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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六合帽

    「不要心急。」楊硯卿提醒道:「我們現在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老闆,這事要報巡捕房嗎?」吳老六踟躕道。
    「暫時不必,先看看你師父的情況再說。」楊硯卿說道:「這件事情的確有些蹊蹺,你說陳老先生早就行動詭秘,看來他早就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
    「沒錯,還有劉貴的死也是。」吳老六說道。
    「劉貴的屍體還在巡捕房?」楊硯卿問道。
    「沒錯,因為死於槍,巡捕房還要調查一下。」吳老六說道:「楊老闆,劉貴的死與師父的事情會不會有聯繫?」
    「現在一切都不好說,希望陳老先生甦醒後可以告訴我們一二。」楊硯卿的雙手交織在一起:「老六……」
    「我在,楊老闆。」
    「你的師父究竟是什麼人呢?」楊硯卿的面色深沉下去。
    吳老六嚇了一跳:「楊老闆,我們只知道師父以前是南方人,後來來到北方發展,成為北派的代表人物,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一輩子沒有婚娶,所以也沒有子女。」
    「南方,江城也算是南方。」楊硯卿說道:「就沒有知道陳老先生過去的人嗎?」
    楊硯卿正執著於此點時,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取下口罩,對楊硯卿說道:「楊老闆,這位病人和您是什麼關係?」
    「忘年之交,他的情況怎麼樣?」這醫生也是票友,楊硯卿上前一步:「請務必保住他的性命。」
    「保住性命倒是沒問題,只是,病人的腦子恐怕嚴重受損。」醫生指著腦袋說道:「這裡受到了創傷,要麼失去記憶,要麼就是會變成癡傻,一切只有等他醒來才能知曉。」
    「知道病因嗎?」楊硯卿焦急地問道。
    「有中毒跡像。」醫生說道:「詳細的我們需要更細緻的檢查。」
    「好,命先保住就好。」楊硯卿歎口氣:「辛苦了。」
    陳阿七被送到了病房,來醫院前他還能有所反應,現在,是像個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吳老六一直在他耳邊呼喊著,全無作用,楊硯卿將雙手背在身後,現在的他,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局,什麼會要陳阿七的性命?
    「陳老先生平時有什麼仇家嗎?」
    「要說仇家可不少。」吳老六皺著眉頭說道:「幹我們這行的,沒有不得罪人的,手上也有不少人命。」
    楊硯卿拿出口袋裡的黑色布條:「可惜,沒看到那人的臉,老六,現在只有先等你師傅醒過來,看看情況再說了。」
    楊硯卿懊惱不已,要是早些向陳阿七驗證他是否陳鵬飛就好了,如今,陳阿七成了這幅樣子,醒過來還是不是個正常人,已經不能保證了。
    陳阿七醒來的時候,手指先開始顫動,楊硯卿眼尖,看到後便走到床邊:「陳老先生?」
    正坐在床邊打瞌睡的吳老六驚醒過來,迫不及待地看向陳阿七,陳阿七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這雙眼睛,楊硯卿的心便沉下去,目光無神,眼珠子轉動緩慢,陳阿七的嘴唇抖動了幾下,吳老六俯身下去:「師父,您想說什麼?」
    「殺……」陳阿七努力地吐出這個字,卻沒有能力說出第二個字。
    吳老六失望不已,憤怒的他眼眶通紅:「該死,要讓我抓到那個人,非要讓他好看不可。」
    時間已經不早,吳老六說道:「楊老闆,這裡有我,你就回去吧。」
    「不,我想回陳老先生的宅子看看。」楊硯卿說道:「你可有鑰匙?」
    吳老六二話不說交出鑰匙:「麻煩你了。」
    陳阿七的宅子僻靜,楊硯卿長驅直入,直接來到陳阿七的睡房,睡房裡倒沒有一片狼籍,擺明是衝著人來的,並非為了物。
    放著銀針的盒子還隨意地丟在桌子上,剛才起,楊硯卿就十分在意這個盒子,裡面的銀針粗細不一,是完整的一套,會用銀針者,大多通曉中醫理論,可用銀針替人開穴治病,假如陳阿七就是陳鵬飛,難道陳鵬飛也懂得這一套?
