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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神偷闖入石碑後,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水晶體內。

  水晶體內,存在有無數的鏡面,神偷看到其中有幾面出現了他的樣子,動作跟他當前的動作不一致,有的在快步疾走,有的靠著牆壁休息,還有的正在和誰說話,但他看不到周圍有其他人,所有的畫面,都是他自己的獨角戲。

  神偷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些畫面上呈現的都是他的鏡面人之一,他們仍然存在於地底某處。這並不難理解,他甚至能想到,說不定下一刻,他的意識,就會飄蕩到其中的某一個鏡面體身上,去面對那鏡面體正在面對的處境。

  這個事實讓他快要瘋癲,他一直在躲避,不想進入這裡,沒想到,最終卻主動走了進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逃到這個地方,還不如直面老任。

  神偷懊惱萬分,就在這時,眼前不遠處,那具被鎖鏈鎖住的枯屍,突然朝他睜開了眼睛。

  那是兩個沒有眼珠的黑洞,生出無盡的魔力,要把他整個人都給拉進去。

  神偷拚命抵抗,腳步卻朝它一步步走近,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再受自己掌控,黑暗和恐懼一瞬間籠罩下來。

  當他再度睜開眼,就看到大拿把三昧符,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大拿把三昧符戴到枯屍的脖子上,枯屍的眼睛陡然睜開,把他嚇得連退幾步。

  「好,好!」老穆見到這一幕,連聲稱好。

  老沙的動作停滯下來,臉色茫然無措,片刻後才說,「我終於擺脫了。。。。。」

  老穆點點頭,「你是沙建生了,對不對。。。。。」

  「我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了。。。。。」老沙觀望四周,腳步蹣跚移動,彷彿一個耄耋的老者,虛弱無力。

  大拿見老穆和老沙不再打架,便從水晶體裡退出來,走到兩人身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正的老沙回來了。」老穆按捺不住得意的笑起來,「也就是說,耶律乞努的那一縷殘魂,已經回歸到那具屍體裡!沒有人能再阻止我。。。。」

  老穆沒有向大拿繼續解釋,朝枯屍走去,揚起手上的小玉劍,把枯屍小心翼翼的剖開,然後伸手,把一樣物件,從枯屍的身體裡掏出來。

  那物件被黑色的粘液給包裹住,但很快,就看到它的光輝逐漸釋放,彷彿一輪耀眼的太陽,令人睜不開眼。

  老穆拿著它,興奮大笑。

  大拿知道,老穆已經把契丹的神物——神靈之眼拿到手了。

  隨著神靈之眼被老穆取得,整個空間內懸浮的無數個水晶體都開始崩壞、碎裂。

  晶瑩剔透的水晶體全都毀壞,變化出一層層極光般的唯美帷幕,置身在這種美景之中的大拿,被深深震撼。但同時,他也生出無限的失落。

  存在了數千年之久的鏡面佈局,到此,徹底毀壞了。

  「砰!」,突然一聲令人心悸的槍聲響起,大拿一怔,就見周圍的美景全部消散,他又回到了巨大石碑之間的契丹古祭壇裡。

  上方的水晶石失去了原有的光澤,照亮整個空間的是老穆手裡拿著的神靈之眼。

  古祭壇內,還有一群人。

  老任、蠱婆,還有剩餘下來的守陵人,以及部分年輕的軍人。除了老任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表情木訥,顯然早成了被蠱婆控制的傀儡。地上還躺了些屍體,是老穆的下屬。

  然而,令大拿震驚的,卻是嫣兒竟然也在這裡!

