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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鬼城魅影(3)

    沒等我解釋,頭頂上更多的液體滴落,先前被鐵蛋撞倒的那尊和尚雕像底座上也不斷冒出黏稠的液體。我大叫不好,這是西域火龍油!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我手中還在燃燒的蠟燭成了火源,一時間頭頂滴下的火龍油全部被引燃,呼啦啦地燃燒起來冒起一陣陣濃烈刺鼻的黑煙。
    我當即扔了蠟燭,一把把封慕晴抱在懷裡,扯起嗓子朝鐵蛋叫道:「快跑吧,要不一會兒就成烤乳豬了!」
    大殿中被燃燒的火龍油照得通明,我抱著封慕晴,後面跟著鐵蛋,跌跌撞撞往大殿深處跑去。那火龍油滴落和蔓延的速度相當快,轉眼之間已經溢出十多平方的樣子。我心中猶如火燎,殿門被鎖,如果我們跑到大殿深處沒有出路的話,那麼我們三個可真算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抬頭不免嚇得一個激靈。只見狸叔正端坐在離我們不出十米的地方,由於燃燒的火龍油發出的光亮,我們看得真切。狸叔正身著一襲猩紅色的袍子,臉色慘白,咧著嘴詭異地看著我們笑。
    我們三人盯著眼前怪誕的狸叔,心裡不禁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鐵蛋指著狸叔道:「這不是那個王妃穿的衣服嗎?怎麼跑到他身上去了?」火龍油燃燒速度奇快,不一會兒我們身後就能感覺到一陣陣熱氣撲來。我焦急萬分,可是眼前的狸叔卻依舊是詭異地笑,盯著我們三人看個不停。
    鐵蛋仗著膽子對狸叔喊道:「我說你個老傢伙,看什麼看,沒見過是怎麼著?」狸叔也不答話,只是嘴角一咧,「嘿嘿嘿……咯咯咯」的怪笑了一聲。我們三人頭皮又是一麻,狸叔肯定是被那個王妃的冤魂上身,否則怎麼會這般詭異?思來想去,好在我身上還有一顆黑驢蹄子在身,用來對付狸叔應該是綽綽有餘。
    念及此處,我一面悄悄抄起黑驢蹄子,一面對狸叔說道:「你看你,這麼會兒工夫跑哪去了?叫我們好找……」狸叔忽然老臉一沉,騰地一聲從地上站起來。火龍油已經燒到大殿立柱,辟里啪啦的聲響不斷傳來。通紅的火光映在狸叔乾癟的臉龐上,說不出來的詭異。鐵蛋沉聲對我說道:「老胡,咱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
    封慕晴忽然指著狸叔的臉龐說道:「你們看,狸叔的表情好像很不正常!」我心說狸叔現在可是撞客了,那表情要是正常還真怪了。不過我還是抬眼看了一下。
    只見狸叔的臉,的確不同於之前。眼睛不住地上下轉動,好像有話要說,卻根本發不出來聲響一般。正當我思索之際,鐵蛋卻在一旁揮舞著工兵鏟子衝上前去。我想叫鐵蛋,卻哪裡還能叫得住他?無奈之際,也緊隨其後衝了過去。離得近了,我猛然間看到狸叔身著的絳紅凶服之下,露出一截乾枯的手掌來。那手掌好像風乾了一般,長長的指甲已經彎曲打卷。我猛然一個激靈,這絕對不是狸叔的手掌!莫非狸叔的身後有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我加快兩步,未等鐵蛋動手,手中的黑驢蹄子早已呼呼生風朝狸叔砸去。只是黑驢蹄子還沒沾到狸叔的身體,我只覺得眼前一片紅暈翻滾,狸叔早就向後隱退到火光找不到的黑暗之中。這一切來得太快,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鐵蛋和我都愣在原地。
    此時身後的熱浪一陣緊似一陣,只聽轟隆一聲大殿頂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墜落下來,緊接著更多的西域火龍油噴灑而下,先前就已經熊熊燃燒的火焰此時燃燒得更加劇烈。我回過神來暗道不妙,趕緊拉起封慕晴,沒命似地向大殿更深處跑去。火龍油燃燒發出的光亮此刻已經把整個大殿照得通明,我們正前方赫然出現一個神壇,神壇之上也不知道立著的是什麼神像,生得一副凶神惡煞的神態,手執鋼叉,鋼叉之上又串著三顆人頭,雕像栩栩如生,極為傳神。四周的牆壁上也是繪滿了彩色的壁畫,不過我們三人此時急著逃命,誰也沒有閒心去看。
    令我詫異的是,方才分明看到狸叔逃進了火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中去,可是眼前空空蕩蕩的大殿中,也就只有我們面前的這尊神像,哪裡還有狸叔的影子?一邊跑一邊暗自焦急,眼看著眼前再無退路,難道我們三個就真得被燒死在這裡?那尊好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凶神雕像近在眼前,沒由來地心中一緊。
    三人都是熱鍋上的螞蟻,鐵蛋焦急萬分地對我說道:「老胡,這下怎麼辦?」他話音剛落,忽然一陣清涼的冷風迎面撲來。我懷疑是自己的錯覺,想要再次感覺一番,卻只剩下空氣中火龍油燃燒的氣味。鐵蛋見我不言不語,還以為我被嚇壞了。四下環顧一下,趕忙指著神壇前的石頭供桌道:「得了,咱們還是趕緊鑽那裡面去吧!」我一把拉住鐵蛋道:「咱們的生路不在供桌地下,趕緊著往裡面跑!」
