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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面相不清

    那人哈哈大笑,脫下禮帽,將頭髮弄亂,眉眼間已經能夠辯認,楊硯卿突然想到了鐵男,鐵男的易裝也是水平一流,眼前的人已經露出了端倪,正是在登州不告而別的曹瘋子!
    與當時說書人的感覺截然不同,眼前的曹瘋子現在的派頭氣勢也隨著外貌而改變,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只是,畢竟做了那麼多年說書人,手指上的印記明顯,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況且,曹瘋子根本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以這傢伙的心思,花點時間修飾一下手又如何?
    「曹先生從登州不告而別,楊某能夠理解。」楊硯卿說道:「畢竟所在的地方已經暴露,楊某不明白的是,先生為什麼來十里洋場?」
    「你是想說十里洋場也差不多是井大的地盤?」曹瘋子說道:「此話不假,他在十里洋場的關係遠比我多,可是,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則,我收到消息,井大已經收拾行李,帶上家人離開。」
    楊硯卿笑著搖頭:「曹先生真是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聽說你還活著,曹某心中欣慰。」曹瘋子突然正色道:「是我帶你去海下地宮,若是害你丟了性命……曹瘋子會內心不安,所幸,七生八死卦果然靈驗。」
    楊硯卿說道:「多謝曹先生關懷,雖然有些坎坷,好歹是出來了,在那裡也見到了桑九命的骸骨,當然,如果他是桑九命的話。」
    「楊老闆真是不輕易相信我啊。」曹瘋子說道:「也罷,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他是否桑九命都不重要了,我今天來其實有事相求。」
    「曹先生曾經幫過我,這個人情必須還。」楊硯卿說道:「但說無妨。」
    曹瘋子突然沉默了,然後反問道:「對於楊老闆來說,一切都是以人情來論嗎?若是有欠人情,必然要還,還掉以後就一身輕鬆?」
    楊硯卿只是笑笑:「曹先生,說回您的事情吧。」
    「曹某想找一個人。」曹瘋子說道:「此人姓江。」
    楊硯卿的腦海裡馬上浮出江老爺子的臉,但不能操之過急,他繼續問道:「此人有什麼特徵嗎?以及年紀性別。」
    「男性,說起來,今年應該已經年近六十。」曹瘋子說道:「他曾經跑過馬幫,是古道上有名的馬鍋頭。」
    這下子,全部對上了。
    楊硯卿看著曹瘋子的臉,從上一次開始,就發現此人的面相有些古怪,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讓自己看不分明,今天也是如此,依然是霧氣重重,楊硯卿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恕楊某冒昧,很想知道曹先生與這位江老爺子有何淵源?為何找他?」
    曹瘋子說道:「我要找三塊血玉。」
    楊硯卿的手拿開,放到茶几下面,以妨曹瘋子看出自己內心的激動,曹瘋子繼續說道:「楊老闆應該有所聞,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佈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髏的嚥下,十分罕見,我要找的不止如此,是血玉中的極品。」
    楊硯卿微微點頭:「血玉確有耳聞,不過,血玉中的極品應該是什麼樣子?」
    「血玉已經罕見,血玉中有血絲,絲絲縷縷可以浮出來一般,這種就是血玉中的極品。」曹瘋子說道:「楊老闆聽到血玉好像並不驚奇。」
    「雖然經營戲院,可是畢竟身在江湖,很多事情必然耳聞。」楊硯卿倒是鎮定自若,就像自己沒有見過血玉一般:「曹先生為何要找這位江老爺子。」
    「我號稱百江湖,也不是浪得虛名。」曹瘋子說道:「這位江老爺子再低調,與他打交道的人可不少,專門替南北兩派處理明器,替這些明器找到合適的客人,手中的人脈資源可謂非凡,血玉本也是明器,找他最合適不過。」
    楊硯卿笑了一聲,這一聲顯得乾巴巴地,他索性收了笑容,淡淡地說道:「也無妨,江老爺子我的確相識,牽頭引線自然沒問題。」
    心中已經好奇不已,曹瘋子為何也要找血玉?操之過急不是楊硯卿的風格,他壓制下自己的好奇心,與曹瘋子繼續品茶,曹瘋子看一眼楊硯卿,站起身來:「井上如今並不在十里洋場,我會留在這裡一段時間,這是我的住處。」
    將紙條推到楊硯卿面前,曹瘋子轉身便走,楊硯卿記住紙條上的地址,隨即將紙條撕碎,有些東西記在腦子裡就好,曹瘋子得罪的人恐怕不止井大一個。
