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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隱雲殿(1)

    眾人耽擱了一會兒,這才繼續前進。我和鐵蛋看到的那頭狼在宮殿的最深處一堵牆壁上,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那頭蹲坐在我們前方黑暗之中的狼是處浮雕,青灰色的石頭被雕刻得惟妙惟肖足以亂真。我和鐵蛋的注意力全被狼像前的一個王座吸引,奈何中間隔著一道寬約一米半的金水池,金水池中早已乾涸,上面凌空架著三道漢白玉石橋,橋欄上鏤刻著飛龍戲鳳,甚是華麗驚艷。鐵蛋見狀罵道:「封建社會的皇帝都一個德行,非要弄出點距離來,離下屬這麼遠還商議什麼朝政?」
    雖然隔著點距離,不過防風蠟燭的光芒灑落在王座上,卻閃現出一絲流光溢彩,我心念一動,莫非這王座上鑲嵌了寶石?當即加快了步伐向王座走去。漢白玉的石橋並不長,一會兒工夫眾人就都來到王座之前。
    王座上滿滿鑲嵌了一層的珠寶,此時在燭光的映襯下散發出一層冷冽的光暈,晃得人迷迷糊糊。狸叔伸手在王座上摸了一把,小眼睛冒出一陣陣貪婪的光彩,好像要把這個王座吃了一般。我懶得理他,回頭卻看見封慕晴和林小小正在出神地看著王座後面的浮雕。林小小轉身看到我,神色有些落寞,猶豫了半天才張口說道:「胡大哥,咱們有可能找不到真正的墓穴了……」我心頭一驚趕緊看了一下王座後面的浮雕。浮雕刻畫得很是傳神,細看之下我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難道這次我們出生入死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根據浮雕顯示出來的內容,應該是成吉思汗羽化成仙。只見他一身戎裝,體型微胖,端坐在引頸的狼身,周圍盡數是飄渺的雲霧,亭台樓閣若隱若現,雲端中站立一排只露出上身的佛像神態肅穆。而阿勒泰山被刻畫在最底端,視覺上能看出這距離挺遠。
    那邊鐵蛋和狸叔終於看夠王座,湊到我身邊看了兩眼牆上的壁畫道:「看來這回八成是撲了個空,也許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墓穴,我看咱們還不如把這個王座抬回去,一把火燒了這個鬼氣陰森的龍樓寶殿。回到北京該吃吃該喝喝。」
    我瞪了一眼鐵蛋道:「那也未必,自秦皇漢武之後,歷代君主大都不再一味地追求成仙得道。我看這畫中的意思大概就是成吉思汗的後人子民一種美好心願的寄托。現代科學也驗證了死後成仙是不可能的,咱們為今之計還是要找到真正的墓穴,然後設法離開這裡!」
    眾人稍加商議,決定先在這座破敗的宮殿中找尋一番,如果能找出點有用的線索當然不錯,如果還找不到偏殿什麼的,也算是盡人力安天命,雖然遺憾不過也沒有絲毫辦法。映入眼簾的除了空蕩蕩的大殿中破敗的殘垣斷壁,就剩下一根根粗壯的石柱。我心中暗自計算,算上已經倒塌的石柱,這大殿之中的石柱卻是暗合天上星數,正好九九八十一根。當即推用《地脈圖》,斷言這九九八十一根石柱左起龍頭位置就應該是條通道。
    我也沒空和他們解釋,當即舉著一小截防風蠟燭,朝著左邊走去。果然不出我所料,一條通道正對著八十一根石柱的頂頭一根。通道裡黑燈瞎火的,我看了看手中的小半截防風蠟燭,不禁心裡一陣懊惱。漆黑詭異的環境下,沒有照明設備就算是找到了成吉思汗的墓穴,又能怎麼樣呢。
    我一失神的工夫,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嘰裡咕嚕地向前滾去。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滾出了多遠,迷迷糊糊地轉了幾個彎,只覺得身上的衣服好像都磨碎了,全身火燎刀割一樣疼痛。
    還沒等我停下身子,鐵蛋幾個人也紛紛像下鍋的餃子一樣緊隨著我滾了過來。五個人最終擠在一塊略微平整的空地,紛紛叫苦不迭。到底是鐵蛋皮糙肉厚,他雖然摔得不輕可還是哼哼唧唧地摸出一根蠟燭點燃。藉著燭光,我們幾個也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