  神偷已經挨了一槍,腿肚子上血流如注。幾個被蠱控制了的年輕軍人,把神偷死死按在地上,嫣兒在旁大聲哭喊,讓老任饒命。

  又響起了一聲槍聲,老任拿著槍,近距離的把神偷給打死,血濺一地。

  「都怪你,把我的一切都給毀了。」老任惡狠狠的說。

  嫣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全身戰慄,她看見了老穆,大聲喊:「爹,快逃,他會殺了你,我看到過,他會殺了你!」

  「穆師兄。」老任擺弄手槍,槍口時不時對準嫣兒,「謝謝你把神物給拿到,現在可以交給我了。」

  「你敢威脅我!」老穆怒目相對,「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利用我的時候,我可一句怨言都沒有。」老任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嫣兒是你的致命弱點,你我都很清楚,要不想她出事,你就不要廢話,老老實實按我說的做。」

  「爹,你快逃,他會打死你。我都看到了。」嫣兒悲慼的喊道。

  「拿去。」老穆把神靈之眼,拋向老任,「禍不及妻兒。。。。」

  老任伸手接過,仔細檢查了一陣,嘿嘿笑起來,舉起槍,朝老穆開了一槍,老穆一頭栽倒在地上。

  大拿很想上去跟老任決一死戰,卻發現自己連走動都困難。

  老任笑著對他說:「以穆師兄的本事,就連炸彈也不一定能傷著,可惜啊,他為了拿到神物,耗費了太多的力氣,這契丹神女的真言,可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擺弄的。。。。。」

  嫣兒哭得幾近昏厥,大拿感同身受,在重重包圍的人群之中,淚如雨下。

  「男人流血不流淚。。。。。」老任鄙夷的說,「我原以為,你是條漢子,沒想到是個慫包。。。。。」

  「我是怎樣的人,我心裡有數,不用你來說明。」大拿掏出一個藥瓶,把裡面的藥丸送進嘴裡。

  「對了,你是藥師的弟子。。。。。」老任不屑的說,「難怪你突然變強了,原來是吃過藥了,那又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大拿說,「因為這種藥,我從來沒有吃過。。。。。」

  老任的臉色微微一變,不再遲疑,朝大拿開槍。大拿想躲,但藥力並沒有起作用,卻見身前一個人影閃過,正是老沙衝了出來,替他擋了一槍。

  一槍沒有打中,老任知道槍支已經沒了作用,揮手讓蠱婆控制其他人動手。

  大拿趁機用手在自己胸口猛拍,把藥丸給震散,藥力開始起作用,像一股股熱流衝向身體各處。他發出聲音,氣浪層疊震盪,但不是之前那樣對付活人傀儡體內的蠱蟲,他發出的聲音,跟老穆之前的一樣,是女人的聲音。

  「契丹神女真言!」老任愣住,就覺手中的神靈之眼開始強烈震動,再難握住,滾落在地面上,像陀螺似的旋轉。

  光華四溢,神靈之眼上,顯現出皸裂的紋路。

  「不要把它毀了!不要。。。。。。。。」老任目眥欲裂,拿手槍一通亂打,「快阻止他!」

  可是沒有用了,在老沙的阻攔之下,沒有任何人能靠近大拿,神靈之眼發出無數耀目的光束,最終化為烏有,消失在老任的眼前。

  老任恍惚失神,頹然的坐到了地上,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他答應你的事情,做不到了。」大拿氣喘吁吁的朝苗人蠱婆喊,「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你。你想復活你的雙胞胎妹妹對不對?他能給你的,也只是你的鏡面人而已!」

  苗人蠱婆控蠱的力度猝然減弱,所有的傀儡都停頓下來,她問老任:「是不是?」

  老任不回答,喃喃自語,「沒了,什麼都沒了。。。。。」

  「你騙我了,是不是?」苗人蠱婆繼續追問。

  「我要你們陪葬,大家一塊死在地底吧!」老任沒理會苗人蠱婆,瞪著大拿的眼睛裡流出血淚。

  他揮手扔出一把算籌,算籌落在周圍的石碑上。九塊石碑開始出現裂紋,地底發出一聲巨獸的哀嚎。

  大地傾覆翻轉,契丹古祭壇徹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