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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貼牆站立

  聽到張哈子的回答,我趕緊伸手去抹臉,這東西是往人臉上抹的嗎?無論是從道德還是生理上。這都是極其不合適的。最讓我難以相信的是。張哈子居然隨身帶著骨灰!這尼瑪是誰的?不會是張漸老爺子的吧?
  我覺得很有可能,以前看周星馳的電影,有一部叫做《濟公》的。在那個廟裡的時候,不就是把高僧的真身磨成了金粉嗎?我想,這個骨灰肯定也是類似的作用。這就是。先人的加持?
  我沒問張哈子這骨灰到底是誰的,我怕勾起張哈子的傷心事。但是張哈子卻講。你要是不塗。一會兒出事老莫找我。
  講完之後,張哈子自己抓了一把骨灰就往他自己的臉上塗去。看到他都塗了,我要是再不塗,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於是我只好忍著噁心抓了一把骨灰。
  說實話,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噁心。好不容易塗完了之後,我覺得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變態的事情了。
  我看了張哈子一眼。這才明白,為什麼要塗這東西了。塗上去之後。整個人的臉都變成了慘白色,就和那些紙人的顏色一樣。應該是一會兒要跟著那些紙人。所以必須把自己先打扮成紙人。這麼想著,我內心的那一抹噁心才稍稍緩和一些。當年韓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臉上塗個骨灰也不是不行。
  張哈子抓了一把骨灰,遞到我面前,講,氣一口(重慶方言,表示吃一口的意思)。
  我講,這也是假扮紙人的必須環節?
  張哈子神情嚴肅的點點頭。
  我講,那我還是死在這裡面好了,我不吃。
  操,這尼瑪能吃嗎?這和吃屍體的歸墟魚有什麼區別?一想到歸墟魚吃屍體,我差點沒噁心的吐出來!
  張哈子講,舔一哈就行,形式要到位。
  我死活不幹,但還是架不住張哈子的威逼利誘,最後伸著舌頭舔了一下。張哈子立刻問我,味道啷個樣?
  我講,你自己舔一口不就曉得老?
  張哈子講,我有病啊我氣骨灰?!
  我講,那你讓我吃?
  他講,主要是我想曉得骨灰滴味道,但是又不想自己氣,不讓你氣讓哪個氣?
  我問,你不是講這是必須的形式邁?
  他講,這你也信?
  我覺得山洞裡面的空氣都變得凝固了,我默默的抄起篾刀,瘋狂的砍向張哈子!
  直到最後,張哈子給我保證這並不是人的骨灰,而且他當著我的面吃了一大口之後,我才放過他。
  我問,這是么子骨灰?
  他講,竹子燒老之後滴灰。
  我講,你莫騙我,我燒過竹子,不是這個顏色,是黑色的。
  張哈子講,那是你燒滴方式不對。你燒滴僅僅就是竹子,我燒滴這些,都是以前扎過滴紙人,紙人燒過之後,就是這個樣子滴。
  難怪張哈子會將之稱之為骨灰,原來是紙人身體,燒了之後,也勉勉強強算是骨灰。
  就在這時,張哈子突然神情很是嚴肅,他側著耳朵聽了一下,然後講,它們來老,哈挫挫,你曉得和鬼一起走路最怕么子不?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張哈子講,最忌諱講話。你一講話,它們就曉得你不是同類,到時候搞死你。哈有一個,衣服上滴扣子要扣到,也不能回頭。所以記到起,一會兒不管發生么子事,都不要講話,有么子事就打眼色。
  我一開始還點點頭,但是我很快意識到不對,我講,我打眼色你看得見,但是你打眼色我看不見啊!
  張哈子先是一愣,然後一腳踹過來,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看不到就莫看!
