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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假冒道士

  我有點不高興,罵道:「你幹嘛了?不會是趴窯子,被人玩了仙人跳!」
  建國叔把綠港的詳細地址發給我,說道:「再不來,一到天黑,半仙我就要完蛋了。」
  我沒辦法,回了小區,把玉尺和羅盤裝起來,用謝靈玉剩下的靈鬼石碾磨畫了兩張捕鬼符。
  過書店的時候,買了一本字典帶上。字典磚頭一樣沉,關鍵這玩意不能當磚頭用,真正打架的話也用不上,背在身上還挺沉。跑起來不方便。
  摩托車好久不騎有點生疏,一路寒風吹來,寒風陣陣,全身都冷麻了,小賤更是縮著腦袋。一路顛簸,走錯了兩回。下午四點鐘才到叫做綠港的小鎮。
  一處三層樓洋房裡面,門口鎮兩個石頭球,房間佈局暗合風水要義,鐵門虛掩,我給建國叔打了電話,讓他出來。
  只見建國叔穿著一件淘寶買來的道袍,一頂奇奇怪怪的帽子,看不出是哪一派道士。兩個墨鏡男子凶神惡煞地跟著他,兩人都是黑夾克,大冬天裡面就是一件保暖內衣,站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我師弟來了。」建國叔笑道,迎了上來。
  小賤從車上跳下來。建國叔將小賤抱起來,又說這狗有陰陽眼,是龍虎山的張天山開的陰陽眼。它看見叫了兩聲,是說你們兩個肩膀上面站著兩隻小鬼。
  墨鏡男子面面相覷,瞪了兩眼建國叔,又瞧著小賤的眼珠子,興許是害怕,悻悻地退到一邊。
  我見建國叔的打扮,問道:「叔啊。你這是鬧哪樣?怎麼幾天不見變身道士了?把我叫來出啥子事情了?」
  建國叔苦著臉:「屋裡土大款發了點財,想給死去的老頭子過壽,要找個道士做場法事。這種冤枉錢是好掙。我本來以為沒什麼大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出來賺點錢。結果就出事情了。」
  建國叔是讀了一本《麻衣神相》的相術,能幫人看相,扮龍虎山下來的道士,外人肯定是看不出來,幫死人過壽賺點錢,土大款大方都有錢,這種錢肯定好賺。
  我有點不耐煩,道:「說重點。」
  建國叔道:「那個老頭子好像沒被我超度,反而留下來不肯走了。」
  我心咯登一下,按說給死人過生日。
  一般就三項活動。
  第一項是燒東西過去,比如,天堂銀行的冥錢,折好的金元寶,以及請人專門做好的衣服,紙做的房子,紮好的美女,現在還會燒去筆記本電腦,手機以及汽車一類,總之時代越進步花樣就越多,我聽說已經有人做碟片燒過去,就是拿張紙片,寫上黃梅戲,京劇,反正不知道下面的人收到之後,能不能放出來;
  第二項就是祭拜,常見的水果、米飯、臘肉、臘魚一類的食物,放在桌子上面,請先人享用;
  最後一項,其實就是做法事,一般的和尚會念往生咒、《地藏菩薩本願經》和《阿彌陀經》,道士多半念的是《血湖科》《老君令》《召墓科》一類,念一遍是一重,一般都是念十三重。
  民間有專門幫人唸經超度的道士,這一類道士被稱為火居道士。
  火居道士。若有死者,就請來唸經。平時和常人一樣,抽煙喝酒結婚生孩子,做得好的,蓋洋房開好車不在少數。說起來也不是唸經,應該是唱經,四字一頓或者一字一頓,有很多老道士唱出來經文雖然聽不懂。但一旁聽的人很多受到感染,也會流下眼淚。
  我都也聽過一次,老道士唱到深處,我也幾乎眼淚濕潤,我是個很冷漠的人,很少流眼淚。
  建國叔見我發愣,額頭上面開始不斷地冒汗:「蕭大師,怎麼了,我得罪了老人家,走不了嗎?」
  我搖頭道:「道士的經不是一般人能念的,進去看一下吧。」
  建國叔道袍揮了兩下,大踏步地帶我進去。
  我進門的剎那,看了四周方位,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若是老人回來過生日,斷然不會給人留下這個感覺。土大款見建國叔領了一個年輕人回來,大聲叫嚷:「你個假道士。這回請了什麼人回來。我聽到我老頭子的哭聲,你到底能不能幫我老頭子過生日。你會不會唸經的?」
  土大款脖子掛著一條粗粗的金鏈子,手上面帶了七八個金戒指,大拇指上面套著一個翡翠玉扳指。
  「這是我師弟。骨骼驚奇,深得家師的親傳。遠遠勝過我。」建國叔站得筆挺,即便是在誇我的時候,也是仙風道骨,遠遠看起來,還真像一個隱居的道士。
  土大款呸地一聲,將嘴裡面嚼動的檳榔吐在桌上:「是嗎?我要是再聽到哭聲,你媽個逼。每個人留下一隻手。」
  建國叔冷笑道:「我們師兄弟聯手,肯定能把事情辦妥。但是這個價錢可能要貴一點。」
  土大款見建國叔神情鄙視,拍著胸膛:「老子窮得只剩下錢了。」
  我深深被這句話給刺痛了,什麼叫窮得只剩下錢,簡直是活生生的炫富。
  媽蛋,事情辦成,我不狠狠敲你一筆,我就不是好漢。
  我咳嗽了兩聲:「我們修道的人救濟世人,錢這個東西其實好說。事情辦完了,你看著給。給少我們不嫌少,令尊地下有知,肯定是知道你的心意的。」
  我轉身讓建國叔帶我去補好的道場,小賤跟著我,搖搖尾巴,抬腳又要拉尿。
  我大聲喊道:「等等。還有用。大哥,拿個東西來接一下。快。」
  土大款看著黑狗舉動,疑惑道,那東西還要接!
