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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收徒方九

  對此,武鋒不置可否,只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說:「還能怎麼辦,先抬進屋子裡。等醒了再說。」
  武鋒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用刀子把褲管割開。也難為他為了不被看出來,大熱天還穿了兩層衣服。褲腳割開,方九的手自然收緊,抓著那兩塊破布,像救命稻草一樣不放開。
  武鋒把他抱起來,按我說的放在床上,然後又出去把王狗子也提過來。他是個直性子的人。做事只按自己的喜好來。他覺得你好,就會對你好。覺得你不好,那你屁都不是。所以,方九是被抱進來的,可王狗子在他手裡,那就真跟一條死狗差不多,掐著脖子提著領子就給弄來了。
  也幸虧王狗子暈過去,否則看見武鋒這樣對他。還不一頭撞死在我門口。
  我進了臥室,把方九的衣服解開,看了看背後的傷口。五道傷痕,像五角星一樣排在他的背部,看起來很是有些嚇人。這些傷口在蠱毒的作用下,已經結疤。我試著去掰他抓著破布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只好作罷。拿來幾塊乾淨的毛巾,幫他把身上的血擦乾淨,然後又餵了點可以強身健體,混有蠱毒的水,這才給他蓋上被子,關了燈走出去。
  客堂裡,王狗子躺在地上,手裡還抓著塊石頭。武鋒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有些沉思的味道。我走過去,說:「你可真敢扎,五刀啊,也不怕扎出人命來。」
  武鋒說:「以前師父出去幫人打架,一把刀半分鐘在別人身上扎出六十七個血洞來。每一刀都避開了致命位置,那人渾身流血,但卻死不了。我跟他特意學會這東西,知道怎麼扎不會死。」
  我故意打了個冷顫,說:「你會的東西可真嚇人。」
  武鋒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王狗子,問:「這個怎麼辦?」
  我說:「放那吧,明個兒再說。」
  「我以為你會讓他滾蛋。」
  「我以為你該洗洗睡了。」
  一夜無話,我和武鋒在客堂趴在桌子上將就了一夜。休投鳥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給姥爺打了電話,說說關於收徒的事情,順便告訴他咒鬼降可以轉移。
  姥爺對咒鬼降轉移並不贊同,因為這代表我可能會發生危險。雖然他也認為這法子靠譜。倘若可以無限轉移的話,利大於弊。
  不過,我是他孫子,卻不是一個喜歡聽話的孫子。姥爺沒有多勸,只說:「我最近找了幾個修道的高人和交好的降頭師問了問,也算有一點頭緒了。不過這事很麻煩,恐怕還需要些日子。」
  我說:「您多費心,反正就我這麼一個孫子,看著辦。」
  「前面四個字還像話,後面都什麼狗屁玩意!」姥爺說。
  我嘿嘿笑,姥爺又說:「至於你說的那徒弟,咱們家的蠱術雖然是祖宗傳下來的,不過現在這個社會,閉門自守遲早會被淘汰。你年輕,有些事看的比我清楚,自己看著來就行了。」
  我們又隨意聊了聊,然後結束了通話。
  沒過多久,方九醒過來,他從臥室裡出來的時候,我正和武鋒在剝豆子準備燒稀飯。他摸著後背,看看我,又看見還在地上躺著的王狗子,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我將剝好的豆子扔進小竹筐裡,說:「放心吧,死不了,醒了就去洗洗臉,等會來吃飯。」
  方九很是疑惑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什麼意思。我見不解釋清楚,他不打算離開的架勢,便把武鋒的臉掰過去,然後把桌子上的黑布拿起來蒙住一半,對他說:「明白了?」
  方九先是不解,然後愕然,接著驚詫到了極點。他伸手指著武鋒,說:「你,你……」
  又指著我,說:「楊先生,你……」
  「別你你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結巴呢,趕緊去洗臉,回頭有很多事要做。」我說。
  方九沒有立刻動,他臉色很是有些複雜。這位不是笨蛋,從我的提示中,早已明白昨晚只是一場戲。只是那戲太逼真,他還沒完全緩過來勁。再者,這種事情,說好聽點叫考驗,說難聽點叫耍人。他身上被扎的那五刀雖然不致命,卻也實實在在疼過。如果是個脾氣稍差的人,恐怕早就蹦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了。