    身體本來就虛弱的林小小,此時只剩下一絲氣息若有若無。封慕晴扶了兩下愣是沒扶起來,最後還是由鐵蛋背了。
    我從鐵蛋手裡接過蠟燭仔細看了一番,我們目前蠟燭所能照明的範圍除了石階還是石階,我擔憂地看了兩眼,心裡不禁泛起憂慮。封慕晴在我身後輕聲說道:「怎麼了?」我搖搖頭道:「咱們現在就只剩下這麼點蠟燭,等下可就要黑燈瞎火的摸索前進了。」
    封慕晴頓了一下道:「我這裡還有三隻登山頭盔,上面的照明燈雖然不太亮,不過還是能堅持幾個小時的!」聞聽此言我不禁大喜過望,趕忙讓封慕晴拿了登山頭盔出來,和鐵蛋分了戴在腦袋上。一時間石階處滿是晃動的燈光,晃得人眼花繚亂。眾人互相扶持著向上攀登而去,石階過道顯得有些狹窄,五個人走在當中難免侷促。
    在如此黑暗死寂的地下空間裡,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已經變得混淆不清,我也只能感覺到我們是一路向上攀登。直到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發沉之際,猛地一陣冰涼刺骨的冷風劈頭蓋臉地灌了下來。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慌忙用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照去,只見石階勁頭一片耀眼的白光晃得人眼花繚亂。
    鐵蛋奇道:「老胡,咱們這是走到哪了?」我搖搖頭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說罷裹緊衣服繼續向上攀登而去。我一邊走一邊暗自思量,我們該不會是爬到了阿勒泰的山巔了吧?
    封慕晴也是脫口而出:「咱們是不是已經走到阿勒泰的山頂了?」我點點頭輕聲道:「八成是走到山頂來了。」此處到盡頭只有三十多級石階,越是向前走,冷氣越大,雖然裹緊衣服還是忍不住地顫抖,牙齒控制不住地上下打戰。
    一會兒工夫眾人就已經到達盡頭,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所及之處皆是皚皚白雪,週身雲霧繚繞,一片灰濛濛的色彩,抬頭也看不見天空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鐵蛋背著林小小最後一個走出石階,腳下忽然一滑碰掉一小塊石頭,我慌忙拉住鐵蛋,他身形一歪差點摔倒。只聽那塊被他碰到的石頭翻滾著向下跌落,半晌才有一聲細微的回音傳來。饒是鐵蛋膽大,此時也是嚇得面無血色,我叮囑眾人暫時都靠著牆壁站住,萬萬不可大意。
    冰冷稀薄的空氣讓我們呼吸都很困難,封慕晴從背包裡取出軍用毛毯給鐵蛋背上的林小小披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狸叔忽然扯著公鴨嗓子叫道:「你們快看看,這上面刻著字啦……」我小心翼翼地朝狸叔的方向挪動了一下,用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看了看。果然狸叔身後的崖壁之上鐫刻著一行古樸蒼勁的古篆字:「氤氳煙,虛空界,隱雲殿中化作仙。」我小聲念出來,鐵蛋在一旁問道:「老胡,這話什麼意思啊?這古人也忒不厚道,就不能說點簡單明瞭的?」
    我指著崖壁上的那句話對眾人說道:「這氤氳二字在堪輿風水處來講,應當算作陰陽二氣。《地脈圖》中有所提及,但凡稱得上『氤氳』的氣場是指陰陽二氣仿若水乳交融,算得上是處絕佳的風水寶地。不過這氣場不同於龍脈,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即使能看到也摸不到,就像咱們現在身處這裡一樣,雲霧縈繞,可是只要一踏上去指不定就摔得粉身碎骨。」封慕晴也點頭道:「南朝陳徐陵《勸進梁元帝表》中也提到過,『自氤氳混沌之世,驪連、栗陸之君,卦起龍圖,文因鳥跡。』可見老胡所言不虛。」
    鐵蛋揉了揉凍得通紅的耳朵道:「如果這裡是處風水絕佳的寶地,那成吉思汗總不至於就葬在雲霧裡吧?」我搖搖頭道:「氤氳二字只是闡述了此地風水,至於虛空界和什麼化作仙都是指死後成仙的,這類事太過虛無縹緲,多半只是古人臆想出來的,不可當真。」
