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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勃朗寧

    他睜開眼,看到孔令錚是獨自一人駕車,心裡居然暗爽,他輕咳一聲:「也好,就坐你的車好了。」
    在車上,楊硯卿將陳阿七的情況一一講來,孔令錚便說道:「趁著我們操辦方副官婚事的空當,在最不可能的環節上出了問題,陳阿七,這傢伙知道那麼多事情,要是早點和他攤牌就好了。」
    這正好戳中了楊硯卿的痛處,他悶聲悶氣地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是時機已晚,陳阿七還沒有死,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箱子裡是什麼東西?」打楊硯卿一上車,孔令錚便注意到了。
    「陳阿七藏起來的東西,因為太複雜,讓我很在意。」楊硯卿說道:「你放心,我會取得吳老六的同意後再帶回去仔細研究。」
    醫院裡,吳老六一直守在病床邊上,楊硯卿送來的信,讓疲倦徹底消失:「這是師父的筆跡,師父早有交代。」
    吳老六看完了,便痛快地將信放到楊硯卿手上:「楊老闆,你看看。」
    「老六,師父最近心神不寧,好像有人在跟蹤我,不管走到哪裡,身後就像多了一個影子,總甩不掉,多少年了,從未有過這樣的對手,劉貴死了,是我讓他去查跟蹤我的人,他的死就像一個信號,慢慢地釋放出死意,老六,師父如果出事了,一定要去找楊老闆,只有他可以幫你。」楊硯卿念到這裡,便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陳阿七,這老爺子居然相信自己,倒是出乎意料了。
    剩下的這段內容倒像是陳阿七留給自己的,楊硯卿繼續念道:「楊老闆是天生聰慧之人,一定可以撥開迷霧,老六,你要與他好好配合,有些話,若是師父還活著,一定會全盤托出,一切就看命數如何吧。」
    「可惡,為什麼不直接在信裡寫明白?」孔令錚焦躁地一跺腳:「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除非事實對陳老先生十分重要。」楊硯卿說道:「或許是不堪回首的過去,這箱子裡的東西信息量很大,要想說得清楚,恐怕不是一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還有,你們看信的後面,這信並沒有寫完,這裡還有半個字,但是陳老先生馬上將信裝到了信封裡,藏到了樹上,這說明了什麼?」
    「有人來?」孔令錚問道。
    「終於機靈了一把。」楊硯卿說道:「確切地說,應該是聽到了動靜,所以情急之下才會把信藏到那裡,繼續往下推斷,陳老先生最後是躺在搖椅上的,這一點讓我很在意,是純屬湊巧,還是暗示信藏在樹上?」
    畢竟只有躺在那裡,才可以看到信,那個角度十分巧妙。
    吳老六說道:「以師父的性子,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好,我們可以繼續往下想。」楊硯卿說道:「陳老先生聽到有動靜,先藏好了信,然後就躺在搖椅上……」
    「這不可能。」吳老六說道:「明知道有人進來要對自己不利,當然是要想辦法避開,怎麼會躺在那裡任人宰割,師父絕不會這麼做。」
    「那好,這種可能性就排除掉。」楊硯卿說道:「那人進來,與你師父針鋒相對,兩人交手,你師父落了下風,讓人投毒,在最後的空當,他為了提示我們,掙扎著去到了躺椅那裡,就在那時候,我們恰好過去,那人急於離開,你上前追捕,只拽下他身上衣服的布條,讓他跑了。」
    吳老六恨恨地說道:「下次一定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孔令錚搖搖頭:「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這信沒寫完,就來人了,姓楊的,什麼事情和你掛鉤,總是會產生微妙的化學作用。」
    「我不懂什麼是化學作用。」楊硯卿說道:「我只知道什麼叫機緣巧合。」
    「得,現在你說吧,怎麼辦?」孔令錚說道:「好不容易查到這個份上,關鍵人卻成了這幅樣子。」
    「治,想辦法治好他。」楊硯卿說道:「你們孔家認識的名醫不少吧?」
    「這件事情交給我。」孔令錚說道。
    正說話間,楊硯卿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他拍著自己的肚子說道:「老六,你也餓了吧,我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麻煩楊老闆了。」
