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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開始

  夏錦榮道:「七隻鬼是幫我幹活的。有個道士告訴我一個法子,抓一些過路的鬼魂,用中指的鮮血灑在他們身上。鬼魂就乖乖聽我話,幫我幹活,三年後給他們吃一頓飯,然後就把他們送走。」
  我問道:「昨天晚上我就是那一頓飯嗎?」
  夏錦榮只能承認地點點頭:「我沒想到你如此厲害,一個人對付七隻鬼。我之所以找劉道長,是知道他是個假道士。」
  我冷笑一聲:「我沒有對付他們。他們乖乖在床上睡覺。據我所知,這種讓鬼幫你幹活的禁術,對主人的傷害也很大的。現在他們沒吃飽,就會過來找你麻煩。」
  夏錦榮終於察覺到問題的嚴重。建國叔才明白過來,根本不是給死去的夏耕田過生日,而是給七隻幹活的過路鬼找一頓食物。而建國叔要把我叫來的時候,夏錦榮並沒有阻止,他的想法是給七隻鬼找兩個人。
  建國叔笑著問道:「要是被七隻小鬼吃飽了,會怎麼樣?」
  我記得《集成》裡面有過用鬼來幹活的民間秘法,和養鬼一起的,還有用屍和種畜。養鬼御鬼之術十分麻煩,因為鬼魂幹活多半是靠著念力,所以對鬼魂的本身傷害很大,三年期滿,必須用上好的青壯年餵養,活人身上所有的生氣和魂魄都被吸收之後,就會枯萎乾涸而死。
  我道,會死的。
  夏錦榮道,我老老實實全部說出來了,這樣可以了吧。
  我搖搖頭道,不夠。棺材是誰做的,那壁畫是誰幫你畫的。你還要跟我隱瞞嗎,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夏錦榮腦門子的汗大把地往下流,才說出了事情。差不多一個月之前被人佈局,欠下了兩百萬錢,後來才知道是翻戲黨作局騙自己,為首是鷹飛集團的人。
  有個年輕的道士出面幫夏錦榮擺平了這件事情。然後讓夏錦榮幫忙,把房間改成一件棺材,還在牆面上畫上壁畫,裝上銅皮然後再塗上白灰。
  他的目的就是要請建國叔過來幫忙。
  建國叔愣了一下,找我?
  夏錦榮點頭道,小道士就是那樣說的,找劉建國過來幫忙,然後讓他會請幫手來,讓他的幫手在房間裡面睡一晚。
  我,原來是衝我來的。
  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就是為了害我嗎?這個小道士會是誰?幫夏錦榮養鬼的道士是誰?
  我問道,你這麼害怕,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嗎?
  夏錦榮苦笑道,他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我兒子就會遭殃,我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他,兩位大師,你們高抬貴手,不要說是我說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冷笑啊,你別跟我裝,七鬼幫你干了三年活,你到底害了多少人了。是誰幫你養的鬼?
  夏錦榮沉默不語,卻是默認了。
  我歎道,你是作死,我幫不了你了。我不問你幫你養的鬼。最後,我問你一遍,哪裡可以找到那個小道士?
  夏錦榮跟一灘爛泥一樣,完全沒有當初的不可一世的氣焰,反而變成了可憐的蟲子,我差點就心軟了。
  夏錦榮搖頭道:「我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我從廚房裡面找了兩瓶醬油,陳醋,建國叔把兩包大米提起來,拿著拖把上了二樓的棺材房。
  我先把醬油陳醋倒在牆上面,用拖把在壁畫上一拖,把壁畫給毀了,用長刀劃上幾道,將飛天的魔女和眼珠子全部劃的稀巴爛,原本暗黑和幽紅交錯的藝術品壁畫,現在就好像一塊抹布掛在牆面上
  再讓建國叔進來,把兩袋大米潑在地上,密密麻麻撲滿了,地面上一地的絲襪也被陳醋潑上,七零八碎。
  建國叔道,莫非七鬼也是絲襪控?
  我苦笑一聲,半仙,你別那麼黃好不好?
  又讓夏錦榮弄了幾大公雞,放在了房間裡面,把門裝好,我弄了雞血在門上面畫了一個符菉,專門是鎮墓所用,畫完之後。
  再用黑狗血和黑雞血,加上陳年老墨,在鎮上面弄了一個木匠用的曲尺和墨斗,在門上面彈出一個五角星在上面,標上金木水火土在門上面。是一個五行捕鬼符菉。
  小賤站在門口,叫了起來。不過一會,從屋裡面傳來低鳴慘叫的聲音,我看不到裡面發生什麼,但從叫聲裡面也能聽出些動靜。
  棺材出口,就是我門前的這扇門,也被猛力地撞擊著。有幾次已經變形,墨斗彈出的封印隱隱作響,把裡面的東西逼回去,叫聲更是慘烈。
  夏錦榮癱坐在地上,這是一間什麼房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門縫下面,鑽出了一隻還剩下三條腿的蜈蚣,跑得很慢,一出來就被小賤咬碎在地上面。
  建國叔大氣也不敢出,看著我。
  我看著夏錦榮,三年前幫你養鬼的道士,是不是很變態,會穿一件黑袍,常年提著一個黑色密碼箱,偶爾還會備著一個招文袋,最愛的朋友是蜈蚣。
  夏錦榮歎了一口氣,說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到了中午,我把門打開,房間白米到處都是腳印,絲襪已經完全是撕碎了,牆上面還沾滿了大大小小的手印。
  建國叔四處看了一遍,歎道,蕭棋,你怎麼能這麼狠,這是魂飛魄散的殺伐決斷嗎?