  我見方九不動,心想難道受不了這事,準備放棄了?說實話,如果他露出猶豫和憤怒的神情,我雖然失望,但也會鬆口氣。因為那代表著,他的心性並非十足的堅定,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產生變化。那樣的人,我不要。
  養蠱人的徒弟,必須一心一意。因為師徒是最親近的,他會在學蠱的過程中,瞭解我的一切。要知道,養蠱人連自己養什麼蠱都怕人知道,就是因為下蠱的手段太過詭異。如果徒弟心存惡意,哪怕師父的本事再高,也很容易被下陰手。我不想死的那麼悲催,所以要收徒弟,必須收一個完全放心的。
  方九的臉色雖然有些變化,但並沒有露出其它神情,過了一會,他終於想通,轉過來準備對我磕頭。我連忙擺手,說:「先別磕,我這一桌豆子,你是磕我還是磕豆子啊。先去洗臉,有事咱們回頭再說。」
  這一次,方九沒再停留。他喊醒從昏迷轉變成呼哈大睡的王狗子,帶著這位睡眼朦朧的哥們走出去。看著他從緩慢變得愈發堅定的背影,我很是高興的笑了出來。
  在方九回來前,我先去房間用血供了那替身。如今已是第三天,這替身被我用鮮血澆鑄,一片通紅。從本命奇蠱身上切下來的那部分,已經變成一縷縷白絲把它纏起來。按照我的推算,等這白絲徹底融入替身內部,再也看不到的時候,應該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方九和王狗子已經回來。倆人站在桌子前,很是老實。
  王狗子估計已經從方九口中得知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看的眼神,很不爽,看武鋒的眼神,則帶著敬畏。
  我很搞不懂他這種心態,雖說是武鋒把他打的一臉血,但真要論手段,肯定我比較厲害。憑什麼對武鋒另眼相看,對我就這個鳥樣?
  至於方九,臉色平靜,低頭順眉。我也不在意王狗子那瞪視的眼神,大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繼續剝著豆子,說:「昨天的事,相信你們倆都明白了,事情就是這樣,我只問一句,還拜師嗎?」
  方九毫不猶豫的跪下來,而王狗子則很是猶豫,也不知他怎麼想的,忽然咬咬牙,說:「我拜,不過是拜他為師!」
  他伸出手來,指向武鋒。武鋒抬抬眼皮看他,手裡的動作沒有一絲變化,說:「不收。」
  王狗子當即焉了,我也沒理他,笑著把磕了仨響頭的方九扶起來,說:「一個頭一個禮,這是我們家的規矩。你我今天成了師徒,先送你第一份禮物。」
  說著,我伸出手去,將剝好的一顆青豆遞給他,說:「吞下去。」
  方九拿過來,塞進嘴裡嚥下去,我說:「現在發誓,越毒越好。」
  方九點點頭,說:「今天我方九拜楊先生為師,承諾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敬師,尊師,禮師!學蠱無二心,做人無二意,服侍終老,披麻戴孝!如違背誓言,願天誅地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我擺擺手,說:「這種誓言太不規矩,咱們都是養蠱的,怎麼能被雷劈呢,太殘忍了。你就說,如果違背誓言,會被豆蠱穿腸破肚,腦中生根,眼中生葉,耳中開花,肚中結豆就可以了。」
  王狗子一臉駭然的看著我,險些要噴出血來。
  雷劈殘忍?你特麼讓人發的誓不殘忍?還有,這也他娘的算禮物?
  方九沒有遲疑,依照我所說的,又重新發誓。我笑哈哈的拍著他肩膀,說:「從今個兒,你也算我老楊家的人了,現在送你第二份禮物。去,把外面準備的那些材料都碾碎,回頭我要用來配蠱毒。」
  方九點點頭,轉身出去。王狗子看了眼武鋒,很是無奈的跟著出去,隱約能聽見他一邊走一邊說:「九哥,你真拜他為師啊?你也不看看那什麼禮物,第一個讓你發毒誓,第二個讓你打白工,擺明糊弄你玩!」
  方九頓住步子,轉過身,很認真的對他說:「狗子,今天九哥只跟你說這一次,那是我師父,如果你對他不尊重,咱們兄弟沒得做。」
  王狗子詫異的看著他,最後跺著腳,說:「我真是栽他手裡了!得,今後我一句話也不說,對了,他剛才說要幹啥?我幫你!」
  看著他們倆在外面忙活的身影,我笑著說:「沒想到,他竟然想拜你為師。」
  武鋒將一把青豆放進小竹筐,淡淡的說了句:「活在夢裡。」
  我一驚,心想你不去網上給那些少男少女灌心靈雞湯或者講內涵段子,真是可惜這幅口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