  張哈子的話剛剛講完,我就看到山洞深處有人影在晃動,嚇得我趕緊把嘴巴給閉上。於此同時,張哈子動作麻利的從背包裡面取出一根拇指大小的麻繩,一端繫在我的腰上,一端綁在他自己腰上。綁完之後,我和張哈子之間的距離剛好是半個身位。
  陳先生以前說過,走夜路不能並排走,這一點張哈子也知道。
  那些紙人越來越靠近,張哈子急急忙忙把麻繩上面也用「骨灰」塗了一遍,然後還用紅繩在麻繩上面還綁了一根筷子,筷子尖頭朝著張哈子,屁股朝著我。
  做完這一切之後,張哈子剛把背包背上,那些紙人就已經到了距我們不到五米的距離。
  我看見張哈子貼著牆站著,他伸手扯了扯麻繩,示意我也貼牆站著。我一開始還沒明白張哈子的意思,後來才知道,之所以貼著牆站著,是因為在學習陰人的習慣。
  陰人一般都喜歡躲在比較陰暗的地方,類似於牆角,沙發後面或者床下之類的。所有有些電影裡面的鏡頭,其實也並非是張哈子說的那樣毫無根據,還是有一些可考性的。只不過在怎麼對付陰人上面,就有些瞎扯淡了。至少我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就覺得我以前從電視裡面學到的那些東西,一點作用沒有。
  我貼著牆站著,看著那些紙人從我的左側走到右側,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可是就在我鬆一口氣的時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紙人,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它臉上並沒有什麼神情,但是我卻感覺它這是在懷疑----懷疑我的身份。
  我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張哈子,我發現在他的面前也有一個紙人在盯著他看。可是,我沒想明白的是,這兩個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剛剛一直盯著那些紙人在看,並沒有看見有紙人從它們的隊伍裡掉隊啊。難道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我和紙人有過幾次對視,特別是和我舅公在奶奶墳前的那次對視,我現在都還一陣陣後怕。但那次再怎麼不濟,至少我的人身是自由的,現在不一樣,我必須要貼著牆站著,在它沒確認我身份之前,還不能亂動。也就是說,它現在即便是要把我的胳膊什麼的擰掉,我都只能忍著,要不然我的身份被戳穿後,我和張哈子也就別想出去了。
  這樣一來,我就更加緊張了,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就會被那傢伙給看穿。大夏天裡,山洞裡面本來是很涼快的,但是高度緊張之下,我發現我的額頭好像已經有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出汗並不要緊,關鍵是這汗竟然開始匯在一起往下流。而且,看那趨勢,是朝著我眼睛方向流去的。
  光是汗水進眼睛都會蟄得很痛,更別說是帶著「骨灰」的汗水了。我很想伸手去擦一擦,但是那傢伙還在我面前盯著我,我根本就不敢動!
  汗水已經到了上眼瞼,我已經到了連眼睛都不敢眨的地步,我擔心眼皮子稍稍有所行動,汗水就會掉進去。
  我看見那個紙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之後,就低著頭看了一眼它手裡的那張照片,我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那照片正是我的遺像!
  不得不說,張哈子果然神機妙算,幸好臉上塗了「骨灰」,要不然我現在就穿幫了。
  我覺得我已經撐不住了,拿滴汗水不偏不倚的掉進了我的眼睛。
  痛!鑽心的痛!
  我使勁兒閉著眼睛,兩隻手緊緊的握著拳頭,牙齒都快被我咬碎了。眼睛裡面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鼻涕也是一大把。而且還越來越多,全部堆積在嘴角,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度秒如年。等到張哈子拍我肩膀的時候,我才睜開眼睛,可是眼睛看東西已經一片模糊。
  張哈子沒說話,只是伸手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往裡面走。我看了一下,裡面已經有人影在晃動了,應該是那些打前站的紙人發現洞口堵了,正往回找其它的出口。
  張哈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手電筒還固定在牆壁上,不能取下來。越往裡走越黑,漸漸的,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包,和背包上張哈子那塗滿「骨灰」的臉。
  越往裡走,我就越覺得張哈子真是模仿什麼像什麼,走了這麼久,它的嘴角竟然一直都保持著那種向上的弧度,就像是紙人一樣,讓我覺得很是詭異。
  又往前走了一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瞬間,整個頭皮發麻,全身冒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