    楊硯卿突然想到齊石還不知道自己的去處,已經是這個點,他一直是心急如焚,出去的時候就順便打了一個電話,齊石已經是心急如焚,馬上就趕過來,楊硯卿帶著吃食回到醫院,齊石已經站在病房裡了,看到兩人,不禁埋怨道:「大哥連孔少爺也通知了,就是不記得通知我一聲,太偏心了。」
    「遇上孔少爺是湊巧。」楊硯卿說道:「齊石,你在巡捕房不是有認識的人麼,明天去打聽一下劉貴的事。」
    「知道了。」齊石突然一怔:「劉貴死了?」
    「回去後再詳細和你講一遍。」楊硯卿說道。
    「那這個箱子呢?」齊石指著地上的箱子說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老六兄弟,這個箱子裡的東西我想帶回去仔細研究,這些可能與陳老先生的過去有關。」 楊硯卿說道:「無法徵求他的意見,只有向你請求了。」
    「只要對師父有幫助,儘管拿去。」
    「多謝了。」
    楊硯卿也不客氣,帶著行李箱回到家中,孔令錚送兩人到家門口,並不打算離開,楊硯卿冷冷地說道:「方副官的婚事在即,你不回去張羅,還在這裡幹什麼?」
    「我也要看箱子裡的東西。」孔令錚走下車,一下子就將車門關上:「進去吧。」
    「這是你家,還是我家?」楊硯卿反問道。
    「你進我孔家多少次,我這才第一次拜訪,」孔令錚還較上勁了:「有本事你就把我關在門外試試。」
    楊硯卿看著孔令錚,良久,才不耐煩地說道:「進來吧。」
    夜已經深了,月亮懸掛在半空中,甚至開始西沉,楊硯卿費了一些時間才將當時的情景一一講明,連同對這箱子裡物品的置疑:「男人與女人用的東西,還有那頂**帽,感覺陳阿七越來越複雜了,衣服上面的血跡也很可疑,這些古舊的東西,陳阿七一直精心保存,又是為什麼?如果他是陳鵬飛,會不會與我爺爺當年被追殺有關係,其餘二人又在何處?」
    孔令錚打了一個呵欠:「反正只要治好陳阿七就好了,是吧?會馬上安排十里洋場最好的醫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準備方副官的婚事。」
    「早就讓你走了。」楊硯卿說道:「我們也要休息。」
    「真是無情的楊老闆。」孔令錚沒好氣地說道:「走了。」
    聽著汽車引擎遠去的聲音,齊石說道:「奇怪,孔少爺的心情好像很好,難道是和謝七小姐的好事近了?大哥?」
    「睡吧。」楊硯卿說道:「天亮後再去醫院看看。」
    天亮以後,楊硯卿與齊石一分為二,齊石在巡捕房前攔截到了黑皮,一看到齊石,黑皮轉身就走,齊石快步追過去,推攘著黑皮的身子,將他擠到牆角:「黑皮,看到我跑什麼跑?」
    「看到你準沒有好事,上次問我打聽曼麗的案子,這回來又是為什麼?」黑皮沒好氣地說道:「你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我可是一清二楚。」
    「那個,有個叫劉貴的,被人開槍打死,屍體還在你們巡捕房。」齊石說道:「帶我去看看屍體,知道些什麼,也告訴我。」
    齊石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疊鈔票塞到黑皮手上:「反正這些消息遲早會到許豐年那裡吧,與其向他買,不如便宜你,是不是?」
    那疊鈔票握在手裡,份量十足,黑皮的臉馬上糾結起來:「你這個傢伙,我上頭還有人,要是被發現,我可慘了。」
    「我也是認識劉貴的人。」齊石又下一劑猛藥:「我去認屍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你小子就安心吧,這錢活該你賺。」
    黑皮左右張望了一下,將鈔票塞進衣服的內側口袋:「你小子,看屍體是假,還是想套當時的情況吧?是不是?」
    「真聰明,不愧是在巡捕房幹活的,這活兒沒白幹呀,長了些心眼嘛。」齊石拍著黑皮的胸口說道:「這案子你們要查嗎?」
    「查?怎麼查?當時是在鬧市,根本沒有目擊者。」黑皮說道:「十里洋場這地方,每天都有人死,死於槍的又不在少數,要是個個都去查,我們就沒有活路了,現在是什麼年頭,不過,有一點可以告訴你,殺劉貴的絕對是個行家,我是說,槍法精準。」
    黑皮指著自己的心臟:「一槍命中,還有子彈,我們也找到了。」
    這一點聽得齊石熱血沸騰:「這樣就能知道槍的型號了?」
    「這是當然,那槍可不一般啊。」黑皮說道:「勃朗寧重機槍,而且是今年最新型的。」
    「你小子對槍這麼瞭解?」齊石說道:「還是頭一回知道的,還勃朗寧呢,這可是國外貨,黑皮,你小子以前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