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人生是一場久別重逢

  是你嗎？林東抬起頭。眼前站著的人，迎風招展。
  林東滿臉的西瓜汁，臉上還沾著一粒黑色透明的西瓜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東問道。
  「我看你一個人落魄地坐在這裡吃西瓜，還以為不是你。走過來一看，還真是你，我聽大家都說了，你不是贏了嗎？」來人說道，一雙大眼睛上的睫毛眨了眨。
  「我贏了嗎？」林東搖搖頭，想不通也看不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是天下第一苦的人。風老師，你找我幹什麼呢？嫘」
  站在眼前的是上海高中的老師風小箏。風小箏打著一把洋傘，穿著一件素衣，臉上不撲粉也異樣地好看。
  「我說了不是來找你，只是路過遇到你。我準備去書店，看有沒有新的小說看而已。」風小箏見林東雙眼無神，完全沒有之前深邃的態勢，像一個重病初癒又遭遇了傷心事情的人。
  「風老師。要不，我跟你一去。如果遇到什麼壞人，我還能幫你趕走壞人。」林東站了起來，伸手將嘴角的水漬擦掉。風小箏皺眉，從隨身的小袋子裡面取出一塊白色絲帕遞給林東。林東接過絲帕，看著眼前的滾在地上的西瓜，蹲在地上道：「西瓜啊，西瓜啊，你看你滾在地上，我幫你擦乾淨吧！轢」
  林東小心翼翼地把花皮西瓜外面的泥土擦得乾乾淨淨。
  「你不是瘋了？」風小箏沒想到給林東的絲帕居然拿去擦西瓜。
  「老師，你不懂西瓜的憂傷！」林東擦完西瓜。幸好林東這吃西瓜後，把嘴裡的大蒜味道給除去，不然風小箏真以為林東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神經病，穿個長袍。懶得跟你講。」風小箏再也不理林東，心想林東又在整蠱的話，自己可是老師的，哪能跟他一起胡鬧。林東撿起放在身旁青色的披風，追了上去。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也好了不少。跑起來已經沒有剛才那樣。
  有人說，忘記一段悲傷往往需要一個搞笑的開始。我不否定這樣的開始。
  林東瘋瘋癲癲跟在風小箏背後，時而唱歌時而看著天上的太陽，忍不住開心地大笑起來。商務印書館裡面有數不盡的書，店裡的店員是一個高大，穿著黑色西裝的三十歲的男子。男子帶著微笑迎接進店來看書的人。
  「有法國的原版小說嗎？」風小箏收起了陽傘，問道。
  店員道：「來了一些新書，好像有幾本，你可以去看一下。」男子微笑地說道。眼前的風小箏出落大方，幾乎很多進店的女子都承受不住男子的微笑。
  「你們老闆不在嗎？」風小箏習慣地問道。店老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夫人，每次來店裡面，都會喊男子「小黑」。
  「前段時間她出去旅遊去了！昨天才回上海，今天可能會來書店的。你可以陪她說說話，不然又要聽到奇怪的經歷，我都要瘋掉了。「小黑說道。
  「快來看，外面有兩個太陽。一個太陽左眼睛看到，一個太陽右眼看得到。」林東站在門口大聲地喊道。
  風小箏上前拍在他腦袋上，道：「兩隻眼睛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進來吧。進來就不要吵了，找本書看一看，療傷吧。」風小箏語調不高，林東倒很聽話地跟了進來。小黑看了一眼林東，道：「帥哥是個帥哥。沒想到風老師喜歡比自己小的弟弟嗎？」
  「你再瞎說，我就跟你老闆講。」風小箏拉著林東進了書架裡面。小黑微微一笑，忽然看著林東的身板和手上夾著的青色披風，伸手右手不可思議地擋住了自己的嘴巴，一件太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樣。
  風小箏對書的嗜好超越了其他的一切愛好，對於法國文學，風小箏沉迷於其中浪漫主義的感受，她收集了很多原本的書籍。林東走了兩步，看了一個小小的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上面寫滿了英文，自己當初在家中就背誦過英文，一看就看了進去。想著蘇玄雪就要去說這個話的國家，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將英文版的書打開了，小書似乎並不長，封皮還是一個頭髮要掉光的外國男子，名字應該叫做「莎士比亞」。風小箏看了一眼林東，沒想到林東完全沉浸在書中。
