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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家

    趙老頭子接下來的解釋,讓我的心情逐漸凝重起來。

    那是一份年代久遠的帛書,上面文字和圖案相結合,圖案詭異凌亂,毫無章法,文字更是見所未見。趙老頭在這一行幾十年,見過的古文字太多了,唯有這份帛書,讓他覺得跟看天書一樣。憑著敏銳的直接,趙老頭斷定,這份帛書所記載的內容,必然十分重要,便起了貪心隱瞞下來,之後的一段時間,曾經下功夫研究過,可惜一直沒有收穫,後來也就漸漸拋之腦後,直到出了文官墓事情,見到我和豆腐為止。

    當時,他是想以這份帛書做交換,利用我的本事,取得八鯉斗蛟鎮海石,誰知最後東西會被呂肅取走。這其中的事情大有蹊蹺,趙二爺自然不甘心將東西交給我,才發生了後來的事情。這次和顓瑞入蜀,兩人曾有過約定,趙老頭答應會將陳詞留下的東西還給我,誰知回來一看,匣子竟然空了。

    說完,趙二爺瞇了瞇眼,道:「能從我的地盤偷東西的人,不可小覷。」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如果那份帛書裡的內容連他都看不懂,只怕到了我手裡也沒什麼用。

    事情到這兒,線索就徹底斷了,我滿腦子都想著一個問題:偷東西的是誰?

    那人為什麼要偷帛書?難道那人能看懂帛書的內容?

    趙二爺見我不答話,便吧嗒吧嗒的吸煙,我忽然嗅到,這煙味兒有些奇怪,我自己也是抽煙的人,對煙霧的味道比較敏感,他噴出的煙裡,有一絲甜膩的味道。我嗅了嗅,再看向他的煙頭,發現裡面的煙絲有點兒發黑。

    我記得,趙二爺是一位『聞家』,一般聞家都注重保護自己的嗅覺,所以是戒煙的,而且上一次見他的時候,面談時間很久,也沒見他抽過煙,怎麼忽然就變成老煙袋了?

    估計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趙老頭笑了笑,說:「這裡面加了東西。」

    我已經猜出了一大半,也沒說破,便起身離開了登峰樓。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趙老頭的煙絲裡,加的應該是鎮痛用的罌粟,他的身體肯定出問題了,必定是在忍受某種疼痛,所以才會抽這東西。

    趙老頭剛才顯然沒有要說明的意思,他們這次入蜀,究竟遭遇了什麼?

    呂肅又在何處?

    八鯉斗蛟鎮海石有沒有奪回來?這一連串疑問,恐怕都只能等顓瑞來解答了。

    顓瑞那邊遲遲沒有消息,我等了兩日,便有些等不及,第六感告訴我,這事兒不簡單。在這兩天裡,我拿出了格格爾公主那塊玉牌研究,並且將玉牌交給獨眼龍掌眼,他又摸又聞又照,最後說道:「這是明中期的物件,上面的文字看不懂,我覺得這有點兒像祝禱文。」

    「祝禱文?」他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問道:「細細說說,這個祝禱文是什麼意思?」

    獨眼龍搖頭說:「這很難說,祝禱文只是一個統稱,代表某種特定環境下的文字,比如道家的符菉,看不懂吧?看起來是一些線條和畫,事實上那就是一種文字,再比如外國的十字架,它就屬於一個祝禱文,可以代表文字,也可以是某種符號,也可以代表某種力量。」

    我立刻明白過來,道:「這麼說,這玉牌上的東西,很可能與一些古老的宗教有關,是一種宗教性的文字?」

    獨眼龍點了點頭,我腦海裡立刻冒出個想法,心說:難道是薩滿的神語?或許,這上面的文字,我必須得去尋找一位老薩滿才能辨認出來。但薩滿多存於北方內蒙一帶,現在去肯定不行,想了想,我決定先回一趟老家,將家裡的事情給調查清楚。

    豆腐身上的傷也好了,又是生龍活虎的模樣,最近生活十分滋潤,紅光滿面,才一個月,就跟對面茶藝館的旗袍美女勾搭上了。那姑娘我見過,一看就是個心比天高,心機深沉的,豆腐和她絕對沒戲,以我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他倆在一起只有兩個結果,第一:豆腐貞操不保,然後被拋棄;第二:豆腐貞操不保,然後被騙。

    雖說我不該管那麼寬,連兄弟的個人幸福都攙和一腳,但豆腐沒什麼心眼兒,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往火坑裡跳,趁著兩人還沒有如膠似漆,我對豆腐說:「明天我回老家,你也跟著去,店舖交給張升打理。」