  耐不住好奇給了一個鐵盆子。很快,小賤抬腳打在盆子上面咚咚響。
  「這隻狗是經過龍虎山天師開過陰陽眼,這個尿更是百鬼剋星。你要是帶點身上,大晚上到墳頭跳舞都沒事。」建國叔煞有其事地說道,「要是常人喝了,還能補腎氣。」
  土大款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問道:「真的嗎?」
  我把小盆子裡面的液體裝進小罐子裡面:「師哥。天機不可洩露。你怎麼把事情給說了。」
  建國叔連忙打了哈哈,帶我去二樓佈置好的道場。土大款並沒有跟上來。上樓的時候,我問,老闆你不跟著上來嗎?
  土大款搖搖頭,說你們上去就可以了,我這手頭還有事情要處理。
  到了二樓,我愈發覺得屋子的詭異。
  給我的不好感覺,甚至超過了在五層舊樓那一會,雖然沒有恐怖的眼睛跟著我,但背後還是陰風颼颼地吹來。
  我出了一身汗:「這個屋子,有點詭異,怕是凶宅。」
  建國叔四處看了一眼道:「你別騙我,難不成咱們丟一隻手,走過去跟土大款說,對不起,我騙你了嗎!」
  建國叔告訴我,這土大款手底下幾個煤礦,常年都有人死,是心狠手辣的人。
  我歎道,沒得辦法,只有看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二樓一間房子裡面,一張桌子,鋪上了黃布,靈位放在中間,上面寫著:「故考夏公耕田大人之靈位」,小字寫著:兒錦榮立。
  桌子上面放滿了雞鴨魚還有各色水果,香爐上面點滿了香,一片還擺著兩個紙人,臉蛋紅撲撲的,火桶裡面滿是紙元寶的灰燼。
  在靈位旁邊是一個寬三十厘米高四十厘米的相框,相框裡面是一張黑白照片,裡面的男子帶著一頂瓜皮帽,嘴角微微翹起,很是慈祥地看著人間,我看著相框不覺得奇怪,很好的一個老人,不然,也不會是這種笑容。
  相片的老人應該就是夏耕田,土大款應該就是夏耕田的兒子夏錦榮。
  那頂瓜皮帽,一看就帶了很多年成。
  我抽了根煙,又把道場所設的房間,看了一遍:「屋裡面沒什麼怪異的。你是不是念錯了經?」
  建國叔指著桌上面的經書:「有一次我見了一個道士,用了一條煙,把他的書拿去複印的。就是有幾個字我不太認識,可能跳過了。」
  跳!過!了!
  我倒抽一口冷氣:「不認得字不會查字典嗎?」
  本來這一套就是人騙鬼,鬼騙人的東西,萬一真的遇到一隻較真的鬼,站在你旁邊看著你的經書,原本是七個字一句話,結果三個字不認識,只念四個字,又或者是好多鬼一起來聽,就笑他:「耕田啊,這個道士念得偷工減料,難不成是你兒子捨不得花錢,請了一個假道士來。」
  夏耕田撥不開面子,發起瘋來不肯走,這是很有可能的。
  「半仙。哪些字不認識,你跟我說一說。我幫你注音,然後你再老老實實地念個十三遍,算是重新做個十三重。看能不能讓耕田大爺謝謝氣。」我把字典拿出來。
  建國叔順勢走過去,將門關上,說這種查字典認字的事情要是被夏錦榮看到,估計要進來砍手了。
  把門關上後,建國叔踮著腳步走過來。我能認的子就把注音寫出來,剩下實在是不知道的,就讓建國叔查字典。把《血湖科》上面字標出來,忙碌了兩個多小時,天就黑了。
  外面有人敲門進來送飯,建國叔把字典一抓丟到了火裡面燒。
  幾十塊錢啊!半仙。
  「我們大哥說了。今天晚上還聽到哭聲,你們兩個人手就不要了。辦成了,下去喝酒。」建國叔打開門,墨鏡男說完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可能是感冒了。
  只看到門口放著兩桶泡好的老壇酸菜面。
  「媽的。我們堂堂正一派火居道士,居然這麼不尊重我們。忙活了半天,一人一桶面。」建國叔抱怨道,將面給端進來。
  我看了時間,大概已經六點,把窗簾拉開,外面已經天黑:「別罵了,吃飽了咱們趕緊把正確的十三重念完,不然萬一耕田大爺真的跑出來,我可不管你的。」
  老壇酸菜面吃了兩口,我終覺得有些彆扭,當初皺皮老太就是吐老痰的,算了,還是不吃了,我先去念一遍《血湖科》。
  走到桌子前面的時候,忽然見黑白照片裡面夏耕田眼睛裡面的眼珠子。
  轉動著。
  時而左,時而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