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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拿(上)

老沙和神偷兩人都明白了那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守陵人的後代,世世代代的守著虎符鎮地面下的古墓。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既然要幹活,對環境瞭解的越多,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神偷問了問嫣兒,北京來的地勘專家還有多久會動身。

嫣兒答覆,至少還有一個月,現在虎符鎮的青花古瓷雖然引起了媒體的注意,但是真正的專家還沒有意識到重要性,縣政府的申請現在只傳達到省裡,根據流程和政策,至少一個月,這還要是有專家沒有出國訪問或者在國內有活動的情況下的預期。

「所以,」嫣兒平靜的說,「我們的時間綽綽有餘。」

老沙哼了一聲,「我們對手的時間也綽綽有餘。」

老沙對嫣兒還是十分排斥的,雖然神偷已經把嫣兒和他之間的關係說的清清楚楚,老沙還是不怎麼接受嫣兒,也許是嫣兒的出現,導致神偷金盆洗手,讓老沙非常遺憾吧。

老沙和神偷之間的配合是非常默契的,這種合作夥伴很難尋找,也許一輩子再也碰不到了。

老沙和神偷說完話,自己回到租住的房間休息,昨晚一夜沒睡,老沙也困的厲害。

在睡夢中,老沙總是覺得床不舒坦,感覺每隔一段時間,床在微微的震動,讓他不堪其擾,但是在強大的睡意下,也懶得去理會。

到了晚上,老沙又去鋼廠上夜班。走到大龍家常菜,看見大龍家常菜這個餐館雖然沒有生意,但是還沒有關門,靠門口的地方擺著一個玻璃櫃,賣著滷菜。老沙想了想,買了一隻燒雞,賣給他燒雞的,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中年人。

老沙提著燒雞,走到鋼廠門口了,才想起來,白天在虎符鎮上聽的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說是當初挖掘青花古瓷出來的挖掘機司機,後來瘋了,大龍家常菜的人施捨他一點吃的。老沙心裡好笑,別人司機瘋了,自然有家人來照顧,哪裡輪得到在街上乞討。街頭巷尾的人就喜歡捕風捉影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沙走進鋼廠,看著廠裡的高爐和鋼結構高架,高高的燃煤運送橋,在空中地下到處延伸連接的管道,心裡就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鋼廠是在六十年代修建的,在那個破四舊,打擊牛鬼蛇神的年代,竟然有人能動用巨大的資源,並且控制工業局,用鋼廠的幌子,修了這麼一個巨大的奇門佈局,這種人真的是非同小可。

老沙走到巨大的廠房,然後在廠房辦公室——也是就是現在的保安值班室,來報道。他敲了敲門,門開了,大拿一身酒氣的站在門後,眼睛紅彤彤的。

老沙走進值班室,把燒雞放在桌上,看見桌子上擺滿了空啤酒瓶。

「你是個賊!」大拿突然向老沙發難,然後一拳打過來。

老沙心裡震驚,但是並沒有躲避,而是愣愣的站著。大拿的拳尖觸碰到老沙的胸口一瞬間,力道就硬生生的止住。但是老沙格擋的胳膊也撞倒了大拿的手肘,把大拿帶了一個踉蹌。

老沙茫然的看著大拿,不敢說話,心裡在分析,大拿這麼快就把自己的身份給查出來了。沒有道理啊。

「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大拿說,「你是不是賊?」

老沙笑了,看樣子大拿是喝醉了,「不是,我就是找個工作混口飯吃的。」

「那你明明有不一般的本事,」大拿說,「為什麼安心做一個保安。」

「你明明是一個秘密門派的傳人,」老沙胸有成竹的回答,「不也是在做保安。」

這句話一說,大拿也無言以對,點著頭說:「你知道了?」

「這個世界,」老沙故意歎口氣,「小時候學到的本事,根本沒用,只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大拿一聽,也跟著歎氣,「是啊,是啊。生不逢時。」