    豆腐一個多月已經胖三斤了,嘴裡叼著冰棍兒,搖頭晃腦說:「不去,我約好琪琪明天去釣魚。」

    我道:「兄弟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豆腐一愣,道:「你怎麼問這種問題?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廢話,當然是女人重要,女人可以陪我睡覺,給我生孩子,兄弟能麼?」我嗆了一下,說:「那姑娘不適合你。」

    豆腐在這個問題上很執著,說:「為什麼,我覺得琪琪挺好的。」

    我道:「是,她很好,身材窈窕,瓜子臉,皮膚水靈靈的,穿著旗袍,往那兒一坐,跟狐狸精似的,路過的男遊客,十個有九個要往她店裡進。」

    豆腐怒了,說:「你不能說她是狐狸精!」

    「我沒說她是狐狸精,我是在誇她,多好的女人啊,那麼多優秀的男人,比如我……為什麼會看上你?」

    豆腐一時吶吶無語,顯得很受傷。我道:「看來你還不是太笨,應該看出來了,她在玩你呢。」

    豆腐歎了口氣,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個世界上,女人都喜歡壞男人。老陳,從現在起,你要離我一百米遠,跟你在一起,妹子都被你搶走了。」我見豆腐開了竅,便道:「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準備出發。」

    琪琪是個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前兩天勾引我失敗了,現在轉頭又勾搭我兄弟,這是想挑撥離間還是挑撥離間?

    好在豆腐並不是真蠢,估計也看出端倪了,第二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跟我踏上了回家的路,沿途一直嘮叨自己逝去的第十八春。

    我家鄉是在隴南,嚴格來講,那地方不算我家鄉,因為我和爺爺是移民,不過當地民風淳樸,因此並沒有排擠過我們。到達家鄉還要走一段山路,豆腐狠狠的嫌棄一番,說:「原來你是從這個窮山溝裡出來的,跟你做兄弟,真是掉面子。」

    我道:「行了吧,還當自己是富二代呢,這荒山野嶺,你再說屁話,我直接謀殺了你。」這會兒天色已晚,我們打著手電筒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瞎話解悶兒,約摸一個鐘頭,在豆腐感慨貧困山區的艱難條件中,遠處的一片山溝裡,露出了昏黃的燈光。

    我望著腳下夜色中寧靜的山村,說:「到了,就這兒。」

    和記憶中一點兒變化也沒有,我們站在高處,山村坐落在山溝裡,雖說位置偏僻,但好在通了電,這會兒可以看到寧靜的燈光,只是村裡的人不少都搬出去了,因此燈光顯得零零星星。我帶著豆腐一路往山下走,半個鐘頭便進了村兒,村裡的雞雞狗狗沒見過外人,一時間雞飛狗叫,將村裡人都驚了出來。

    轉眼十多年,村裡人來來走走,很多人都已經不認識了,在葛叔的接待下,我們住進了他家。

    葛叔今年五十多歲,和我們家以前是鄰居,一番敘舊自不必說,聽聞我是回來收拾舊物的,葛叔神色有些尷尬起來,像是有什麼事兒。看著他已經灰白的頭髮,我疑惑道:「葛叔,難道出了什麼事兒?」

    「不瞞你說,你家裡沒人,十多年沒回來,屋裡那點兒東西,村裡人有哪戶缺的,就拿走了,現在沒剩下什麼。」

    我有些驚訝,到不是在意那些老舊傢俱,而是擔心會不會毀壞什麼線索,於是我問道:「他們搬東西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葛叔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有,怎麼,你是回來找東西的?」

    葛叔為人仗義老實,我也不瞞他,說這次回來,主要是想查看下爺爺的遺物,想知道他當年失蹤的線索。村裡人都知道我爺爺是突然失蹤的,因此葛叔只是歎了口氣,說:「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現在天晚了,你們先休息,明天找吧。」

    當晚我和豆腐在葛叔家睡覺,臨到半夜時,我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豆腐給搖醒了,由於這家裡只有兩張床,因此我和豆腐是擠在一起的。半夜被人弄醒,我十分窩火,道:「幹什麼?」

    黑暗中,豆腐緊張道:「你聽,有女人在笑。」

    我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一陣如同女人笑的聲音,不過這聲音的來歷我很清楚,這不是半夜鬧鬼什麼的,而是這地方特有的一種動物,名字叫『神魈』,傳說長的長手長腳,外貌像猴子,是山裡山神的化身。這種動物誰也沒見過,但晚上,偶爾會聽到它們的聲音,沒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