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搬屍工的歷練

    晚上八點半，表姐推開了房門，見我一個人就這樣坐在她的床邊，手上還拿著一件帶有血漬的襯衫，十分狐疑的詢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我也只能輕描淡寫的說過去就過去了，不過我抬頭一看，跟著表姐來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我見過，就是那個新來的搬屍工。
    他就這樣站在門口，雙手放在上衣口袋裡面，看上去有些不自在，當表姐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的時候，這個男人很明顯的有些怒氣，他掩藏的非常好，不過從眼神之中，我卻可以猜到他在想什麼。
    而後表姐讓他走了進來，我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就是像要把我吃掉一樣，所以乾脆迴避了一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並且走到了電腦旁邊靠著電腦桌，不是我對他印象不好，而我我感覺到他並不喜歡我，當然，他喜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在意，畢竟我又不是毛爺爺，做不到人人都喜歡。
    「他叫做趙巖，是我新招的搬屍工，最近是你師傅在帶，不過你也知道，本來你師傅已經不做了，但是就因為你離開了殯儀館，張野又……我無奈之下，只能請他過來，可是他還有一個三歲的小孫子要照顧，小孩子還是盡量別接觸這些來的好，所以我想既然你回來了，那麼我就把趙巖交給你，由你來帶著他。」表姐看了一眼趙巖對我說道。
    我一愣，當即斷然拒絕：「表姐，你可拉倒吧，這小子能做這一行？我頭都給你好麼，又不是沒見過他搬屍，上一次要不是楊颯幫我，那屍體都指不定要什麼時候才能到焚化爐呢。」
    我白了那小子一眼，言語之中帶了幾絲不削，我的那個師傅吃喝嫖賭樣樣來，也就是因為酗酒這一項，他才選擇做這一份行當的，說實話，做我們這一行的，你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兒，說不定哪一天就是我們同事幫忙送走了，每天還要穿梭在各個停屍間，火葬場，甚至是半夜三更，還要去和人洽談墓地的事情，當然，這些事情也不完全是由我們來做，只是我這個師傅告訴我，我膽子越小，恐懼就會越大，所以我永遠記住了他的這一句話，其實有時候……用酒來麻痺自己的恐懼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你讓我做你徒弟我還不願意呢，館長，我還是跟著師傅學吧，看他年紀和我差不多，他能做到的，我一樣也能做到，而且更出色。」那趙巖十分厭惡的看了我一眼，而後稚氣的對著我表姐說道。
    表姐眉目一皺：「沈逸在殯儀館工作的時間雖然短，但至少沒有見到屍體就嚇得尿褲子，而且他可是你師傅的得意弟子，在我們這裡上班，從來沒有被家屬投訴過，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從你進來的第一天到現在，已經被多少人投訴過了？不是搬運屍體的時候把屍體丟在太平間自己跑了，就是搬運到一半的時候居然說屍體正在發臭，要不是你師傅為你說話，我早就炒了你了。」
    看表姐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調侃他，這個叫做趙巖的少年膽子的確是有點兒小，看上次在火葬場裡面的表現就知道了，我要是收了這麼一個徒弟，這一天天的不給我折騰死？
    「館長，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有點兒笨，可是古人都說將勤補拙啊，我一定會跟著師傅好好地學的，你放心，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擔任這份工作的。」趙巖極力說道。
    我歎了一口氣，隨即將自己的雙手放在腦門後面悠閒的說道：「哎，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我說小子，做什麼不好，非要來做這個搬屍工，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趙巖白了我一眼說道：「我怎麼想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跟我年齡差不多大，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似乎……他對我可有著很多不滿呢，隨即馬上對著趙巖說道：「這樣吧，我一會兒我要去停屍房檢查屍體，你跟著我去，只要你忍住不吐，我這一關就算你過了，以後你要留下來，還是要走，我絕對不說二話，但你要是吐了，明天就卷包裹走人，至於你們許館長這裡，我也好說話，馬上再招一個就是了，我就不相信這一天兩百塊錢的工作，會沒有人要做。」
    「好，一言為定，不就是停屍房麼，好像我沒有去過一樣，哼，輸的那個人一定是你。」趙巖對著我抬了一下頭，不削的說道。
    我玩味的一笑，馬上就和他還有表姐來到了停屍房的門外，這停屍房我進出不下上萬次了，第一次進去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但這裡面的屍體可是千奇百怪，什麼樣子的都有，更有的是上面的批文遲遲沒有下來，所以一直放在這停屍房，而現在雖然是寒冬臘月，但屍體一連放上一個禮拜，兩個禮拜的，還是會有所腐爛，只不過腐爛的速度減慢了而已。
    表姐用鑰匙將那停屍房的門一面一面的打開，一陣又一陣強烈的腐臭味瞬間刺激著我的味覺，我閉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個十分噁心的表情，不得不說，我這感官全開好是好，但是在這種地方做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那該死的趙巖看到我露出這種神情，馬上嘴角一彎，一個人就進入了第三個停屍房。
    就在我剛要踏進去的時候，表姐拉了一下我的衣服並且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這裡面的死者是出車禍死的，味道很重，他能受得了嗎？再說了，最近不景氣，再招個搬屍工還要重新訓練起來，我這可沒那麼多閒飯養那麼多閒人。」
    「這種貨色你也招進來，可想而知你多麼缺人，可是就算是缺人，你也得看看天賦啊，他壓根就看不起這一行，又怎麼能做的好呢？閒人？我看這全殯儀館最閒的人就是他了，得了，交給我，我有辦法讓他知難而退。」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走進了那停屍房，因為這停屍房有些狹小，所以我們兩個大男人進去還是有些擠。
    就在這個時候，我做出了一個讓表姐和趙巖都不能理解的舉動，那就是在這封閉的小房間裡面，中間還放著一具面部已經完全腐爛了的屍體，我一下就把身後的停屍間大門給關了上去。
    「你……唔……你要幹什麼，這裡關上門就密不通風，你……快點開門。」趙巖慌了，他整個人都在往門外擠。
    我一手就把他推在了那一具屍體的旁邊，隨後又拿起了屍體旁邊的一份表格丟給了趙巖說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一具不會動的屍體，你就能嚇成這樣？關門怎麼了？要是我直接把你推進來和這屍體睡一晚，你不是也得照做麼？」
    趙巖渾身發抖的站在一旁，拿起了我丟到他面前的白色表格，身體完全貼合在牆壁之上，我喂喂一笑，「啪嗒」一下就打開了這停屍房裡面的柔光燈，然後輕輕地拉開了那一層白色的裹屍布。
    說實話，這味道著實難聞，屍體正在緩慢的腐爛，我看了一下屍體的皮肉，已經和裹屍布完全貼合，我不能讓除了屍體之外的東西貼合在它的身上，要不然到時候火化的時候死者就會帶著一塊裹屍布下入地府。
    我看了一眼這屍體的面部，而後從旁邊拿起了一個鑷子就開始硬生生的將裹屍布從它那些腐肉裡面剔除，在剔除的過程之中，我一直用餘光留意旁邊的趙巖，發現他是閉著眼睛的，我換換抬頭，對著他不削的笑道：「怎麼？想要當搬屍工這一點兒都受不了了？更讓你受不了的可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