老沙知道自己這麼說了,大拿心裡的戒備已經消除。對著大拿說:「你在喝酒啊,我剛好買了一隻燒雞,你喝著,我去巡夜。」

「不用你去,」大拿攔著老沙,讓他坐下來,「白天泵機房冒了很多水出來,我讓兄弟們都在加班,把地面收拾乾淨,現在廠裡有人,你留下來,陪我喝酒。」

老沙本來是想去泵機房看看水井冒水的事情,現在大拿說那邊有保安在收拾,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於是坐下來陪著大拿喝酒。

大拿本來就已經喝得有點多了,說話就有點得瑟。老沙心裡好奇,他聽黑小和二子提過,大拿是當過兵的,在全軍區搏擊比賽的時候,把亞軍給打傷轉業,就想試探一下,大拿的底細,他的本事從哪裡來的。

還沒等老沙開口,大拿自己就先說起來,「我的志向是在軍隊裡混出個人樣來,再不濟也是復員後做個警察,可是沒想到現在卻在這個廠裡做保安,還做了這麼多年。劉所長估計早把答應我,讓我當警察的事情給忘了。」

老沙謹慎的問:「你當年到底是為什麼復員的?」

「比賽唄。」大拿說,「沒想到打到冠亞軍決賽了,對手真的很厲害,他叫什麼。。。。。姓張來著,我沒辦法。。。。。」

「你犯了忌諱對不對?」老沙盯著大拿的眼睛看,「你太想得那個冠軍了,用了你不該用的招數。」

大拿喝了一口酒說:「是啊,當初師父說過,交給我的招數,並不是讓我拿出來用的,只是不讓這個本事失傳而已,讓我找個人一代代傳下去。」

老沙苦笑,「我的師父也是這麼說的,不涉及的性命,就不能用,對不對?」

「是啊,」大拿說,「可是我還是沒忍住。」

「但是你功夫厲害,軍隊應該很器重你這種人啊?」

「嗨,這事就不好說啊,如果僅僅是打傷了那個姓張的戰友,這事就好辦了。」大拿說,「剛好來參觀我們決賽的領導中,有一個人也是習武出身,他發現了我用的招數有問題,於是他讓領導問我的招數是從哪裡學來的,是什麼門派。」

「你當然不能說啊,」老沙回答,「說了麻煩就大了。」

「對對,」大拿回答,「我反正王八吃秤砣,就說沒師父,沒門派。」

「結果你就轉業復員。。。。。。」

「幸好劉所長收留我,」大拿搖著頭說,「現在我明白了,他是怕我在社會上做壞事,故意敷衍我,說是讓我在這個鋼廠做一段時間保安,等過幾年,我工作出色,就讓我跟著他做警察。。。。。。」

「我覺得劉所長是個講義氣的人,」老沙安慰大拿,「他只是覺得現在鋼廠需要你,鋼廠的情況你也明白。」

「不就是幾個青花瓷器嗎?」大拿說,「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麼讓賊值得惦記的。」

「能跟我說說,當初青花瓷器挖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嗎?」

「嗨,先不說這個,」大拿站起來,「你看好了,我隔山打牛的功夫,現在又靈了。」

老沙知道大拿要做什麼,於是笑著看他站在桌邊,拉開架勢,對著酒瓶比劃。比劃了十幾下之後,酒瓶裡的液面就晃動一下,老沙心裡明白,這應該是神偷安裝的探測頭的緣故。神偷說了,他一共安了四個探測頭,林子有一個,鋼廠的保安值班室附近也有一個。

這種聲測探測的東西,就是靠著震動去接受反饋,剛好趕上大拿練功的點上了,讓大拿錯以為自己的本事了得。

老沙剛想到這裡,大拿又一比劃,酒瓶液面有震動一下,這次震動的更加厲害,桌腿都有點晃動,酒瓶都差點倒了。

大拿得意的說:「師父可沒教我這個,這是我自己獨創的功夫。」

老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白天睡覺的時候,好像床腳也有點震動。神偷的探測頭沒有在自己睡覺的附近安裝。

探測頭老沙見過,並不大,神偷和嫣兒也說過,這個探測頭功率很小。既然小,怎麼可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

桌腿又震動一下,大拿卻沒有注意。老沙心裡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神偷的聲測設備其實已經因為磁場的緣故失靈了。這個震動,根本就和神偷嫣兒無關!