    說罷我也不管他們是否聽得懂,一馬當先架著封慕晴朝神像背後跑去。見我說得鄭重其事,鐵蛋也只能跟在我後面。三人轉到神像側面,我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下,沒想到這神像側面竟然還生著一張臉,只不過這張臉比起正面那張少了暴戾之氣,嬉笑的表情看著就像吞了個蒼蠅一般,心裡堵得難受。
    我猛然想起來,眼前這個該不會就是佛教中所言的人分四面,嬉、笑、怒、罵?那麼先前那五尊和尚雕像又代表什麼?有什麼具體的含義,會不會和我們現在的遭遇有著直接的關係?紛亂的思緒把我腦子塞得滿滿當當,一時間也難理出個頭緒來。火龍油越燒越旺盛,大殿之中的木質材料也完全被引燃,燒得劈啪作響,濃重的黑煙和高熱的溫度,讓牆體上色彩艷麗的壁畫慢慢變得焦黃。
    三人總算繞到神像身後,這裡背光,神像上黑漆漆的也難判斷出我剛才的猜測是否準確。令人欣喜的是,這神像後面當真有一扇虛掩著的門,看痕跡應該是最近才關合的。這下我恍然大悟,原來狸叔是躲到了這裡,怪不得剛才在大殿中沒有看到他的影子。鐵蛋見眼前有扇石門,大嘴一咧嚷嚷道:「天無絕人之路,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躲進去啊!」
    石門並不重,我和鐵蛋合力,很輕鬆地就推開了。當即扶著封慕晴,三人跌跌撞撞地閃身而入。我擔心西域火龍油太多,如果灌到這裡可就大事不妙了。當即又把石門推嚴,這才同鐵蛋和封慕晴彙集一處。
    石門之後是一處蜿蜒向下的台階,黑乎乎的不斷冒著陰風,風中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霉變味道,刺激的人鼻黏膜一陣火燎似地疼痛。三人此時僅剩的照明設備就是我和鐵蛋手中的打火機。
    定了定心神,鐵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道一聲好險。這才掏出火機,啪地一聲點燃,藉著火機昏暗的光亮,只見我們腳下的台階佈滿了厚厚的灰塵,向下十幾步處赫然一個彎曲,再向下就看不清楚了。
    打火機不同於蠟燭,如果一個勁兒地燃燒,產生的高溫會將打火機自身引燃。看清了情況之後,鐵蛋就趕緊熄滅了打火機。三人劫後餘生在鬼門關轉了個來回,此時都覺得一陣疲勞傳遍四肢百骸。於是席地而坐,簡單地休息一會兒。這次在大殿之中遇險,不僅失掉了我們僅剩的照明設備,而且還丟了最後一個黑驢蹄子,不過唯一算得上有價值的便是能夠確定,這狸叔的確是被撞了客。
    鐵蛋罵罵咧咧地說都怪狸叔,要不然肯定不會有這麼個劫難,等會兒抓到他不管他是撞客還是真的瘋了,都得好好教訓他一下,老賬新賬一併算了乾淨。而此時我心中揮之不去的,就是那尊凶神的神像,和那五個和尚雕像跟我們這次的危險有什麼聯繫。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理出頭緒。封慕晴看了我一眼道:「你在想那尊四面臉的神像?」
    我接著封慕晴的話道:「看來這英雄所見略同倒是確有其事的,這不大師妹你又跟我想一塊去了。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個神像應該是佛說的眾生相,可是就是不知道這裡一個氣勢恢弘的大殿,好端端的供奉這個幹什麼?」
    封慕晴沉思一下,輕輕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只知道這個應該是佛說的眾生相。不過佛家所說的眾生相只是一個客觀籠統的概念,之前的那個神像明顯是把這個概念給具體化了,不知道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我點點頭:「還是大師妹有學問,說的話都像是什麼定義一樣。這麼說來,難道那五個和尚的雕像也是代表了眾生相?也是客觀概念的具體化?可是這東西具體化又和成吉思汗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呢?」我和封慕晴你一言,我一語說到這裡,誰也不再吱聲。畢竟這東西涉及到的佛理,我們也只是略知皮毛不好妄下斷語。我望著腳下黑乎乎陰風不斷的台階,一陣蒼白感讓我覺得透不過氣來。
    鐵蛋忽然插嘴說道:「這點事都不明白?虧你倆還上大學的呢,都是死讀書,讀死書那伙的!」我聽鐵蛋這麼一說來了精神,趕忙追問道:「小黑,這麼說你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聯繫?我這腦袋現在迷糊糊的想不出來,你快給說說。」
    聽我這麼一說,鐵蛋十分受用,伸手在褲兜摸了一把發現煙已經抽沒了,這才得意地說道:「既然這凶神雕像和和尚的雕像都是代表的眾生相,那就說明剛才上面的大殿就是某種意義上的人間,那人間下面不就是地獄嗎?人死了不得入土為安嘛,我估計咱們眼前這條路一定是通向成吉思汗棺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