    放下盒子,楊硯卿直接趴在地上,檢查床底,床底放著一個行李箱,拖出來打開,裡面放著幾套衣服,整潔是整潔,可是衣服已經起了毛邊,顏色也淡了,一看就是穿過不少時間的,楊硯卿拿出一件,其形制為長衫,大襟右衽,長至踝上二寸,袖長與馬褂並齊。在下擺左右兩側開衩。
    一抖,從衣服口袋裡掉出一個紙團,還和著一股子霉味——許久未曬太陽的衣服獨有的味道,紙團皺皺巴巴的,楊硯卿展開來,裡面的字跡糊在一起,成為一團黑色,根本看不清楚。
    「奇怪,這紙團留著有什麼用。」楊硯卿將紙團丟進衣服口袋裡,又拈起另外一件,同樣的藍色,衣服制式是男式的,領口是對襟,袖窗,下長至腹部,前襟釘鈕扣五粒,
    衣服翻轉過來,後背心有一片污漬,放到鼻子底下一聞,有一股血腥味兒,楊硯卿的人一沉:「奇怪。」
    陳阿七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除了衣服,還有一頂帽子——瓜皮帽,小小的一頂瓜皮帽,卻是大有來歷,它創立於明朝,流行於清朝,待到了民國,只有民國初年還有人戴,現在已經很少見了,它在民間還有更通俗一些的名字,比如西瓜帽、瓜殼帽,相傳來源是明祖所創立的太合帽,取**一統,天下歸一之意,**者,為天、地、東、南、西、北,意寓皇帝一統天下。
    一般分成六瓣,半形狀如半個西瓜皮。無簷、窄簷或包有裝飾窄邊,多為黑色的綢、呢絨或紗制做。頂上可飾有各種顏色和材料的結子,前面釘飾物以辨別前後,這幅子自然沿襲了傳統瓜皮帽的制式,值得注意的是,在帽子前端釘有一塊玉,玉質細膩,這帽子不像是普通人佩戴的。
    釘一塊玉是挺平常的事情,為了區別帽子的反正,才會在帽緣正中靠下的地方,另綴一明顯的標誌,如四方形裝飾物,此為「帽正」或「帽准」。貴族或有錢的人,可用珍珠、美玉、瑪瑙等各種名貴的寶石,更有用碧霞珠寶以炫其富貴與顯赫者。一般人也可用燒籃或玻璃,從帽正的材質便可知道帽子主人的身份地位,尊貴與否。
    楊硯卿心裡浮現一種特別的感覺,拿著帽子遲遲沒有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才重新審視箱子裡的東西。
    箱子裡的衣服全部掏出來,底部還放著一個東西,這是一個精細的盒子,為蓮花狀,木質為紅木,盒子上面還有百合的花紋,百合是鎏金的,上面有鐵製的合葉,因為保存得當並沒有生銹,這種盒子一般是姑娘家用的,嫁妝中便常備幾個這樣的盒子,用來裝小飾品或是珠寶,楊硯卿越發疑惑了,衣服是男人的,盒子卻是姑娘家用的,而且全是老物件,這陳阿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將這個箱子擺到一邊,楊硯卿開始檢查其它地方,每一個抽屜都不放過,抽屜裡大多是空的,用來貯物的幾個主要放著日常的工具,鑷子、扳手這類,對於陳阿七來說,都是很平常的東西,衣櫃裡,陳阿七的衣服都掛起來,數量不多,迅速地搜羅一遍,也沒有其它的發現,房間窗戶上還留有腳印,鞋印一清二楚,楊硯卿靈機一動,找來墨水和紙,先用墨水塗滿那整個腳印,然後拿紙往上一壓,一按,鞋印便躍然於紙上,一清二楚。
    楊硯卿正抖落著紙張時,一股風吹過來,便有一股隱隱的香味,藥香為主,循著味道一找,居然是來自於衣櫃後面,楊硯卿挪開衣櫃,看到後面擺放著一個扁扁的盒子,打開了,裡面放著一些藥丸,丸子狀,每一顆都是大拇指頭般大小,外表呈現泥土色,放到鼻下,還隱約有股薄荷味,想了一下,楊硯卿拿一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剩下的依然放到原處。
    被弄亂的行李箱也重新收整好,那個蓮花百合的盒子依然壓在最下面,這地方阿阿七並沒有住多久,主要的東西全在房間裡,楊硯卿將其它地方大致地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站在院子裡時,那只躺椅突然「吱呀」一聲,然後上下擺動一下,著實嚇了楊硯卿一跳,就像有人坐在上面一般!
    躺椅放在樹下自然是為了納涼,楊硯卿鬼使神差般地躺在躺椅上,抬頭望著樹,這一望,居在讓他看到樹幹上放著一個信封,雖然隱在樹枝中,也只有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不可謂精巧,難道陳阿七早知道自己要遭遇不測?
    楊硯卿三兩下爬到樹上,取下那封信,看著信封就為難了,信封上面寫的是「老六親啟」,楊硯卿將信收起來,這才離去,急於知道信的內容,待走到門口,又折返回去,將那個箱子一併帶走!
    楊硯卿迫不及待地朝醫院趕,坐在黃包車上,他一直緊緊地閉著眼睛,不妨一輛汽車橫在路中間,擋住了去路,車窗放下來,孔令錚說道:「楊老闆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