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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疑雲背後

  地宮下面,更深處。
  當中放著的是一個很小佛指骨,就放在泥墩子上面,樸素質樸,沒有人料想它就是佛骨。
  長眉跪在佛指骨面前:「佛祖啊。您帶走人生一切苦難吧。」佛指骨忽然耀眼光芒萬丈,地宮裡面洋溢著一股暖人的氣流,四周流動都是浮光掠影。
  各種藏著佛像也似乎在歌唱一樣。
  謝小玉看著我,眼睛裡面沒有苦痛。
  「我等你回來找我。」我將謝小玉抱住,輕輕地在她額頭輕吻。
  終於,逗留世間百年之久的謝小玉,如同恆河泥沙慢慢地浮現在半空之中。
  佛說,如何在一沙之中得見一世界。
  我伸手,觸摸到最後,眼角不知道為何留下了眼淚。
  我撲通跪在佛骨面前,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最後控制不住。到了最後啜泣起來,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原本生活之中習慣的東西,忽然不見了,心中被人挖空一樣。
  白水村的瘋子,因為受不了這種挖空的感覺,將黃氏藏在冰箱裡面,我和他一樣,突然被挖空的感覺。
  都難以承受。
  長眉將我扶起來:「走吧。轉身離開後。就是一片新的天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等下出去,麻煩施主幫老衲演一場戲。」隨即附在我耳邊這樣這樣地說道。
  原來是為了他而布的局,若不是長眉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從地宮底層上來。上面的氣氛有了變化。雲朝海看上了花重陽腰間的銀罐子,說是當年丟失的文物。
  花重陽冷笑道:「滾一邊玩蛋去。銀罐子是我花家的珍寶,本爵爺根本不會進地宮裡面來偷盜。」
  雲朝海按在腰上:「你最好是把文物交上來,我就算了。不然,我管你是爵爺,還是皇帝,我都不會客氣的。」
  花重陽氣得不行:「賤民沒大沒小。」
  冬瓜大師道:「這東西的確是花家的,不是本寺的。」雲朝海才鬆了一口氣,眼前的黃馬褂怪物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怎麼看起來跟一個怪物一樣,要真的動手,不知道手裡面的槍支能不能有用。
  花重陽道:「要不是看在大師面子上,本爵爺肯定不客氣了。」
  「辦妥了嗎?」冬瓜大師問道。
  長眉大師點點頭。
  小賤看著謝小玉跟我一起進去的,卻沒有看到謝小玉跟我出來,汪汪地叫起來。很是不滿,看著我,要上前咬我。
  建國叔將小賤抱得緊緊:「你個小東西懂什麼?」
  「既然這樣。現在開始動手吧。」冬瓜大師說完話。
  薛幼娘上前將冬瓜大師抱住,看著長眉大師:「你不能,你不能懲罰他。徒增殺戮之罪。」
  冬瓜大師笑道:「沒有,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三十年的舊事,總該浮出水面。我不會死的。幼娘,你是好孩子。現在不是要懲罰我,而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薛幼娘鬆開冬瓜大師,警覺地看著長眉和尚,就站在冬瓜大師身邊,沒有動彈。此刻的薛幼娘,一點風塵氣都沒有了。
  三人眼神交錯,格外地奇怪。
  花重陽一張沒有眉毛的臉,也頗有隱情,呼吸也變得急促。
  長眉點頭道:「是該如此了。雲警官,多年不見,你還好吧。你藏著的那本書是不是應該還給本寺了。」
  雲朝海一臉不解地看著長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把書還給你。」
  建國叔抱著小賤退到一邊:「蕭棋,真正的好戲現在才上演。兵是賊。賊就是兵的故事現在才開始。」
  我聽了長眉大師的話,朝雲朝海看過去,只見他微微地笑,剛才說話的時候,微微落下的手,又重新壓在槍套上面,臉上的神情依舊是迷惑,但眼睛深處卻有一絲閃過的狡黠和不安。
  長眉笑道:「可能你不知道。你在法門寺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戲。人頭。斷手。被燒死的乾屍。都是假象。盜墓賊四個後人的故事,都是假的。花爵爺的出場,還有薛幼娘的登場,都是為了找出當年為何四個盜墓賊進去地宮後,盜墓賊紛紛死去,唯獨文物不見蹤影。不然,全寺上下為何無一人見到殺手?」
  我心中嘀咕,原來我也被蒙在鼓裡面。不管薛幼娘也好,還是冬瓜。花重陽執意要來法門寺,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話說,當年到底是什麼東西丟失了?」建國叔聽了一遍,也約莫明白當中發生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即將退休的老民警雲朝海。
  「是唐朝雕版印刷的第一本《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也就是今日世人所稱《金剛經》。是玄奘法師的譯本,就藏在地宮裡面。這件文物對於外人而言可能一文不值,卻是佛門珍寶。」長眉和尚說道。
  玄奘法師,原本是唐朝高僧,為了去印度取經,歷經千山萬水,後來帶回經文之後,從事翻譯佛經工作。根據玄奘法師去印度的故事,加工了很多故事,其中以帶著四個徒弟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白龍馬取經故事,最為國人得知。