  借助書中的故事，來忘掉自己的悲傷，這是書奇怪的力量。也是書的偉大之處，看到他人的死，可以滿足自己對於生活和人生那麼一刻微微顫動。
  書中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兩個敵對的大家族世代相爭。一個男子偶遇了一個女子，然後就愛上那個女人，可是命運早已安排，他們來自兩個不同的家族，注定不會在一起。男子為了友誼殺人要被流放。女子卻要嫁給別人，最後在神父的幫助下，求得一種神藥，可以死過去二十四個小時，然後去尋找男子，沒料到男子忽然回來，挖開墳墓，絕望地自殺，就在自殺過後，女子就甦醒過來，發現情人已死，絕望地拔出情人，死在了一起。啊，無中生有的一切啊！沉重的輕浮，嚴肅的狂妄，整齊的混亂，鉛鑄的羽毛，光明的煙霧，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遠覺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覺到愛情就是這麼一種東西，可是我並不喜愛這一種愛情。
  林東坐在書架下面，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多長時間，看到最後，淚流滿面，不忍心地啜泣，開始不斷地落淚，控制著的情愫不知為何突破了防線，林東靠在書架上開始放肆地哭了起來。
  他的眼淚先是黑色，過了一會才變成了紅色的，到了最後才完全變成透明，整個人放空一樣，整個人又重新活了過來。正在選書的風小箏也被林東的哭聲給驚了過來，又不知道說什麼，看了一會，道：「喂，林東，你在看什麼書？哭的稀里糊塗的啊？」
  「好像是一個莎士比亞……叫做《羅密歐和朱麗葉》這本書，好像是一個戲劇故事。不知道是悲劇還是喜劇。最後故事裡面主人公都死了，兩個大家庭握手言歡。不知道是個悲劇還是個喜劇……」林東說道。
  小黑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杯咖啡和兩個麵包，放在林東身旁，仔細看了林東林上，剛才流出來的黑色和紅色液體，說明林東體內的屍氣和紅色屍毒完全被逼出來，吃了點食物，就會完全地好過來。
  「還真是有點餓了。」林東忽然覺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將苦咖啡喝了一口，將切好的麵包片往嘴巴裡面塞進去，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小黑又不知道從哪裡整來一杯熱牛奶和兩塊煎好的牛排。
  「我來這裡看書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我可有點嫉妒了？」風小箏故作生氣地說道。
  「風老師，什麼時候你能看一個故事看得不顧一切地哭出來，我照樣給你如此的待遇。」小黑禮貌性地說道，將一塊準備好的濕毛巾放在盤子旁邊。林東盤腿而坐，將牛奶和牛排大口地喝大口地吃。小黑站在一邊，充滿了情感，對於眼前邋遢的少年沒有半點反感。
  「謝謝你。」林東邊吃邊說道。胸口似乎完全不痛，一場酣暢淋漓的悲傷居然有如此的效果，林東自己也沒有想到，恢復了靈性的林東，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帥得一塌糊塗的店員，眼睛裡面充滿了怪異。
  這個書店的店員，絕非尋常人，他身上巧妙地掩蓋了自己的氣息，每一絲氣質都充滿了魅惑。
  「留下來，等一等我們老闆回來。她也喜歡這個故事，你們可以一起討論這個故事。」小黑說道。林東道：「可以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叫什麼名字？」
  小黑也感覺出林東的變化，道：「我叫做小黑。」
  「小黑。」林東輕輕地叫道。
  「在。」小黑應道。
  「哈哈。小黑。」風小箏原本冷漠的臉上也笑了出來。
  「不過，你這個樣子來見我家老闆，是有些不恭敬。你回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把鬍子修理一下，然後精神點，我家老闆是個講求細節的人，不過，和她聊天你會收穫很大的。晚上，找一家江西菜館，一起吃個飯，我知道你是江西人。」小黑畢恭畢敬地說道。一切話語竟是如此妥當令人無法拒絕，一聽就是一個合格的管事。
  「好。」林東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