    齊石與吳老六推門進來,「大哥,血玉又浮上水面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齊石抓抓自己的腦袋說道:「這個曹瘋子也是稀奇古怪地很,和那個無名一樣。」
    「不止,他的面相我也辨不清。」楊硯卿說道:「比無名藏得更深,我趁無名受傷的時候,查過他的骨相,一清二楚這無名的性子,可是曹瘋子……」
    吳老六倒抽了一口氣:「面相辨不清,骨相也不行?」
    其實,吳老六並不清楚什麼是骨相。
    楊硯卿搖頭:「我不止一次想找機會觸到他的骨骼,每一次都很巧,都讓他剛好避開。」
    「這個傢伙,很不簡單啊。」齊石摸了一把鼻子:「既然不想人家看明白他,這傢伙一定有隱藏什麼,大哥,他來十里洋場正好,這一回,不能輕易放過他,要是以前也就算了,不過是個路人,現在,他可是要找血玉的人。」
    「還用你提醒。」吳老六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倆走一趟,問一下江老爺子的意見。」楊硯卿說道:「我們不能做他的主,若他不肯見,你們絕不能吐露老爺子的住處,還有,不要帶著尾巴。」
    吳老六點頭:「大哥想得周全,萬一曹瘋子尾隨我們……」
    齊石的腳一顛,摟住了吳老六的肩膀:「有我在呢,沒有我甩不掉的尾巴。」
    送走了兩人,楊硯卿獨自坐在辦公室裡,腦子慢慢冷靜下來,很多事情已經一清二楚,但最關鍵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另外兩本《氣運錄》在哪裡,地圖指向哪裡?
    敲門聲響起,經理的聲音出現:「楊老闆,謝七小姐來了。」
    楊硯卿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當他察覺時,立刻用手捏了一下嘴角:「進來。」
    謝七推門進來,經理微笑著退開,同樣是女客,這位小姐可比那個東瀛女人親切多了,經理暗想。
    楊硯卿站了起來:「怎麼有空過來。」
    謝七的手裡抱著一個盒子,黑色的,「四姐的事情麻煩楊老闆了,榮豐戲院願意出面,洪門上下都很感謝,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楊老闆接受。」
    楊硯卿看著盒子,露出一絲微笑:「這是謝七小姐第一次送我東西。」
    「我是代表大家送的。」謝七脫口而出:「我這次來,也代表大家問一句,接下來楊老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楊硯卿如實說道:「之前線索一一湧來,好不容易理順之後,反而陷入了死局,其實,以靜制動也沒什麼不好,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靜靜等待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楊老闆運籌帷幄的樣子讓人安心。」謝七說道:「我這陣子會離開大家一陣子。」
    「要去哪裡?」楊硯卿的心有瞬間的慌張。
    「奶奶在十里洋場,一早應該去陪陪她的。」謝七說道。
    「藍老太太對你十分疼愛,去盡孝道也是應該的。」楊硯卿鬆了一口氣,這幾天,謝七似乎消瘦了不少,瘦下來的她眼睛更顯得明亮,只是細柔的手腕惹人心疼:「好好照顧自己。」
    謝七一愣,沒想到楊硯卿了會講出關切的話,不禁笑道:「楊老闆也是,保重。」
    又不是生離死別,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謝七正要離開,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回來,「楊老闆可會解夢?」
    「略知一二。」楊硯卿說道:「謝七小姐有什麼困惑的夢境嗎?」
    要說這世上有什麼是公平的,那就是不管出身,不管男女,不管老少,都會做夢,謝七搖頭道:「不知道楊老闆信不信……」
    謝七說了個開頭,就緊緊地咬住了嘴唇,這與平時自信的謝七截然不同,楊硯卿看得出來,這夢讓謝七十分費解,伸手道:「不妨坐下來說話。」
    謝七坐下後,重新說道:「失去記憶的這些天,我其實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裡很奇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有感覺,五感都在,可是,看不到自己,明明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卻無法找到自己,這個夢境,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出現。」
    「你現在仍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楊硯卿說道:「哪怕身份已經確定,沒有刺激自己關於以前的回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