這地下震動。。。。。。老沙的腦門流出汗來。

地下有東西被驚動了。

大拿本已經酒勁上來,有點微醺,他也感受到了房子的震動,但是剛才他並沒有擺開架勢,他正在有點質疑的震動的時候,保安值班室的木門,咚咚的響起來,聲音之大,門樑上方的灰塵簌簌掉落。

老沙懵了,看著大拿。

「大拿!大拿!李隊!」門外傳出聲音,「出事了,出大事了。」

這聲音是二小的。

大拿沒好氣的大聲回應:「你是想把房子給拆了嗎,這麼大聲幹嘛?」

老沙走過去把門開了。一看外面站了一群驚慌失措的保安,都面如土色。

二子說:「黑小、黑小出事了。」

「慢點說,」大拿瞬間酒醒了,「慌什麼,你們不是在泵機房去打掃地上的水嗎?」

「泵機房的水井塌了,」二子要哭了出來,「黑小下去了。」

「他掉下去了?」大拿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不是,」二子焦急的說,「是他自己鑽下去的。」

老沙一聽,心裡暗自念道,來了,該來的真的來了。

「馬上帶我去看看,」大拿連忙把保安的帽子帶好,拿著警棍,走出門口。老沙也跟著他走出去。在一群保安的帶領下,向著泵機房的方向走去。

一群保安走在路上,老沙注意到,頭頂那些高架鋼樑上的管道,某些地方正在滴水,而且能聽到一種空氣抽空的聲音,這個聲音來自於管道內部,距離泵機房越近,這個尖銳的空氣尖嘯聲就越明顯。這些保安也都聽見了,讓他們更加的不安。

地面上濕漉漉的,還有打掃過的痕跡。

走到泵機房跟前,這個巨大的空氣對流聲震耳欲聾。保安們都不敢走近泵機房,都駐足在屋外,畏縮不前。大拿不顧太多,走了進去。老沙也走進去,但是進門之後,緊緊的把靠門的一個把手死死拉住。

現在大拿和老沙都看清楚了,泵機房機井的位置陷下去一個大坑。兩根巨大的管道,本來是封閉的鑽入地下,但是現在,管道從大坑的正中間,直直垂下。

風呼嘯著從泵機房外面灌入,吹入到大坑內。

老沙抓著把手,沒有被風給帶動,但是很明顯的能夠感受到風的力道。不過大拿沒有這個困擾,而是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到了大坑旁邊,然後蹲下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地陷。

風吹的小了一點,大拿向老沙招呼,讓老沙走過來。老沙鬆手試探兩下,覺得自己能夠保持平穩,然後就走到大拿身邊。兩人都小心翼翼的跪下來,看著眼前的地陷。

這是一個圓形的地陷,直徑有七八米,老沙突然看到,地陷的邊緣非常的規則,用手摸過去的時候,發現這個地陷根本就是一個鋼製的圓井,看來大拿也注意到這點了。

兩人把頭慢慢探到圓井的上方,看見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見底,身邊的風呼呼的向下灌入。發出咕隆的聲音,和野獸吞嚥食物一樣的恐怖。

