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三屍語 > 356.三長兩短 >

356.三長兩短

  凌絳的這個動作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止是我,張哈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弄懵逼了。睜大著他的小眼睛盯著我們看。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又看看凌絳,然後在一旁死命的打手勢問我是怎麼回事。
  問題是。我要是知道怎麼回事就好了!關鍵是我也是一臉懵逼啊!
  張哈子一直在我對面衝著我各種張牙舞爪。我從他的口型可以看得出。他是在說「親她」!他似乎以為我沒看懂,所以還特地撅著一個像雞屁股一樣的嘴巴伸著頭往前懟,也是示意我去親凌絳。但是,原本好好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到了張哈子的身上就顯得這麼猥瑣?
  凌絳哭了一陣之後,轉身進屋。過了一陣之後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臉上又已經恢復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不是她本人似的。等到凌絳走出院子,我和張哈子才跟上去。我悄悄的問張哈子,剛剛那是什麼情況?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那是你屋婆娘。你好意思問我?
  最後在張哈子的再三教唆下,我不得不加快腳步,走到凌絳身邊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凌絳側頭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但是我卻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一股子深深的悲哀。而且,這種眼神,我之前就見到過。但是具體在哪裡見過,我竟然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詢問沒有結果,我又被張哈子狠狠的一頓說教,一直到了我家門口的時候,張哈子才停止他的婆婆嘴,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擺出一副清高的模樣,也幸虧是中國的憲法規定不能殺人,要不然,我早就弄死他了!
  天將將破曉不久,我們四個人就出發了。還沒到村子裡正常的起床時間,農家人都渴望能多睡一會兒,這樣才頂得住一天的勞動量,所以村子裡面還顯得格外安靜。我爸媽和以往一樣,站在院子門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的兒子出遠門。在看到我媽看我的那個眼神時,我大腦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重重的捶了一下似的,因為我發現,凌絳之前的那個眼神,和我媽現在的這個眼神一模一樣!
  而這個眼神,我昨天晚上就從我媽的眼神裡看見過,就在後山那一聲歇斯底里的的「鬼」叫之後。
  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慌,這種感覺很不好,我總感覺會出事。於是我把這件事小聲的告訴了張哈子,張哈子邊走邊講,你們這座村子,沒得啷個簡單,要不是現在急到要去老司城,老子都想到你們村子住他個一年半載,看看到底哈有好多秘密。
  走到村子中央的時候,張哈子臨時決定要去王長源家裡拜訪一下。我們幾人只好跟著去。張哈子和紙人婆婆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知道他這個時候來這裡幹什麼。
  到了門口之後,我竟然看見那緊閉的院門上面掛著一把鎖,當時心裡就咯登一下。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村子很少有這種鎖出現,因為一般不會離開家太久,就算是離開家一天,也不會掛鎖----大家都窮,誰也不比誰強,沒什麼好偷的。一般掛鎖的,都是要出遠門的。王長源爺爺和紙人婆婆難不成出遠門了?
  張哈子講,老子就講昨天搞出啷個大滴動靜,這兩個老不死滴都沒得反應,果然是不在老。哈挫挫,你曉得他們到哪裡去老不?
  我講,從我記事起,長源爺爺就一直生活到村子裡,沒聽見他去過哪裡。
  張哈子點點頭,冷哼一聲講,哼,算他們兩個跑得快!
  我好奇的問,你和長源爺爺他們到底有么子恩怨,啷個一見面不是開罵就要開打?
  張哈子講,這要問你奶奶她那一屋人,問問他們吳家當年到底做了么子好事!
  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張哈子對以前的往事肯定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但是具體是什麼,他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
  於是我不死心的試探性問一張哈子,當年到底發生了么子事?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你哈記得到我當初住院滴時候給你講過滴一句話不?
  我講,你到醫院講了那麼多話,我啷個曉得你講滴是哪句?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我當時講,「有些事情,等你自己親眼看到老才曉得,現在就算我給你講,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我給你講滴話,是帶著我個人感情滴,很可能給你造成一個先入為主滴觀念來,這樣不好。等到你以後看到老,你自己下判斷。」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一愣,他這話以前確實說過,而且最關鍵的是,竟然一個字都不差。我以前只以為我的記憶力超群,沒想到張哈子的記憶力竟然也能夠這麼驚人!
  看見我詫異的表情,張哈子十分得意的講,啷個樣?是不是被黑到老?你以為就你一個人記性好?你這個都是老子當年玩剩下滴。
  張哈子嘲諷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次張哈子講出這話之後,是在我們去張家村之前,然後就在張家村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還差點全死在裡面。而且也因此發現了六十年前,我爺爺,張漸老爺子和凌嚴堂老爺子他們三個人布下的一個驚天大局,這中間還牽扯到了我舅公,甚至是我舅公以全身血液祭祀了血棺。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張牧給張哈子傳遞消息裡面的所謂的那個幾十年前的一場恩怨,但是我知道,張哈子講出這話之後,就一定不會有好事發生。這一次,他又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的心裡已經有些打鼓了。
  我看向陳先生,陳先生講,你莫看我,刀子到他手裡,我打不過他。
  陳先生的潛台詞就是張哈子沒讓說,我是不可能開口的。
  於是我又看向凌絳,凌絳也看了我一眼,然後直接轉身走了。
  就在我準備跟上去的時候,突然聽見院子裡面有小雞仔的叫聲,然後就看見一隻小雞仔從院門下面鑽出來。看見那隻小雞仔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它全身上下竟然全是血!
  陳先生看見這小雞仔的時候,二話不說,一腳就把門給踹開,然後張哈子和陳先生飛快的跑進院子,進了堂屋。那隻小雞仔倒在我面前,有好幾次想要抬起頭,但最後都無力的倒下了。但是每一次倒下,它的嘴尖都在地上畫了一條線,前前後後一共五條。
  凌絳聽到動靜也走了回來,看見那隻小雞仔之後,輕念了一句,三長兩短。
  說完之後,她也就進了院子。我急忙跟上去。
  我跟著凌絳走進堂屋,還沒進屋,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我趕緊走進屋子,窗外已經有光線照進屋子,我看見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我看見,在狹小的房間裡面,唯一的那張床上面,躺著王長源爺爺,他的身上橫七豎八的全部都是刀傷,傷口不深但是很長,使得鮮血染紅了整個床單。血流還順著床單滴下來,在地面上匯成一灘。血灘旁邊,就站著紙人婆婆。
  它那白紙紮成的身體上濺滿了鮮血,特別是那張慘白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名狀的弧度,加上血跡斑斑,一眼看去,十分的詭異瘆人!要不是張哈子他們都在,我肯定會嚇死!
  我強忍著噁心恐懼,看見紙人婆婆的一隻手伸向前,好像是抓著什麼東西,另一隻手卻是高高的舉在頭頂。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這滿是鮮血的屋子,刺鼻的血腥味中,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它的這隻手中,握著一把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