裡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