  當然,玄奘法師另外一個名字唐僧,更是為全世界的華人知曉,據說唐僧肉還做成了美食。我小時候一毛錢買一包,吃了上百包發現不能長生,才大呼上當受騙。
  雲朝海道:「大師。你說得對,當年丟失的那本《金剛經》。我們也花費了人力尋找,但是世界這麼大,一本書那麼小,根本就沒有下落。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心頭憾事。」
  「到了今日你難道還要隱藏嗎?最後一個盜墓賊被你逼到絕境之後,你得了經書,將最後一個盜墓賊從樓上推下去。幸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個盜墓賊最後鬼魂遊走不散,最後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的師兄。要我把他請出來嗎?」長眉正色說道。
  雲朝海喉結動了一下:「大師,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鬼神之說,根本就沒有虛假的。大師怎麼能輕易相信這樣的話?」
  汗水順著額頭留下來。英俊的小警官原本站在雲朝海背後一米位置,也猶豫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
  冬瓜大師臉色神色變化,整個人抽搐一下:「雲朝海,你為什麼把我推下去。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雲朝海將槍拔出來:「有鬼有鬼。」
  英俊小警察上前將雲朝海撲住,把槍給打掉
  。建國叔動作很快,將槍收在手裡面:「沒有鬼啊。這頂多只是鬼上身。這位警官,還是聽下去。很難聽到這樣的故事。曲折動人,鬼魂喊冤,古往今來,只有包拯審過烏盆案。」
  長眉一揮手叫道:「花爵爺主要幹的事情,就是找一些屍體回來。附近村落有人死亡,我們都找回來。所犯下的過錯,到時候我們會登門道歉。」
  花爵爺笑道:「本爵爺做事謹慎,神不鬼不覺,找些屍首回來,稍稍動了些手段,就查不出是什麼人的。雲警官,你是不是天天睡不好覺。」
  建國叔笑道:「我說呢,還以為你晚上偷狗去了。原來是去挖墳了。」
  花爵爺道:「小子懂個屁,懶得跟你說。」
  雲朝海猛地驚醒:「原來,原來果然是你們。小柳,你壓著我幹什麼,他偷竊屍體,他冤枉好人裝神弄鬼。我根本就是被冤枉,我哪裡知道有什麼金剛經,都是騙人的。」
  「師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做的?」小警官扣住了雲朝海。
  雲朝海掙脫不了,大罵道:「你個白眼狼,虧我手把手教你。」
  「懲處罪惡,發揚正義。」小警官說道。
  雲朝海長歎一口氣:「小蠢貨。」
  冬瓜大師往前一跳,雙手恰在雲朝海脖子上面:「還我命來,還我命來。」雲朝海笑道:「大師,你別裝了不就是腹語嗎?弄個鬼怪來。」
  冬瓜大師手收回來:「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老夫用腹語,只是看一看,你有沒有敬畏之心。」
  「哈哈。你帶我去見見黃河吧,那樣我才死心了。」雲朝海道。
  薛幼娘道:「圓通交待,就是你跟他聯繫,要把金剛經賣給他。以及海外的一些買家,都被警察抓捕。不出意外,被你藏起來的金剛經,很快就會找到的。」
  雲朝海整個人都軟了下來。「是我做的。是我做的。」雲朝海掙脫小警官的控制,上前將薛幼娘死死地勒住,「你個賤人,勾引了申通。害得我滿盤皆輸。」
  戒色上前,一腳就踢開了雲朝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雲朝海撞在地宮石磚上面,嘴角流出了鮮血:「還有救嗎?一切還有救嗎?哈哈,哈哈,哈哈……」
  雲朝海猛地用力,咬斷了舌頭,然後拼盡最後的力氣,一頭撞在磚上面。氣絕身亡,幾十年的隱藏終於曝光,對於他而言,只因一時貪念。
  果然。
  在雲朝海家中的米缸下面,發現了雕版印刷《金剛經》,有幾處被蟲子咬破,已經殘缺不全。被警方帶走的斷手斷頭被花重陽重新放回。
  這一出法門寺入冬大案子虛烏有,當年的文物也被找了回來。各方面皆大歡喜。法門寺的微博對外宣傳《我和殭屍爵爺有個約會》,在本寺的拍攝已經結束,謝謝大家對本寺的關注,佛渡眾生,種善因得善果。
  被殭屍咬傷發生屍變的圓通大師,查明為一具銀甲屍所傷。只不過線索中斷,成了一起懸案。
  冬瓜大師四十歲那年過錯,終究難以消解,領了一百棒喝,在破屋之中,用木棒敲擊自己,自卸方丈一職,得宗教局批准,由長眉和尚擔任,而我最終也沒能看到長眉和尚的「如來神掌」,想來只是戒色的吹噓。
  戒色因為破了色戒、酒戒、殺戒(殺了山豬精)幾大戒條,領了十棒,然後開除出門,不能再當和尚。
  木棒要震斷,怕也要費些日子。
  薛幼娘叩拜之後,終日想和冬瓜大師見面,都被拒絕。冬瓜大師自感罪孽深重,對不起薛幼娘母女二人。而薛幼娘風塵劫一破,要在寺裡面出家,只是廟裡面不收尼姑。長眉讓她多住幾日,待心平和下來,再離去也不遲。因為生活要繼續,畢竟年輕。
  薛幼娘點頭答應。建國叔百無聊賴,居然和花重陽還有莫白一起,一起玩起了炸金花,經過這件事情,建國叔對花重陽改觀不少。
  至於我,也得到了謝靈玉托冬瓜大師給我的物件。
  一個盒子,和一封泣血而成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