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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根人毛都沒有

  吳振說,明天正好有時間,可以跟我一起去。我笑道,吳所長這回不怕了嗎?吳振呵呵笑道,有蕭兄弟在,我還怕什麼。
  我笑道,吳所長膽子變大了,對了,你告訴馬艷,蟲老五死了。吳振似乎愣了一下,怎麼死的?
  我聽了母親的叫喊,簡單說了兩句,蟲老五和白懸一樣的死法。吳振掛掉電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有些發抖。
  母親喊我是因為柴火燒沒了,到豬圈那裡弄點柴火來。我嘀咕說,不是有煤氣灶嗎?燒柴火幹嗎?
  母親笑道,野兔是山裡面打來,用煤氣燉出來就失去了原汁原味,還是用柴火燉出來味道好,在豬圈下面有幾根桃樹木,正好拿來燒了。
  兔子切好丟到鍋裡面,紅辣椒丟一把,弄點桂皮折斷放進去,放點鹽,其他的作料一點都不加,先燒大火燉的咕咕響,然後火炭慢慢燉得。
  香氣散開,小賤在屁股後面不安地轉動著,巴結地看著母親。母親用筷子挑出一塊肉,丟給了小賤。小賤估計吃得太急了,燙得汪汪叫。
  豬腳又是另外一種做法,剁好的豬腳放在鍋裡面,照舊放點鹽和桂皮,最後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一瓶上好的青島啤酒,倒大半瓶下去。
  用煤氣大火燒起來,讓裡面進行劇烈的加工,把油逼出來。用啤酒消解油膩。
  院子裡面支起了桌子,酒擺上。乘著做飯的時候,父親又喊了另外幾個叔伯。大叔看著我買回來的酒,連說沒味,一個大罐頭杯子裡面,用兩條大蛇泡好的藥酒,給自己倒了兩杯。父親笑道,太猛了,我還是和瓶裝酒。我又開了兩箱冰鎮啤酒。
  大盤的豬腿和燉好的兔肉,烤雞,烤鴨散開。兩盤花生,桌上面擺兩盒煙,邊說話邊抽煙,倒酒敬酒,搞得非常火熱。兔子肉有點微甜,回味無窮。豬腿稍顯油膩,正好用來下酒。
  我說,大叔,我們家狗喜歡猛酒,你給它倒一口。大叔有些不捨,小東西嘗嘗味道。
  小賤喝了兩口,翻了觔斗,跑到屋裡面睡了。
  吃晚飯,我又分了一輪煙,天色慢慢晚了,眾人都散去。母親收拾乾淨,看著睡著的父親,上前踢了一腳,起來洗澡再去睡。我有些頭暈,想著要不要給謝靈玉打個電話,想想還是算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吧。
  第二天一早,吳振給我打電話,說開車過來接我。我帶上小賤,給父母說了一聲。
  吳振是帶著馬艷一起來的。車上面馬艷連連道歉,自己還年輕不懂事,希望我可以原諒。我問道,你現在知道了陰我不對了?
  馬艷有些不安地點點頭,我錯了,我不該……
  我冷笑,早知今日何不當初,但古人也有講究,事不過三。馬艷知道我算是原諒她了,露出笑容,說再也不敢了。
  上了吳振的車到了白水村,上國道然後經過盤山公路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白水村。
  老村長白廣德果然讓人在種上了向日葵,並且移植了梔子花,此刻正是花開的時候,遠遠就能聞到了梔子花的香味傳來。而且向日葵顯然也有些開放,很快就會收穫葵花籽。
  今日來不是看花,辦事要緊。我跑到了白敬仁的新墳上,原本壓在上面的石頭已經被移開了,一隻野豬還在上面拉了一坨排泄物。看來,墓穴很有可能空了。
  吳振到白水村裡面找了白廣德,找了兩個人,我本來要見大膽叔,當面謝謝他,他好像到外地收豬去了,沒在村子裡面,也算是一件憾事。
  白廣德熱情道,龍家外孫,這回回來怎麼了?小賤見了村長,叫了兩聲,用頭抵在老人腳下,撒歡打潑……
  我走到白敬仁的墳頭,指著上面,石頭是您搬走的嗎?白廣德手裡面搓著煙絲,點頭道,怎麼了,你不是讓我七七四十九天把秤砣拿走,結果我來的時候呢,秤砣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大石頭壓在上面,我就把石頭給搬走了。我覺得壓秤砣和壓石頭差不多吧。
  我知道白廣德村長定是盡力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刻意把秤砣給拿走了,說,沒事,但願裡面還有人。
  我二話不多說,用鋤頭將兩邊的土挖開,露出一條溝壑。吳振問道,要不要幫忙?