    前也不是,後也不是,我們幾個人只能站在這一小段陡峭的崖壁上凍得瑟瑟發抖。此行新疆,誰也沒預料到能爬到阿勒泰山頂,衣物都很單薄,個個凍得臉蛋子通紅,身體抖成一團。
    正當此時,我們腳下的懸崖底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就像是開了鍋的水一樣,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緊靠著崖壁靜觀其變。巨大的響聲越來越近,封慕晴拿手一指道:「你們快看,是金絲燕!」循聲望去,果然從懸崖之中斷斷續續飛出幾隻巴掌大小的金絲燕,振翅直衝雲霄。我只知道這金絲燕的燕窩是上好的補品,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阿勒泰山頂?還沒等我想完,更多的金絲燕成群飛來。黑壓壓的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有不少的金絲燕慌亂之中撞在我們身上,飛行的衝力撞得人生疼,眾人趕緊用手護住臉,免得一個不小心撞在眼睛上。成群的金絲燕足足飛了三四分鐘才稀稀拉拉地散去。待我們睜開眼睛之際,都吃了一驚,只見金絲燕飛過,先前濃重的霧氣被它們翅膀帶出來的勁風吹淡不少,對面的山巔之上聳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巨大宮殿,碧瓦飛簷蔚為莊嚴。空中的金絲燕叫聲還未散盡,更襯托出這處淡霧縈繞的宮殿超凡脫俗的感覺。鐵蛋使勁揉了揉眼睛,一臉驚訝地道:「還真有這麼個成仙得道的地方!」
    我點點頭,心說這處宮殿可要比我們先前看的那處破舊的大殿好了不止幾百倍。拿眼睛目測,從我們這裡到對面宮殿起碼隔著五十米的距離,這五十米皆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任何辦法通過。眾人看夠了,也都意識到這個問題。狸叔一臉落魄無奈地自言自語道:「看來我這輩子是看不到成吉思汗的棺槨啦。」
    我白了狸叔一眼道:「此時下斷言還為之過早。」說完這話,我不禁又抖上兩抖,這個鬼地方實在太冷,起碼得有零下三十度的樣子。如果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用不了多久,我們幾個都得凍成冰棍。
    鐵蛋拍了我肩膀一下道:「老胡,我還就真不相信死了將近千年的人,能難得住咱們這些個從小就胸懷大志、腹有良謀的社會主義好青年。」
    漂亮話誰都會說,只是我們現在全都傻了眼沒了主意。我從兜裡摸出一枚硬幣對著眾人道:「就讓祖師爺決定吧,如果是有字的一面,咱們就原路返回,不過能不能出去我可不知道。要是有花的一面,咱們就繼續留在這裡,想想看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也不管眾人是否同意,我把硬幣拋在空中。四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在空中不斷翻滾下降的硬幣。眼看硬幣下降,我伸手一接卻短了寸許,硬幣沒落到我手上,落到地上彈了兩下朝著狸叔身後滾去。
    我趕緊貓腰伸手去抓,那枚硬幣卻沒有要停留的意思,翻滾著朝前一直骨碌。我緊跑兩步,身體一個前傾,伸手把硬幣摁到地上,心裡才算是鬆了口氣。沒等我挪開手掌,忽然一截白骨印入我的眼簾。我下意識地一個骨碌,從地上蹦了起來。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鐵蛋警惕地問道:「老胡?有粽子?」我用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照了一下道:「是具白骨,嚇了我一跳。」
    聽說有白骨,眾人都好奇地圍攏過來,一時間三盞探照燈把眼前一小塊地方照得通亮。地上一具凌亂的白骨散放在地上,白骨身上的衣服已經接近塵土的狀態,這白骨應當是保持坐姿而亡,身上接近塵土的衣服也像極了僧人穿的佛教袈裟。可是一時間誰也不知道,這地方怎麼還會有個和尚的屍骨。
