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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拚命

  我倆一鼓作氣往前衝,但哪有事事隨人願的,電影裡的主角走到哪兒,哪兒就有武林秘籍,跳個崖都不會死,運氣好到爆棚。但那畢竟只是電影,我們是現實中的人,所以當秋凰兮忽然停下腳步,當我倆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一條死路時,我和秋凰兮都愣了。
  要不怎麼說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現實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隨意我們隨意選的這條路,並不是通往地下水的那條路,而是條死路。
  好在我們事先有心理準備,所以在看到死路的瞬間,失望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立刻便又振作起來。我掉轉頭,道:「走。」原本我是在後面的,現在一轉頭,就變成我打頭陣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古人這話說的太經典了,我一轉頭,看到的不是那些纏上來的白色根須,而是一條黑色的,看起來滑溜溜的,如同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把這大傢伙給引出來了?
  媽的,還能不能更倒霉一點!
  秋凰兮忍不住大叫一聲,道:「完了。」昏暗的光線中,我們一前一後,雖然無法看到彼此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像對方的恐懼。
  現在該怎麼辦?
  這玩意兒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惹。
  這東西堵在我們前方,將我們的退路完全堵死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它一出來,那些小根須倒是縮了起來。我將匕首橫在胸前,心裡琢磨著把它砍斷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惜,那玩意兒足有手臂粗,而且目前看來,似乎還不止一條,只是光線的可視範圍有限,更黑暗些的地方,我們看不到而已。
  那東西立刻朝著我們探了過來,我和秋凰兮不斷後退,揮舞著匕首試圖抵擋。一刀過去,這玩意兒表面就被我劃了一道口子,順著傷口,頓時流出一陣白色的汁液。
  秋凰兮大叫:「躲開,別讓它沾上。」我之前聽她說過,這大傢伙流出的汁液更毒,如果那些小根須流出的汁液,只是起個水泡的話,那麼這大東西流出的汁液,就如同硫磺一樣,所到之處,整塊皮肉都會被腐蝕。
  第一個同伴的慘死換來了這個消息,所以在後來,秋凰兮幾個人遇到大傢伙,根本就不敢動刀子了,只能逃命。
  另外兩個同伴是男的,大約是由於男性在運動時產生的熱能比較大,所以成了主要的攻擊對象,也因為這個原因,秋凰兮才饒幸找到了那個洞窟活了下來。
  我見那大傢伙伸過來,一時情急,動了刀子,那白色的汁液雖然沒有濺出來,卻順著往下流,也就在這時,那玩意兒纏住了我的腰,傷口處恰好對著我的腰側。
  霎時間,那液體流到了我的腰上,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劇痛從腰側的位置傳來,我忍不住慘叫出聲。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雙耳有些發燙。
  不,是非常燙。
  民間有個說法,就是當一個人耳朵無故發熱發紅時,就是有親人在念叨你,當一個人無故打噴嚏時,就是有人在罵你。
  這個說法准不准我不清楚,但這一瞬間,我的雙耳確實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彷彿處於火焰的邊緣似的。
  與此同時,我竟然出現了幻聽。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天顧,天顧,你在哪裡。」
  是周玄業的聲音。
  廣東人有一個特性,他們很遵守傳統文化,待人也相當有禮貌。很多傳統的廣東人,在認識新朋友時,都不會連名帶姓的叫,第一次見面,互通姓名之後,基本上就只叫名,不叫姓了,這樣會顯得比較親近,很能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周玄業八成是經常和廣東的本地佬打交道,所以也有這個習慣,其實他第一次這麼叫我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彆扭的,後來習慣了,反倒覺得這樣挺親近的。
  這會兒,我明知道周玄業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卻忍不住在心裡回答: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為什麼會出現幻聽呢?
  難道說潛意識裡,我將周玄業當成了救星?
  這陣劇痛過後,我的意識清醒了一些。立刻掙扎起來,雖然手中有刀,卻不敢對這玩意兒下手,掙扎間,腰部受傷的地方貼著這東西摩擦,痛的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秋凰兮立刻上來救我,她同樣不敢用匕首,只是試圖將捆住我的大傢伙給掰開。一邊掰,一邊忍不住哭:「不要死,不要再死人了……」我知道,她的夥伴當初慘死在她眼前,肯定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我心裡難受,勉強說道:「不會死,它想要我的命還沒這個資格。」當然,這只是逞強的話,事實上,這東西想要我的命太簡單了。我掙扎不開,只感覺這大傢伙的頭部,慢慢的往我身上鑽,從它頭部的地方,似乎探出了一根針一樣的東西,猛地扎入了我的肉裡。
  剎那間,我腦海裡閃過了那張人皮的模樣,一種巨大的恐懼侵襲而來。
  我想像中自己身體內部的肉被腐蝕成液體的模樣,強烈的恐懼,讓我猛烈的掙扎起來。與此同時,我的耳朵也越來越熱,幻聽依舊沒有消失,我依然聽到周玄業在喊我:你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我忍不住大叫:「在這裡,救命、救命……」
  風度?風度是什麼?人在強烈的恐懼下,是沒有什麼風度的。我想,任何一個人經歷我這種情況,都不可能鎮定的下來,我掙扎著,秋凰兮哭喊著,小小的地洞,似乎就要變成人間地獄。
  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了,逐漸開始失去知覺。
  看來,那針頭一樣的東西,注射進來的麻醉物質?
  這一瞬間,我甚至閃過這樣的念頭:還好是麻醉之後在腐蝕,要是活活的腐蝕掉,我不如就這麼自殺。
  自殺?
  對!
  我怎麼忘了這個。
  老子都要死了,還管它腐蝕不腐蝕,拼了。
  我喝道:「你往後退。」這話當然是對秋凰兮說的。
  緊接著,便將匕首一橫,猛地朝捆住我的根須砍了下去。
  這一下子,無論是力道還是準頭,都非常精準,霎時間,整個兒根須斷為兩截。
  同樣的,那液體四處飛濺,我臉上即便是包著衣服,也還是感覺到了一陣灼痛、只不過有衣服擋著,灼痛感沒有剛才那麼強烈而已。剩下的液體,更多的順著我的大腿流了下去。
  痛。
  非常痛。
  可痛覺反而能激發人的凶性,與其就這樣被它弄死,不如臨死前多砍幾根,也不算死的太冤枉。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發起狠來,大叫一聲,抄著匕首就衝了上去。
  老子這次不躲了,老子跟你拚命。
  但我高估了自己。
  確切的說,是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
  麻藥開始起作用了,我雖然可以動作,但動作根本不利索,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越來越僵硬。因此,當我爬起來朝著那那根斷掉了卻還在撲騰的根須衝過去時,直接就因為身體麻木而摔倒在了地上,別提多狼狽了。
  而就在我摔倒的瞬間,整個黑暗的洞穴,忽然間變得驟亮,就彷彿有人打開了一盞強力探照燈的感覺。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光是怎麼來的,而當我抬起頭一看才發現,居然真的有一盞強力探照燈。
  這盞燈,正握在周玄業的手裡。
  「周哥!」我下意識的叫出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視。
  幻視和幻聽都出現了,莫非我這是要迴光返照了?
  然而,當秋凰兮對著周玄業大叫你是誰時,我就知道,這不是幻視,而是真的。
  周玄業左手打著強力探照燈,右手卻……拿著一把劍?
  沒錯,是一把劍。
  現代的探照燈和裝束,與古代的寶劍結合在一起,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
  等等,周玄業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他居然還敢開燈?要知道,探照燈也是有熱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