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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孔家公子

    「齊石,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麼要讓你找殘卷。」楊硯卿伸手打開桌子上的請柬,這是一位老票友送來的,信中言詞懇切,請求楊硯卿到他府上唱上一曲以了結他的心願,他如今已經八十有餘。
    「我當然好奇。」齊石翹著腿坐在椅子上:「不過我是個爺們,我說過,你救我一命,我為你做牛做馬,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哪有牛馬回頭問自己的主人的?」
    這個比喻不倫不類,楊硯卿微微一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齊老弟,那就拜託你了。聽說魏士傑有位極寵愛的姨太太,最喜歡看戲,我在想,我歇手太久了,是不是要偶爾登台一次?」
    齊石聞言,愣在那裡:「大哥,你要登台?」
    楊硯卿答非所問:「你相信風水命脈之說嗎?」
    「大哥,你說過,你從小就學習風水命脈,也相信風水命脈可以改天換命,我是你兄弟,你信,我就信,《氣運錄》對你有用,我一定幫你拿到。」齊石說道:「如今,魏士傑手上的這卷氣運錄,正是我們的第一目標。」
    氣,乃生氣也,運,乃運勢也,造局,楊硯卿看完了爺爺的信,翻開《氣運錄》的一刻,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與它擺脫不了干係了,這些年來,除了步步為營,讓自己攬盡名聲與金錢,他的心思都在研究風水術數上,並且小有成就,別人都有疑問,緣何都是戲子,就他楊硯卿可以擁有自己的戲院?
    楊硯卿看穴擇墓,齊石下墓盜器,兩人合作得親密無間,齊石下墓,還有一個任務,看看其它卷《氣運錄》是否存於古墓之中,可惜,這些年來,明器撈了不少,卻不見一卷《氣運錄》,沒想到,它沒在死人手裡,已經落到活人懷中。
    楊硯卿的手握成拳狀,重重地按在桌子上面:「現在就可以把我登台的消息散佈出去了。」
    齊石有些興奮了:「誘餌已下,只等魚兒上鉤了。」
    「賣報啦,賣報啦,榮豐戲院今晚好戲上映,名花旦楊硯卿親自登台啦!」年約七歲的報童歡快地跑在海城的石板路上,他手裡揚著今天的報紙,報紙上的日期赫然是民國二十一年五月十三日,是個吉日。
    外面世道如何混亂,海城的人是知道的,各路地方軍閥佔地為王,而當今天下更有分為兩極的趨勢,如此又如何?這裡是海城生意最為火爆的茶館,照樣兒聚集了老少爺們一大群,混雜著各地腔調,好不熱鬧,台上說書的人正講得口沫橫飛,外面報童經過,有人已經駐足觀望,更有心急地,跑出去買下一份報紙,隨即展開來:「喲,今個兒楊老闆居然親自上場,難得啊,走嘍,買票去!」
    這人話音一落,茶館裡的客人嘩啦啦地走了一多半,掌櫃的目瞪口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唉喲,這個挨千刀的楊硯卿!」
    榮豐戲院中,已經是賓客滿堂,坐在第一排的都是城中名人,更有大老遠從千里迢迢之外而來的,比如說雲城軍閥魏士傑及其妻妾,除此之外,還有孔家老爺及其家人,這中間,有一張面孔格外地引人注目。
    時下時興著洋人衣服的款式,比如說女士穿洋裝,男士著西裝,同樣是西裝,但穿在此人身上卻是格外地英挺,他的坐姿也是格外地筆挺,惹得一幫女眷嬌笑道:「令錚,現在是看戲,又不是打仗,你輕鬆一點嘛。」
    「五娘,我已經習慣了。」
    孔老爺一個眼神,嬉鬧著的女眷們馬上安靜下來,此人嘴角上揚,英氣之中又顯露出寧靜的氣質來,此人正是孔家大少爺孔令錚,生得英武俊朗,加上身姿挺拔,早就引得不少太太小姐駐足觀望,得知是孔家大少,個個均是浮想聯翩,孔家,可是民國四大家!
    孔令錚看這戲院修得氣派,料定又是某紈褲大少的興味之作,不由得心生反感,自己原本在德國留學,讓父親給揪回來,說什麼軍隊裡不能沒有自己人,強行把自己塞到軍隊中,混了個小小官職,此舉也引來不少老人的非議,有說孔家飛揚跋扈的,也有說自己不算哪根蔥的,更甚者,有人言自己撐不過三月。
    他現在並沒有心情看戲,但是父親和一幫姨太太的興致很高,說是今天登台的可是大家,大家麼,孔令錚歸國不久,並沒有什麼認識,只知道家庭集體活動,自己如果不參加,一定會有人在背後嚼耳根子,說自己裝清高,母親若是知道,一定不悅,就算為了母親,自己就將就一下好了。
    台上鑼鼓開場,台下突然掌聲雷動,更有人歡呼出聲,如此陣勢讓孔令錚有些好奇,這登台的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