    鐵蛋忽然一指白骨之後的懸崖道:「祖師爺給咱們指了條光明大道!」眾人循聲而望,卻見白骨之後一條只能夠容得下成人兩隻腳寬度的小路,緊貼著陡峭的懸崖蜿蜒消失在又開始變得濃烈的霧氣中。
    我見狀大喜,忙撿起地上字面朝上的硬幣,率先走上這條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道。眾人也先後跟了上來,這條小道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不過上面落了一層白雪,走起來很是吃力,必須集中全部的精力,雙手扒在陡峭的懸崖上才能增加一點安全感。這一來可是苦了鐵蛋,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聲不吭地背著林小小吭哧吭哧地走在隊伍中間。
    小道緊貼著懸崖繞了個半圈,逕直通向我們剛才看到的那處隱秘在雲霧之中的宮殿,原來這處懸崖並非通常意義上的狹長,而是類似火山口一樣的不規則圓形。小心翼翼地走在雲霧中間,還真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如履薄冰地走了一頓飯的工夫,方才穩穩當當站在巍峨的宮殿之前。此時雲霧又恢復了先前的濃重,回頭望去已經看不到我們出來的洞口。
    看了兩眼,我驚奇地發現這座宮殿是斜插在懸崖之上,好像隨時都有傾斜進深淵的危險。鐵蛋長出一口氣道:「我寧可碰見個大粽子也不想再走一遍這種破道了!太嚇人了,我腿還軟著呢。」
    我沒有理會鐵蛋的絮絮叨叨,抬頭望去,只見一塊巨大的橫匾掛在宮殿正上方,上書「隱雲殿」。我心中暗自思量道,還當真有這麼一處地方,只不過成仙與否,就不為外人知了。眾人都在嘖嘖稱奇之際,狸叔卻不聲不響地上前兩步,一伸手,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劃破死寂的空氣。
    我慌忙跑上前去,一伸胳膊把狸叔拽了回來怒道:「你是不是間歇性精神病又犯了?忙著開門幹什麼?不想活了?」這座隱雲殿說是神仙洞府,指不定裡面有什麼機關消息。萬一這老傢伙冒冒失失的,死了他倒是乾脆,要是連累眾人的性命可就划不來了。
    狸叔被我向後拽了一個踉蹌,和我一起退後數步,避開被他推開的木門。過了半晌,並沒有射出劍弩之類的暗器,這才鬆了一口氣。鐵蛋背著林小小上前幾步,一腳踹在狸叔的屁股上,罵罵咧咧地道:「我看你這間歇性精神病也就踹你兩腳你能不犯病。我看你是屬摩托車的欠踹。」我對鐵蛋擺擺手,既然沒有發生什麼危險也就算了。眾人相互扶持著紛紛走進宮殿之中。
    拍亮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黑漆漆的空間之中閃現一片讓人眼暈的金光。我下意識地瞇起眼睛,赫然發現這大殿之中幾乎全部是用黃金鋪成,連我們腳底下踩的都是金磚鋪就。大殿正中更是堆砌了一大堆流光溢彩的金銀珠寶。
    鐵蛋流著口水道:「老胡,這回咱們可發了!感情這封建帝王還真奢侈,我算是開了眼了。」我使勁搖了搖被金子晃得發花的眼睛,環視一圈。只見整個大殿所及之處,皆是金碧輝煌,我們側身不遠處,赫然立著三尊雕像。這三尊雕像,皆是通體翠綠,探照燈一照之下仿若流出水一般。正當中的雕像,身著蒙古服飾矮矮胖胖,其餘兩尊雕像皆為赤身的佛陀。
    狸叔鼠眼放光地盯著三尊雕像,那表情詭異無比,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聲音顫抖著道:「佛主保佑啦,讓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這麼好的東西!」鐵蛋正蹲在地上往背包裡裝金銀珠寶,看見狸叔這般模樣一咧嘴道:「我勸您老還是把心老老實實地放在肚子裡,這東西沒你的份,你激動啥?」封慕晴見鐵蛋一個勁地往背包裡塞珠寶皺眉道:「這些東西都是國家的,你這種行為是犯罪!」
    我怕封慕晴和鐵蛋再吵起來,趕緊轉移話題道:「這個……大師妹,你看這雕像裡那尊禿頂的蒙古人,是不是就是成吉思汗的造型呢?」封慕晴仍是一臉的不高興道:「看衣著應該是成吉思汗的造型。」見鐵蛋的背包實在是裝不下了,一伸手拍了他後腦勺一下道:「你小子能不能有點出息?這些東西放在這裡能長腿跑了不成?就當做咱們先存放在這裡,等日後落魄之日再來取走也不遲!」