大拿指著圓井的一側,老沙看見了,這個鋼製的圓井,有一列焊在井內壁上的鋼梯,延伸到地下,也是看不見盡頭。

這個圓井,根本就是不是什麼地陷了,而是泵機房上方的掩飾掉落。讓這個佈置給顯露出來。

老沙心裡忐忑不安,這麼大的佈局,當年修建鋼廠的人,到底是個什麼大人物。

耳邊的風聲還是在呼呼作響,大拿和老沙走到泵機房外。大拿問二子,「黑小怎麼下去的?」

二子回答:「泵機房不是一直往外冒水嗎,我們一直在外面打掃地面,把水掃到溝渠裡去,外面的水打掃的差不多了,我們最後就打掃泵機房,泵機房已經不冒水了,我們就慢慢打掃。結果正在清理的時候,泵機房的地面就開始發出卡卡的聲音,我們嚇到了,就都退出來。然後。。。。。。」

「然後泵機房裡的這個地陷大坑就出來了是不是?」大拿說,「你們報警沒有?」

「打了110,」二子回答,「不過警察說要過兩個小時才能過來。」

「兩個小時,」大拿急了,「黑小的屍體都找不著了。」

「他不會死的。」二子低聲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不是掉下去的。。。。。。不信問他們。」二子把頭看向其他的保安。

「這個大坑出來後,我們都嚇住了,都不敢靠近,」一個保安插嘴,「可是黑小突然就跟瘋了一樣,衝到泵機房裡,我們都沒反應過來,他就走到了地陷旁,我們看見他自己爬下去的。」

大拿問:「他爬下去的時候,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二子回答,「他中邪了,爬下去的時候眼睛都是直的,還在哈哈的大笑。」

大拿看了看老沙,「我們等不了警察過來了。」

老沙無奈的笑笑,剛才和大拿交談幾句,本意是套一點他的口風出來,並且也暗示自己也有跟大拿一樣的困惑,沒想到這麼一個交心的話,讓大拿把自己當做朋友了。看來在大拿的眼裡,既然是朋友,那就要一起去出生入死的,這是他們當兵的臭毛病。不過大拿也是有分寸的,他既然知道老沙的身手不錯,就不願意讓別的保安跟他下去涉險。

大拿看了看四周,對著保安說,廠裡不是有工具房嗎,馬上找兩捆繩子,和兩個礦燈帽過來。一個保安飛快的跑了,隔了一會,真的扛了兩捆繩子。大拿也不囉嗦,把繩子在自己的身體上繞了兩圈,然後把礦燈帽戴上,老沙也照做,然後兩個人就走到泵機房裡的圓井旁邊。

「我們慢慢的爬下去,你們跟著節奏放繩子,」大拿說,「如果繩子突然繃緊,你們就拉我們上來。」

大拿說完,立即就順著圓井內壁的鋼梯,一下一下的往下爬。老沙也跟著爬下去。

老沙爬到圓井下,礦燈帽上的燈亮著,老沙眼睛只能看著眼前的鋼壁,不看也就罷了,當看了之後,老沙心裡抽了一口涼氣。整個鋼壁上刻著有東西,但是不是花紋和壁畫,而是文字,整個文字,老沙去一個字都看不懂。

老沙連續向下爬了好幾步,發現鋼壁上鐫刻的文字沒有消失,也就是說,整個鋼製的圓井,內部都刻滿了這種看不懂的文字。

老沙曾經在西藏去過,為了一個轉經筒,現在老沙心裡就無端的想起了那個轉經筒,因為他當時聽人說過,有一種轉經筒的咒文不是刻在外面的,而是翻轉過來,刻在內部。

老沙心裡暗自發毛,和秘密的宗教打交道,是他最不願意遇到的事情。

老沙給我說到這裡,我突然打斷老沙,「你說什麼,轉經筒,還是翻轉捲過來的?」

「是的。」老沙說,「我和你認識之前,在西藏去過一次,是一個小買賣,國內的一個收藏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信了密宗,於是想收藏一個黃教的轉經筒。這件事情不算困難,我到了西藏的林芝地區,在靠近尼泊爾的邊界,找到一個黃教的喇嘛,根本就沒出手,和那個喇嘛談了幾天,喇嘛就個送給我一個轉經筒,我拿回去給那個收藏家掙了點錢,整個過程沒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