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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凌絳父母?

  對於這女人的冷嘲熱諷,說實話,我基本上已經習慣了。到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這還得歸功於張哈子有事沒事就損我幾句。讓我有了溫水煮青蛙學會了適應。
  我沒有理會他們,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錶,覺得有些納悶,已經快要凌晨四點了。為什麼三差兩錯還沒來?
  那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講。凌絳之前一直沒沾染過因果,就算是有三差兩錯,也不會很厲害。加上還有你手裡的篾刀和鎮魂鈴。以及你坐著的這個姿勢,沒得哪個不長眼睛的陰人會過來鬧事。
  我低頭看了看我的坐姿,我一開始是五心朝天的姿勢,但是到了後面因為腳麻的關係,右腳便脫離了原來的位置。右腿斜立在身前。腳掌踩在地面上。握著篾刀的右手手腕搭在右腿的膝蓋上,篾刀的刀尖剛好抵在地面上。
  而左腿還是保持著一個盤坐的姿勢。左手五指之間纏繞著鎮魂鈴的紅絲墜帶。手掌握著鎮魂鈴,撐在地面上。我以前讀過佛經,對裡面的一些佛像坐姿還特地研究過,我萬萬沒想到,我在無意之間,竟然擺出了一個「轉輪王坐」。轉輪王坐,又稱輪王跏或輪跏,與全跏趺坐、半跏趺坐,共稱漫天諸佛的三種坐法。
  轉輪王坐,在佛經裡面的記載,取意「即發大悲心,拔濟利安樂」,簡單來說,就是以大慈悲之心,救苦救難的意思。
  既然知道凌絳並不會出什麼事,而且她父母似乎也不是很喜歡我的樣子,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醫生就行了。我站起身來看了凌絳一眼,然後和凌絳父母招呼一聲之後,就準備離開。
  「即發大悲心,拔濟利安樂。你倒是會算計,說,這是你爺爺的意思,還誰的意思?」那女人站在我身後問我。
  我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只好給她解釋講,我爺爺死了一個多月了。至於你說的轉輪王坐,我無意之間擺出來的,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擺出了一個這樣的坐姿。
  講話的時候,我把篾刀放在凌絳床頭的櫃子上,然後我也不管他們信不信,轉身開門就走了。出門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女人的驚呼,什麼?你爺爺死了?
  出了住院大樓之後,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想了一會兒,只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但是又想不出我為什麼會不安的理由。
  過了一會兒,我才記起畢業論文答辯的事情----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會內心不安?
  於是拿起手機,把打開短信,幾十條未讀信息,全部是班導發來的。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就是問我在哪裡之類的,於是我點開最近的一條,給他回了三個字,對不起!
  確實,班導為了我畢業答辯的事情忙前忙後的,可是到頭來,我竟然沒去參加答辯,這聲對不起的確應該說。本來後面幾天還有一個畢業考試,但是我想我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參加了。
  發完短信之後,我竟然發現我沒地方可去了。寢室肯定不能回,班導那裡更不合適,住賓館又太貴,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朝著停車場走去。我邊走邊想,辛辛苦苦讀了四年,結果沒能畢得了業,真不知道該怎麼向爸媽交代。他們一直在等著我拿大學文憑回家,結果卻被我弄成這個樣子。我想,要是我爸媽知道我沒能畢業,臉上肯定是深深的失望表情。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我並不後悔,畢竟有些事比讀書工作更加重要。既然不後悔,那麼這件事肯定不是讓我不安的理由。
  我已經走到停車場了,張哈子的車子就在眼前。我看到了張哈子的車,就想到了張哈子的父親張墨,想到了張墨,就想起那間竹林小屋,想到了竹林小屋,就想到了在竹林小屋裡面的那次談話,我記得張墨在聽到我不會匠術之後的那吃驚神色,當時他告訴我,匠人圈子裡面出現了斷層----等等,斷層!
  我記得張墨說過,匠人圈子裡面出現了一個斷層的現象,而且他特地提到過四川的凌家。那也就是說,凌家的父母是根本不會匠術的!既然他們兩個都是不會匠術的人,凌家為什麼會讓他們兩個來照顧凌絳?真要是有陰人來了,他們兩個能幹啥?這不是添亂來了嗎?
  突然,一個念頭浮現在我的腦海裡----他們兩個並不是凌絳的父母!
  一想到這裡,我立刻轉身往醫院跑去,一邊跑一邊罵自己蠢一邊自責。我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為什麼剛剛沒能看出來?如果這件事擱在張哈子的身上,他肯定當時就把那兩個傢伙給打了出去。
  如果他們不是凌絳的父母,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他們是來復仇的陰人裝扮的!
  我暗罵一聲操,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一邊跑一邊祈禱著凌絳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還好凌晨並沒有什麼病人,沒人和我搶電梯。到了九樓以後,我從兜裡掏了幾枚銅錢握在手心。進門之前,用凌絳以前用過的三叩門的方式,然後打開門衝了進去。
  我看見,那兩人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凌絳的身邊,女人手裡還端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給凌絳喂。雷池裡面的其中一條魚已經跳了出來,雷池不攻自破,所以他們兩個菜能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凌絳。
  我問,你們兩個到底是誰?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拿女人講,我們是凌絳的父母,怎麼了?
  我講,放屁,你們肯定不是凌絳的父母!給我離病床遠點!
  說完,我就朝那女人擲出去一枚銅錢。那女人躲過去之後站在一邊,寒著臉看著我。她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一隻手背在身後,手裡拿著銅錢,不管對不對,反正結著陳先生用來打黑貓的手印。然後對那女人講,時間、地點都不對。
  為了拖延時間來結印,我繼續講,我給凌家打電話的時候是下午,他們如果有心要來,就算是開著拖拉機,也早該到了。如果是高鐵的話,從成都到重慶,一個小時就夠了,即便自己開車,兩個半小時,頂多三個小時也到了。但是你們偏偏在快到凌晨四點的時候才來,這不是有點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繼續講,另外一個就是地點,我只是說了告訴了凌家人醫院的地址,卻沒告訴他們住在那棟樓?如果你們是一層樓一層樓問過來的那也好說,可是我剛剛問過護士站的護士,剛剛並沒有人來找過凌絳。那麼問題來了,你們兩個到底是誰?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為的是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當話吼完了之後,我手裡的那枚銅錢也射了過去。
  這一次,那女人竟然直接接住了這枚銅錢,然後她冷哼一聲講,鞋匠的本事你也會?果然和你爺爺一樣,見什麼偷什麼。
  從她這話裡可以聽出,這女人好像認識我爺爺。只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看見那個男人抱起凌絳的身子,我情急之下大喊,給我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聲之後,我彷彿聽見了整個病房裡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鐘聲,一閃即逝。但就是聽到這一聲鐘響之後,我腦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之前,我看見那兩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在他們對視了一眼之後,就罷手往病房外面走了。冥冥中,我聽到那女人念叨了一句,他身上有劉桑禕那個賤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