  我說,你還不瞭解我嗎?
  在門口放在的醋瓶裡面,已經變成一團烏黑的氣焰,把蓋子蓋上了。
  我指著瓶子說道,都在瓶子裡面,我太善良,下不了手,所以給她們留了個瓶子。半仙,你還是不瞭解我。
  建國叔有點歉意,我不瞭解你,或許你自己也不瞭解自己。
  是的,人渴望被瞭解,可自己都不瞭解自己,又何必要求別人瞭解自己。
  哲學家張三說,世界只有一個人瞭解我的思想,他就是李四,但是他對我的瞭解也是錯的。
  把醋瓶子蓋好,退出來,已經把門關上。
  夏錦榮過來求我,讓我一定要救他。
  我拒絕了他,自古多行不義必自斃,天要收你,我怎麼敢插手。
  我帶著小賤、和建國叔要離開。
  夏錦榮看著我離去,竟然沒有追出來,難道真的是為了兒子,不忍把小道士的事情說出來。
  剛出了綠港,一個牙齒掉光的老頭蹣跚地過馬路,衣服烏黑抹七,一看是流浪小鎮上面的老乞丐。
  我趕緊剎車,老人要是倒在地上,我倒要猶豫要不要過去扶。
  老頭看了一眼我,喊道,小先生,你過來,我跟你說電話。
  我愣了一下,怎麼要找我說話。
  跟著老頭拐到小巷子裡面,他不太結巴地說道,我跟你講,人都變成畜生了。
  巷子口閃過兩個殺馬特,老頭又瞧著竹竿往前面走,行行好,行行好。
  人都變成畜生了,難道是說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老乞丐的口音好像是安徽那邊,斷然不是綠港本地人。
  莫非,意思是?
  我催促建國叔趕緊上車,溜溜地開了出去。
  建國叔坐上摩托車,跑了一會,喊道:「尿急了,靠在旁邊的仔豬廠,我蹲牆角尿一泡。」
  我剛把車子停下來,建國叔一拳打過來,罵道,蕭棋,你個小王八蛋,夏錦榮該死,但是他兒子是無辜的。
  我跌倒在地上,幾顆牙齒都被打鬆了,吐了一嘴的血。仔豬廠今天新了一頭種豬,是不是叫喚兩聲,該是雄風大展。
  我一聲不吭站了起來,劉建國,別以為我打不贏你,要不是我,你估計早就完蛋了。
  建國叔悶聲不說話,過了半晌,語氣和緩,那個蕭大師,咱不賭氣,夏錦榮是王八蛋,但是孩子是無辜,咱該幫忙還是幫忙。
  我拍著摩托車,上去吧,我心裡有數。
  上了車,寒風凍得鼻涕直流。嘴巴更是痛。
  這個半仙下手也太狠了,我至於那麼無情嗎?
  我給沈易虎打電話,說有案子要跟他說。沈易虎下午過來,我和建國叔在火鍋店裡面等著他。
  沈易虎把黑包往旁邊一放,問我怎麼了,咱快點說,我一會還要走的。
  沈易虎看著建國叔,你是高墨的師父?說完,開始發煙抽,是軟中華,看來沈易虎最近老婆給她發錢了。
  建國叔點頭,對。
  三人瞬間就炊煙裊裊。沈易虎先說話的,市中醫院太平間的七具屍體不見了,醫院報案,家屬也正鬧,這偷屍體的人一直沒找到,蹊蹺得很。
  建國叔吐了個煙圈,把煙給了小賤。沈易虎把中華煙丟過來,建國叔推開,把白沙煙拿出來,點了起來,習慣抽便宜煙,好的抽不習慣。
  沈易虎從變戲法拿出兩包白沙,不早說,我以為是高人,不抽這煙。
  小賤累得夠嗆,抽兩口,精神頭好了不少。
  媽的,一隻狗又抽煙又喝酒,就差嫖了。
  沈易虎一臉黑線,沒料到高墨的師父這樣豪放不羈。
  我問道,是七具屍體嗎?
  沈易虎說對啊,難道你有什麼線索。
  我搖頭道,我找來,是關於夏錦榮的,你知道這個人嗎?
  沈易虎抽了兩口煙,說似乎聽過,但是小鎮子上面一霸,入不了市局的法眼,偶爾會在江城露面,但也是小弟一樣的角色,怎麼了?
  我臉一沉,說可能出事情了,夏錦榮常年開煤礦,死的人都不見蹤影,今天被一個老乞丐給攔住,說人都變畜生。
  建國叔說,難道老乞丐的意思是說,煤礦裡面死的人都變成畜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