  我說,大家先不要過來,你們到那邊站一會。
  天氣已經很熱,挖了一會泥土,汗水就完全把衣服濕透,太陽又不配合地伸出腦袋,劈天蓋地地曬了下來,越發覺得熱。
  兩隻骷髏蟲從溝壑裡面慢慢地往外面爬,把棺木上面的泥土給推到,腦海忍不住想起出租車上面聽到的鬼故事,棺木裡面忽然伸出了一隻手,當然是一隻人妖的手……
  耳邊的山裡面的知了也叫個不停。十幾米外的幾人遠遠地看著我,額頭上也是熱得不斷流汗。吳振抽著煙,鼓起一口氣,喊道,蕭老弟,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古怪。
  我停下來喝了一口水,說,再等等。
  一鋤頭下去,露出一群白蟻窩,更是大為吃驚,怎麼白蟻都長出來,趕緊用水沖掉。棺材蓋露了出來,我用力一推,棺材蓋釘好的棺材釘已經不見了。
  蓋子只是勉強蓋在上面,然後重新做成了墳墓的樣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喊道,吳所長,有煙嗎?吳所長聽了叫喊,趕緊讓馬艷送煙過來。馬艷送煙過來,偏著頭不敢往墳墓裡面看,小心翼翼走到面前,給我拿了一根煙,問道,還在裡面嗎?
  我抽了根煙,玩笑地說道,十有八九是走親戚去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等我把煙抽完,再打開看一下。馬艷送完煙,飛快地就跑回去了。我蹲在地上抽煙,這段時間,煩心事太多,煙又多抽了,之過吃了五條蟲子進去後,身體越發健康,抽煙已經不能影響,我就多抽了兩根。
  小賤蹲在地上,張嘴歎氣,我給他餵了一口水。
  把煙蒂掐滅,上前一把把棺材蓋翻開了。裡面除了石灰和幾件爛掉的黑衣服,兩雙鱷魚牌皮鞋和兩根八匹狼皮帶之外,連一根人毛都沒有,白敬仁已經不在裡面,陽光照進來,把裡面殘存的屍氣給曬沒了。
  我說,都過來吧,裡面沒人了!
  一群人踱著小步走過來,往裡面一看。老村長白廣德罵道,一根毛都沒有了,難道被人偷去配冥婚了,還是被人挖去炒菜吃了。
  馬艷插嘴道,大爺,你可真會開玩笑,哪有人吃人肉的。
  白廣德冷笑一句,姑娘,你還是年輕,人要是沒吃的,泥巴,蟲子都吃,人肉為什麼不能吃。
  馬艷一陣害怕,連忙躲到人們後邊。吳振幹過民警,眼光肯定有毒一些,四周看了一個遍,感覺四周的草很久沒有人踩了,搖頭道,不像是有人來偷屍體的,蕭老弟,你怎麼看。
  我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你看皮鞋和皮帶都在,會不會出門走親戚,晚上還會回來的。
  吳振喉結動靜很大,嚥下口水,不太相信地看著我,說不至於吧,蕭老弟你在講故事嗎!
  我把棺材蓋蓋上,把土重新蓋在上面,用弄了一些曬乾的土蓋在上頭,大半夜看起來應該是沒人動過的。
  我說,晚上看他回不回來?
  眾人面面相覷看了一晚上,終歸還是信了我,心中有些懷疑的,也不好說出來。回到白水村裡面,有些人家還是不太歡迎我。白廣德招待了一頓午飯。午飯過後我借了一把鋤頭,在白水村小賣部賣了點零食和香紙鞭炮,要了一瓶花露水。路過瘋子家的時候,發現晦氣和陰氣已經完全散開了。
  用鋤頭把外公的墳墓上面的草給除掉。把鞭炮給放了,辟辟啪啪一陣聲音。
  我歎氣道,外公啊,你千不該萬不該拉我進來的,我啊,現在過得太苦了。算了,算了,你死都死了,跟你說那麼多也沒有用,給你買了點零食,瓜子,泡泡糖。泡泡糖估計你不會吃,我自己吃了。還有乾脆面啊,你就將就著吃!
  天很快就黑了,將就吃了點便飯。
  吳振問我,蕭老弟,晚上要我們跟著去嗎?
  我笑道,一起去看看夜晚的風景,別錯過了好時機。
  吳振摸了一頭汗水,說,天太熱了,我怕身上的味道把他給趕走了。馬艷更是害怕,大師,我肚子不舒服。我看了一眼白廣德村長。他抬頭看了一眼屋樑,龍家外孫,最近風濕犯了,一到晚上就痛得要命,哎呀哎呀……痛死我了……哎呀……
  小賤此時剛好叫了兩聲。
  我心想,關鍵時候還是小賤可靠,便說,行吧,我就一個人去吧,把你們嚇死我還要負責任。兩人如釋重負。
  小賤和我一口氣跑了上去,我花露水給它噴了一身,又給自己噴了點,等到大半夜的時候,也沒有見到白敬仁有回來的意思。墳頭上兩米外的石頭上面,隱隱約約地露出一排雞爪一樣的文字。
  好像是用螢光蟲屁股一類粉末寫在上面,遠遠看似乎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